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遇險
凱瑟琳還是笑著:“尤莉亞小姐的性格有時候是急躁了些?!?p> 克萊爾不再談?wù)撚壤騺啠骸奥犝f莉莉安小姐是凱瑟琳的表妹?”
布魯諾最近與安德烈牽扯甚多,克萊爾想知道作為巴里養(yǎng)女的莉莉安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她確實是舅舅收養(yǎng)的女兒。”這是亞當(dāng)親口承認(rèn)的,凱瑟琳沒想過否認(rèn),“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我很感謝克萊爾小姐對她的善意?!?p> 克萊爾當(dāng)時連蘇珊都沒放過,卻對莉莉安笑臉相迎,這跟凱瑟琳所推斷的她找尤莉亞麻煩的初衷是相悖的。
既然有意試探安德烈對羅伊斯頓家族的容忍度,就不該對他的舞伴如此友好。
克萊爾根本沒將克勞德家族放在眼中,她與莉莉安寒暄純粹是因為布魯諾。
她沒怎么多想就說道:“當(dāng)然,伊芙琳王妃殿下也很是喜歡她呢?!?p> 伊芙琳?凱瑟琳愣住了,莉莉安跟布魯諾親王也有關(guān)系嗎?
她面上不動聲色:“是這樣呢,兩天前我遇到了王妃殿下,當(dāng)時她也跟我夸贊莉莉安的乖巧呢?!?p> 克萊爾有些驚奇地看著她:“你們就這么放任她頻繁地出入親王府邸嗎?你知道的,京中的閑話只多不少?!?p> 民眾們最喜歡給貴族的普通日常添上許多臆想的秘聞。伊芙琳與布魯諾親王的故事本就爭議頗多,現(xiàn)在再加上一個年輕貌美的莉莉安,那些八卦的故事就變得越來越離奇了。
原來與親王的關(guān)系還很緊密嗎?
凱瑟琳嘆了一口氣。
“王妃殿下喜歡她,我們有什么辦法呢?不怕克萊爾小姐笑話,莉莉安跟杰瑞洛的關(guān)系很要好,她不太跟我們其他人交流,你在餐會上應(yīng)該也看到了,我那孩子氣的妹妹還去諷刺了她幾句呢?!?p> 伊莎貝拉與卡莉斯塔的所作所為被克萊爾盡收眼底。她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外姓姐妹確實不好相處,你們沒有請長輩調(diào)停一下嗎?”
凱瑟琳好像在撇清與莉莉安的關(guān)系,她需要知道莉莉安出入親王府的行為是否出自奧利維亞夫人的授意。
“伯母他們一向不太關(guān)心我們小輩的事呢,”凱瑟琳笑吟吟地說,“他們從來不會干涉我們的自由行動,用這種小事麻煩他們太失禮了?!?p> 克萊爾追問道:“真的嗎?真是好開明的家風(fēng)呀,我在莊園里住的時候,每次出門都要向姨母報備呢?!?p> 凱瑟琳順著她的話柄說下去:“果真?那我還真的要好好謝謝父親,他從來不會干涉我的行蹤?!?p> 克萊爾感覺自己的口水都有點不夠用了:“莉莉安小姐沒有跟你們住在一起嗎?”
凱瑟琳笑得眉眼彎彎:“沒有呢,她跟其他同學(xué)一起住在柯布西莊園。再怎么說,莉莉安也有自己的家人,與我們住在一起不太方便?!?p> 克萊爾抓住了她的意有所指:“家人?抱歉,我并沒有其他意思,但一開始聽到莉莉安小姐被收養(yǎng)時,我以為她是孤兒?!?p> 凱瑟琳微笑著搖搖頭:“不是的,莉莉安小姐有一位臥病在床的母親,可能是因為她的家庭條件實在太過困難,所以舅舅才會動了惻隱之心,將她收為養(yǎng)女吧?!?p> 暫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克萊爾暗暗松了一口氣。
莉莉安與格林維爾家族的關(guān)系看來并不牢固,得去查查她那個母親。
她緊繃著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看著賽馬場外的樹林說道:“說起來,這里離獵場不遠(yuǎn),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們也能遇到一些野物。”
她拍了拍掛在馬鞍上的箭囊,意氣風(fēng)發(fā)地說道。
“克萊爾小姐還精通射箭嗎?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呢?!眲P瑟琳捧場地說道。
在帝高時,克萊爾等人與安托萬一派可以說是沆瀣一氣,專門以霸凌低階貴族為樂。
凱瑟琳身邊雖然沒什么朋友,但對這種恃強凌弱的行為一點興趣都沒有,因此她倆一直沒什么交集。
“當(dāng)然,”克萊爾有些得意地說道,“在帝高時,我每天都在體育館練習(xí)射箭,可惜這兩天我的身體有點不舒服,不然我相信我也能打到很多獵物!”
