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遇之:“……”
好像闖禍了。
趙立沒注意這邊,許遇之躬下身子,和陳柏一起撿書。
她把最后一本書遞給陳柏,小心翼翼:“對不起?!?p> 陳柏接過,沒說話。
許遇之等了幾秒沒等到他的回復,只好轉(zhuǎn)回身子,繼續(xù)聽課。
但腦海里總會蹦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他不說話是不是生氣了?
許遇之扶額,搖搖頭,專心投入課堂。
下課鈴聲響,趙立拖了幾分鐘,一喊下課,要上廁所的同學立刻像馬兒一樣沖出教室。
許遇之合上書,看著封面發(fā)呆。
她咬唇,內(nèi)心糾結(jié)。
是該給陳柏好好道個歉,說不定她剛剛那聲細若蚊蟲的對不起,別人壓根就沒聽到呢?
可是道歉該說什么?
說他睡覺不老實,桌子總往前靠,她坐得不舒服才不小心把他的書弄掉的?
還是說,她想讓他好好上課,別再睡覺,故意弄出動靜讓他清醒?
怎么說都不合適。
第一種道歉方法擺明就是在怪他,第二種倒是溫和一點,可她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在他眼里她有立場去弄醒他嗎?
她還沒告訴他趙立讓她輔導他的事,這樣看來,他倆就只是認識一天不到的同班同學。
哦,許遇之還是他班長。
這是個很好的道歉身份,但她不想在新同學到來的第一天就立下一個愛管閑事的人設(shè)。
內(nèi)心的小人在來回拉扯,秦薈云從喬軒桌洞里掏出根蛋白棒,邊撕包裝紙邊說:“這新同學還真挺奇怪,你說他睡覺就睡覺,醒來之后還能跟上老趙的課,咱上午有一節(jié)化學課,他在睡覺,一節(jié)課沒聽,下午上的內(nèi)容是以上節(jié)課為基礎(chǔ)的,下午老趙拋出的問題他居然都能答對,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睡著,其實一直在聽課?!?p> “畢竟能進我們班的,都是對學習有點天賦的?!?p> 許遇之聽到她的話,逐漸回神:“他下午有在聽課嗎?”
“有吧。”秦薈云遲疑,咬著蛋白棒朝后看了眼,看見后桌只剩下喬軒趴在桌子上后才說,“反正我聽到有個男生在后面小聲回答問題,咱后面就倆人,不可能是喬二少那個睡神吧?”
說完,她自己都不相信地癟癟唇。
許遇之手指尖輕點桌面,若有所思。
·
一天的課程很快結(jié)束,臨水一中一向很人性化,下午吃飯的學生可以選擇回家吃也可以在學校里吃。
學校的伙食最近改善了許多,聽說是某個大老板往他們學校輸送了一批已經(jīng)退休了的高級餐廳廚師。
有高級廚師加持,留在學校吃飯的學生比往常多了許多。
畢竟是學校,不僅國家有補助,而且飯菜便宜味道鮮美,在學校吃又能很好的節(jié)約時間。
一舉兩得的事情,誰想不通誰就是傻子。
許遇之和秦薈云對飲食沒有要求,有時候懶得回家就直接在學校里吃,喬軒作為秦薈云的竹馬,和她父母說好了要在學校里保護好她,自然是兩個小姑娘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于是在學校非常出名的三人并肩走在一食堂。
只是這次眾人放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少了許多。
喬軒在玻璃門前搔首弄姿:“不應(yīng)該啊,我覺得我這張臉比前幾天帥了很多啊。”
秦薈云瞪他:“眉毛底下倆蛋,光會眨不會看?!?p> 喬軒哼一聲,不跟她計較。
但還是稍稍有點疑惑:“咱們仨走在一起,向來是最引人注目的,這次怎么就沒那么引人注目了呢?”
