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談禮還未走入殿內(nèi),一抬眸便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看。
談禮身為大師兄,為了能管得住師弟師妹,大多數(shù)都是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所以很多小弟子剛來時,對談禮是既崇拜又害怕的。
然而此刻,在眾人的目光下,談禮的唇角微微揚起。
“恭喜諸位,你們留在兩儀峰了。”
殿內(nèi)沉寂了幾秒,隨后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虛驚一場,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談禮清了清嗓子,又道:“但即使這次留下來了,也不代表日后就可以松懈下來了,仙尊并不需要不求上進的弟子?!?p> “還有?!闭劧Y的面色沉了下來,“奚小師弟因為傷勢未愈,暫時缺席?!?p> 此話一出,殿內(nèi)安靜了片刻。
談禮的目光從所有人身上掃過:“我相信在場有人知道這是因為什么?!?p> 陸北書聽得有些疑惑,偏過頭去看向謝無虞:“大師兄這是什么意思,小師弟怎么了?”
謝無虞沒有回答,只是朝殿內(nèi)的另一邊側(cè)眸望去。
陸北書下意識順著謝無虞的目光看去,謝無虞視線的落點,正是陸北書剛來時便覺著奇怪的那群弟子。
他們此刻都低垂著頭,像是心虛一般,不敢直視談禮的眼睛。
談禮:“修士,乃正道之人,與其因嫉妒而對同門使陰招,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修為怎樣才能提升?!?p> 陸北書因為驚訝嘴巴微張,想起昨日比試時的情形,很快明白了談禮這話的意思。
畢竟昨日比試事關(guān)能否留在兩儀峰,眾弟子對比試過程都十分在意,然而奚爭渡卻在這種關(guān)頭驟然提升,在方瑜面前竟也能絲毫不落下風(fēng)。
這與平日的他差別實在太大。
能短時間內(nèi)快速提升境界的,大多都是一些自損八百的陰損招數(shù),只有邪修才會使用這種得不償失的功法。
但玄珠就在凌霄宗,而奚爭渡偏偏又是當(dāng)日唯一留在殿中的人,甚至連大師兄都被攔在了門外。
陸北書湊近謝無虞身邊,低聲道:“奚小師弟當(dāng)真得到玄珠了?”
謝無虞瞟了他一眼,笑問:“你覺得呢?”
陸北書看著謝無虞猶豫了好一會,終才開口:“其實......我昨日回弟子居后,便覺得有些不對,不過當(dāng)時我沒想那么多,還以為他們只是去找小師弟說些什么而已?!?p> 他沒想到當(dāng)時奚爭渡并不在屋內(nèi),也沒想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子居然能這般光明正大的做些下三濫的事來。
謝無虞眉梢微挑:“為何要與我說?”
陸北書被謝無虞這話問懵了一瞬。
是啊,他與謝無虞其實算不上有多么相熟,因為謝無虞并不參與兩儀峰弟子修煉,也從未去過學(xué)宮,他其實很少見到這位師姐,幾次難得打照面,也不過是謝無虞為他指了幾次路。
但他覺得謝無虞應(yīng)當(dāng)算是個好人。
謝無虞看著陷入沉思當(dāng)中的陸北書,問道:“你覺得愧疚?因為你明明看見了,卻并沒有制止他們?”
陸北書猶豫著點點頭。
“為什么要將別人的錯攬在自己身上呢?”
謝無虞的確有些好奇,這幾位最早拜入兩儀峰的,竟都沒被天玄養(yǎng)歪。
她對于陸北書其實也是知之甚少,只依稀記得哪一日兩儀峰又來了一位小師弟,極其崇拜談禮和方瑜。
或許是因他們本心不壞,也或許是最開始天玄也的確是個稱職的師尊,在父親的棺木前所發(fā)的誓,或許也曾是出自真心。
但一個謝無虞,到底是比不上一個氣運之子帶給他們的利益大。
陸北書的眸光中閃爍著清澈的愚蠢,謝無虞難得的心情不算差:“玄珠的去向不明,你也就幫不了他。”
這次是陸北書恰好發(fā)現(xiàn),可以后呢?整個凌霄宗這么多弟子,消息傳的素來就快,有心想要做些什么的,總會找到機會的。
陸北書若有所思的垂下頭,剛準備說些什么,便被另一道極為陌生的聲音所打斷。
“謝無虞?你就是寂生那女兒?”
寂生仙尊,也就是凌霄宗前任掌門,謝無虞的父親。
陸北書瞳孔陡然一震。
聲線出現(xiàn)在耳邊的那一瞬間,還未看見來人,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便籠罩了他的全身,叫他動彈不得,額間都已然冒出了冷汗。
謝無虞身形也微微一頓,轉(zhuǎn)而抬眸對上一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時,愣了片刻。
“您是......云山仙尊?”
這次連謝無虞都確實感到意外了。
前任掌門寂生有兩位師弟師妹,一個便是凌霄宗如今的掌門,另一位便正是這位云山仙尊。
只不過在謝無虞有記憶時,云山仙尊就不在凌霄宗內(nèi)了,甚至在父親仙逝時,云山仙尊也不曾回過凌霄宗,因此,許多凌霄宗弟子并不知凌霄宗原還有這樣一位仙尊。
但若是要在這三位之中擇一位最強者來,也必然是云山。
倘若云山留在凌霄宗,那么這掌門之位也就不會落到那個人的身上了。
謝無虞知道她,還是因為父親偶然間提起過她。
云山仙尊幾步上前,逼近謝無虞,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來自強者的威壓叫謝無虞也不免下意識屏氣凝神起來,但下一瞬,謝無虞緩緩抬眸,直直與云山打量的視線對撞。
整個殿內(nèi)都因為云山的忽然出現(xiàn)而驟然安靜了下來。
他們或許不知道云山,但這威壓卻叫他們明白了來人的不簡單。
除卻謝無虞以外,沒有人再敢這般與云山對視。
一些是因為尊敬,一些則是因為懼怕。
云山卻忽而看著謝無虞輕笑出聲:“你倒是與我聽說的,完全不一樣。”
陸北書就站在二人旁邊,連點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明顯,只得盡可能的將自己蜷縮起來,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那股子好奇心又總催促著他抬起頭悄悄看著交談之中的二人。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該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是破罐子破摔?
他那病弱的師姐怎的就一點兒不帶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