克萊爾的話藏了一半,她在體育館練習(xí)射箭確實不假,但靶子卻不是普通的靶子,是那些會跑會跳的人。
他們會將一些不聽話的學(xué)生趕到籃球廳并把門鎖上,接著,他們會使用一些套上軟木塞的弓箭朝著人群射擊。
一般情況下,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弓箭是不會造成傷亡的,但是處理弓箭的也是他們的同伴,有時難免會出現(xiàn)紕漏。
克萊爾記得,有一次,一支弓箭的軟木塞在射擊過程中脫落,而那支箭剛好射中一個男孩的膝蓋。
男孩沒有發(fā)出叫喊就倒在地上,弓箭是由黃銅制成的,牢牢勾住他的骨頭與肌肉,不馬上將他送到醫(yī)院的話,他可能會落下終身殘疾。
克萊爾等人停下了射擊的行為,面面相覷。他們躊躇著走到男孩身邊,商量著要不要將他送到醫(yī)院。
安托萬不想將事情鬧大:“把他送到我家讓希爾替他看看吧,這種程度的傷他還治得了?!?p> 理查德·希爾是伍德家族的家庭醫(yī)生,他能保證男孩的事絕不會外泄。
一旁的人反駁道:“不行,你這樣偷偷摸摸地把他帶回公館,等他治好了反咬你一口怎么辦?如果受傷的事沒有蹊蹺,你為什么非要將他帶回家里治療?!?p> 安托萬對男孩的死活其實不是很關(guān)心,但這種事確實不能讓母親知道。
他煩躁地抽出打火機點燃了煙卷:“那就打電話送醫(yī)院啊,鬧得人盡皆知你們就滿意了吧?”
克萊爾對他們的爭端充耳不聞,她饒有興致地看著男孩銀色的眼睛。
平心而論,勞倫斯·沃克有一副很出眾的面孔。
他的頭發(fā)是黑色的,透著些許營養(yǎng)不良的枯黃。他身形瘦削,手上帶著常年勞作的薄繭。
而他引起克萊爾等人注意的則是那雙銀色的眼睛。他的臉棱角分明,線條流暢,沒什么血色的唇時常緊緊抿著,似乎總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他整個人像是一顆營養(yǎng)不良的竹竿,但他那雙銀色的眼睛卻流光溢彩,仿佛是森林中舞動的神秘精靈。
正是因為這一雙眼睛,克萊爾打破了不會霸凌平民的先例,將他也變成了接受懲罰的對象。
此時,他整張臉都變得蒼白無比,他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倒在地上蜷成一團,寧死都不發(fā)出一點呻吟。
他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克萊爾,這樣的注視或許并沒有意義,只是他在劇痛下無意識的反應(yīng)。
但克萊爾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不屈與傲慢,她曼聲說道:
“好了,我們何必要管他呢?”
安托萬挑眉看了她一眼:“這是什么話?就讓他躺在這里嗎?”
克萊爾甜笑著:“你們剛剛也說了,不管怎么樣救他,都給了他攀扯的借口,對這種豬狗一樣的東西何必浪費那些憐憫呢?與其惹得一身腥,不如就讓他在這里自生自滅。”
安托萬似乎贊同克萊爾的說法,但其他在籃球廳內(nèi)的學(xué)生還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他不確定這樣做是否可行。
克萊爾走到他們面前:“我想,你們一定不會將這里發(fā)生的事說出去吧?”
沒有人敢說話,空氣中聽得到隱約的啜泣。
克萊爾自顧自地說道:“那我們又可以做一個游戲了,如果讓我在外面聽到體育館里發(fā)生的事,就讓我們一起猜一猜是誰說出去的吧?”
