第七章 回到原來的家
回到車上，溫思婳迫不及待把手機(jī)開機(jī)。
和媽媽的微信聊天記錄上還停留在她那個“好”字。
就像是完全沒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一樣。
她想了想，發(fā)了個“媽媽你在哪？”過去。
消息發(fā)出去了，但沒有回復(fù)。
溫思婳也不確定這條消息會被十年前的媽媽看見，還是十年后的媽媽看見。
她抬頭看向顧時延，突然想起他說過今天臨時有事。
“你不是說公司有事要處理嗎？你把我放在A城一中門口就好。”
顧時延瞥了她一眼：“要做什么？”
“我想回家看看媽媽他們還在不在那里?！?p> 其實(shí)也想碰運(yùn)氣看看能不能碰到十年后的自己，這樣可以讓十年后的自己收留自己，就不用繼續(xù)麻煩顧時延了。
但她也不確定她是不是還在那個家里。
畢竟……
她長大的愿望就是逃離那個家。
“嗯?！?p> 顧時延開著車，輕車熟路地停在了她家的那條小巷口前。
溫思婳詫異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這？”
他們應(yīng)該并無交集，他又怎么知道她家住在這里？
顧時延沒回答，解開安全帶：“下車。”
見他不回答，溫思婳沒繼續(xù)追問，跟著一起下了車。
下車后，溫思婳不斷打量著四周。
昨晚發(fā)生的詭異事情太多，加之天很黑，又下著暴雨，她其實(shí)沒怎么觀察周邊的環(huán)境。
現(xiàn)在看才發(fā)現(xiàn)，十年過去，這里的變化還挺大的。
開了十年一直沒裝修過店面的柳記鹵面不僅重新裝修了，還與隔壁店鋪合并，擴(kuò)大了店鋪面積。
學(xué)校門口的小賣部也重新裝修過，坐在收銀臺里的也不是那位他們熟知的老奶奶了。
不少店面都關(guān)門開了新的店鋪，唯有這條小巷子里的居民樓倒是還維持原狀。
只是看上去比十年前要老舊不少。
溫思婳突然莫名有些緊張。
她既想見到未來的自己，又害怕見到未來的自己。
她怕未來的自己沒能逃離那個家。
顧時延看穿她的小心思，淡聲道：“不想回去也不用勉強(qiáng)?！?p> 他頓了頓，又補(bǔ)充了句：“養(yǎng)得起。”
“……”
被他看穿小心思，溫思婳面上露出一絲尷尬，還是搖搖頭：“不好一直麻煩你?！?p> 說完，她抬腿徑直朝著巷子里走去。
身后似有若無傳來他悶悶的低語：“你昨天明明答應(yīng)我的……”
溫思婳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時，依舊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樣，身形挺拔頎長地立在清晨的陽光下，黑沉沉的眸子直視著她。
清晨的陽光落不進(jìn)深幽狹窄的巷子里。
兩人之間始終有一道無形的分界墻。
忽地，顧時延抬腿走進(jìn)陰影里，來到她面前，垂眸看著她：“走吧?！?p> 低沉的嗓音傳進(jìn)助聽器里，似有若無撩撥著她。
溫思婳心中一動，突然別扭的不想被他看見自己家的情況，別開眼：“你不是說公司有事嗎？我自己回去就好了?！?p> “沒事?！鳖檿r延說，“會議在下午。”
看他沒想走，溫思婳只好任由他跟著了。
穿過巷子，停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前，到處都是碎磚瓦礫，未修建的居民樓是她從前居住的地方。
溫思婳按捺著不安的心，敲響其中一家的房門。
“篤篤篤——”
“篤篤篤——”
敲了好幾下也無人應(yīng)門。
“奇怪了……”
向來吵鬧的家現(xiàn)在沒有一點(diǎn)兒動靜。
平日里，這個家明明一天24小時都充斥著嘈雜的聲音，即便在二樓也能聽見，不可能這么安靜。
這一整棟三層居民樓都是她繼父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家大排檔。
平日里繼父除了喝酒，就是和牌友們在家打牌，完全將大排檔的活交給了她和媽媽。
雖然鄰里鄰居對他大半夜還吵個不停頗有微詞，但無奈房租便宜，外加繼父這人是個無賴，租房不滿一年不退押金，即便有怨言也無可奈何。
“是不在家嗎？”
溫思婳嘀咕著，嘗試著去擰門把手。
因?yàn)槠饺绽?，繼父在家和牌友們打牌，為了方便不用去開門，都不會鎖門。
果然，她擰了下門把手，門就開了。
推開門，溫思婳被厚厚的積灰嗆了一下，空蕩蕩的房子只剩幾個泛黃的家具，家具上積攢著一層厚厚的灰。
看上去早已無人居住了。
奇怪。
這棟居民樓和大排檔就是繼父的命，他們不可能搬走才對。
當(dāng)初有人退租，他竟還拿放大鏡在房子里找各種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劃痕，最后不僅扣了人家押金還要人家索賠一千塊。
最后還是人家租戶報警，不要那幾百塊押金才不了了事。
之后他在牌桌上時不時就用這件事吹噓自己如何躲過了退押金之事，說時一臉洋洋得意。
溫思婳厭極了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但和媽媽一起寄人籬下，她只能忍耐。
“你們是什么人??？”
一道蒼老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回過頭，似乎是住在這棟居民樓的老奶奶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瞇起眼似乎想要看清溫思婳的長相。
“張奶奶！”
溫思婳驚訝地喊了她一聲。
“你是……”
張奶奶揉了揉眼睛：“人老了，看不清咯……”
“張奶奶?！?p> 顧時延喊了她一聲。
張奶奶視線落在他身上，兩眼一亮：“是小延??！”
溫思婳：“……？”
“你又來啦！吃早飯了沒啊，要不要來奶奶家吃個早飯……”
溫思婳一臉懵地看著張奶奶對他的態(tài)度。
顧時延掃了眼身旁的溫思婳，勾了勾唇角，答：“吃過了。”
“……”
不是。
為什么張奶奶對他的態(tài)度比對她還熱情啊？
“張奶奶，我是思婳?！?p> 溫思婳快步走到張奶奶面前：“你還記得我嗎？”
“思……婳？”張奶奶一臉茫然。
顧時延低低笑了一聲。
溫思婳：“……”
半晌：“哦～思婳啊，你不是說出國了嗎？這是……回來了？”
出國？
十年后的她出國了？
“張奶奶，那我媽媽呢？他們?nèi)ツ牧?？?p> “梅燕春啊，她說是回老家了嘞，老李家一老一小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進(jìn)去了，這兒的房子被小延買了去，小延是個好人嘞，免費(fèi)讓我們這些上了年紀(jì)的住在這里……”
張奶奶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溫思婳愣在原地許久。
只從她這一大段話里提取出兩個重要消息。
媽媽回老家了。
繼父繼兄被抓了。
這十年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