她纖長的手指在上空點起了人數(shù):“布拉德、文森特、哈莉……我記住你們了哦?!?p> 她準(zhǔn)確地說出了每一個人的名字,語氣輕快地似乎在舉辦一場振奮人心的破冰聚會。
啜泣聲停止了,克萊爾很滿意,轉(zhuǎn)身招呼道:
“我們走吧,有些平民也是時候該松松筋骨了?!彼聪騽趥愃梗朐俅涡蕾p那雙眼睛。
但很可惜,不知道是太痛了還是一些別的原因,勞倫斯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暈過去了。
她率先朝體育館外走去,安托萬雖然認(rèn)為這樣的處理有些草率,但大多數(shù)人都贊同克萊爾的做法,因此他也只好跟著人群向外走去。
臨走前,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在墻角瑟瑟發(fā)抖的幾人。
“如果讓我知道有人把他送到醫(yī)院的話,我保證你們的下場不會比他更好?!彼鹬鵁熅?,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
從那天以后,勞倫斯就沒有再出現(xiàn)過了。
克萊爾詢問過教務(wù)主任,據(jù)說當(dāng)天晚上,勞倫斯的父母就為他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帶著他連夜返回了故鄉(xiāng)。
那種眼神再次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克萊爾驚覺自己的走神有些太過明顯,她連忙指著一處灌木叢說道:
“真稀奇,雨季已經(jīng)過了大半,森林里的蘑菇依然沒有消失呢?!?p> 凱瑟琳略微猜到一點,克萊爾口中的練習(xí)射箭肯定沒有那么簡單,她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那叢灌木,對這個生硬的話題轉(zhuǎn)移感到不置可否。
這時,她聽見了小小的破空聲,似乎有什么東西朝她們飛速射來。
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克萊爾的馬驚跳起來,它發(fā)出一聲悲痛的哀鳴,瘋了似的朝前狂奔而去。
而凱瑟琳的馬也緊隨著疾馳而去,不知是不是因為它們同在一個馬廄養(yǎng)大,不管凱瑟琳怎么拉扯韁繩,這匹看起來性格溫和的矮腳馬都不肯停下來。
“這是怎么回事?克萊爾?克萊爾?你還好嗎?”凱瑟琳夾緊了馬腹,盡量將身體壓低,大聲向克萊爾詢問道。
“我不知道……”克萊爾的聲音隨著風(fēng)聲傳來,有些不清晰,“該死,珀爾,珀爾,你怎么了?停下來!”
珀爾應(yīng)該就是馬兒的名字,凱瑟琳暗自焦急,如果跟它們熟悉的克萊爾都沒有辦法讓馬匹停下來的話,那自己更是無計可施。
她們眼看就要跑到賽馬場的邊緣,克萊爾抓住救命稻草般地大喊:
“沒事,柵欄旁邊有帶刺的藩籬,它們越不過去的!”
話音未落,克萊爾的馬一下子跳進了那圈掛滿鐵刺的藩籬中,它重重倒下,血腥味迅速彌漫到凱瑟琳的鼻端。
克萊爾一條腿落入藩籬中,一條腿被馬屁壓在身下,她痛苦地大喊著,凱瑟琳預(yù)估她的情況應(yīng)該十分不妙。
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她控制住了矮腳馬,不過馬兒的前蹄還是被鐵刺刺傷。
凱瑟琳本以為它會就此停下來,但沒想到,矮腳馬換了一個方向,馱著她往一旁的樹林中直沖而去。
樹林中的樹木都比較高大,凱瑟琳緊緊伏在馬背上,她沒有任何機會判斷自己身在何方,即使保持著是這樣保護自己的姿態(tài),她也還是感覺樹枝在自己的臉上劃過道道血痕。
不多時,失控的馬兒一頭撞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然后轟然倒地。
凱瑟琳被重重地甩飛了出去,她的頭剛好磕到一個殘破的樹樁,瞬間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是十分鐘,凱瑟琳醒了過來。
她聽到一些類似于野獸進食的聲音,她的手指動了動,一時不敢有太過劇烈的動作。
她緩緩移動手臂,抹了一把臉,還好,臉頰上只是有些火辣辣的痛感,血跡倒是沒見多少。
凱瑟琳忽視那一陣陣讓人頭暈?zāi)垦5奶弁?,悄悄爬了起來,透過枝葉的縫隙察看馬匹的狀況。
她摔下來的地方離先前撞到的那棵樹有些距離,中間隔著一些灌木與不知名的雜草。費莉希蒂莊園的植被非常茂密,因此她的身形得以掩藏在樹叢后。
她恐懼地看著一頭體型巨大的棕熊瘋狂地扒拉著馬腹,矮腳馬的肚子已經(jīng)被整個撕開,亂七八糟的內(nèi)臟與臟污的血液流了一地。
凱瑟琳杵在地上的手感受到一陣黏膩的潮濕,那些血越流越多,朝她所隱藏的樹叢中流了過來。
好在,棕熊專注于眼前的美食,一時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異常。
凱瑟琳坐在地上,緩緩向后移動,沒退多少,她的后背就抵到了一棵大樹的樹干。
山雪自清清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寫勞倫斯這個人物,想寫就寫了,很天馬行空的感覺,后面慢慢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