秦薈云把自己餐盤里的米飯薅一半進喬軒餐盤里,又把許遇之餐盤里的西蘭花挑進自己的餐盤里。
許遇之看著她熟練的動作笑了下,聞言,說:“哪有什么人會一直關(guān)注你,大家都很忙的,不要多想?!?p> 秦薈云附和:“遇之說得對,雖然我平時傲得跟個孔雀似的,但我也知道人的一生哪有那么多觀眾,是你太自戀了?!?p> 喬軒:“你也知道你傲?!?p> 秦薈云:“哼?!?p> 吃飯吃到一半,隔著他們幾米開外的兩個男生在食堂打起來了。
一開始只是拌嘴,后來才開始動粗。
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吵什么。
里面提到了一個女生的名字。
秦薈云咬住筷子伸長了脖子看,惡寒道:“喬二少,又有男的為你女神打起來了。”
喬軒頭也沒抬:“就讓他們打吧,一打一個不吱聲?!?p> 他女神可傲,比秦薈云都傲,她的高冷是臨水一中出了名的。
他才不會覺得這些男生為了她打架就能得到他女神的一個眼風,無關(guān)痛癢的事。
平常來說只要學校有沖突發(fā)生,保安和老師總是在第一時間趕到。
這次不巧,全校老師都去開會了,守著一食堂的保安也不知道上哪兒溜達去了。
眼看戰(zhàn)況越來越激烈,馬上就要見血,喬軒意識到這點,放下筷子準備去勸架,就見角落一個穿黑衣的男生在眾女生花癡的聲音下推開“如膠似漆”的兩人走到了兩人之間。
他眉眼淡淡,沒有任何表情,說出來的話毫無威懾力,看起來就像單純的找茬兒:“打啊,朝我打?!?p> 面對著他的男生懵住了,他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你誰?別多管閑事?!?p> 陳柏轉(zhuǎn)身,瞧向推他那人,語氣輕松:“不是要出氣嗎?人形沙包來了,打啊?!?p> 另一個男生回過神來,捂住自己腦袋,手上隱約沾到溫熱的液體,結(jié)巴道:“我……我流血了?!?p> 只見手上鮮紅的血液。
陳柏把他沾了血的手舉到推他那人面前,說:“這就是你們要的結(jié)果?”
“我看你們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學校的處分。你們想想就因為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見了一個畢業(yè)以后可能毫無交集的人,為了她在檔案上背了處分,搭上自己的前程,值得嗎?”
兩個男生也知道事情鬧大了,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陳柏眼睛瞇著看向食堂外,面無波瀾:“保安離這還有二十米,你們是想進德育處還是和平解決,自己決定。”
背上處分可是要寫進檔案的,一輩子都扔不掉的污點,在緊張的氣氛中,兩個男生很快做出選擇。
他們互相道了歉,告知了班級,承諾對方的傷自己負全責,然后回到自己的餐位旁,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戰(zhàn)火就這樣平息了。
喬軒驚得目瞪口呆。
陳柏處理完這件事就回到角落端起餐盤走出了食堂,背影深藏功與名。
秦薈云點評:“太帥了吧,我都要犯花癡了?!?p> 許遇之看著陳柏離開的方向也是久久沒能回神。
霎時間,全場都在討論陳柏,剛剛那兩個男生的鬧劇居然沒多少人復盤。
這個新生,真讓人感到意外。
·
下午吃完飯還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看完那場鬧劇,她是真心想認識認識陳柏。
想到趙立交給她的任務(wù),許遇之不再反感,反倒有些興趣,想知道這個新生身上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不再小心翼翼,大大方方走到陳柏桌邊。
陳柏正在寫作業(yè),許遇之看見他寫出來的字時愣了一下,等到陳柏合上作業(yè)本,抬起頭,她才說:“陳柏同學,老師說讓我?guī)闳ナ煜な煜W校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離晚自習開始還有差不多半小時的休息時間,現(xiàn)在去行嗎?”
陳柏玩味地看向她的眼睛,轉(zhuǎn)著筆:“你是班長?”
許遇之被他看得眼神飄忽不定:“對,我是班長。”
話落,陳柏仍盯著她的眼睛,就當許遇之要成斗雞眼的時候,陳柏把作業(yè)本放進課桌,合上筆蓋,點頭:“行,走吧?!?p> “教學樓對面是德育樓,德育處教務(wù)處和心理咨詢室都在這棟樓的一樓。”
“……”
“學校的食堂分一食堂和二食堂,一食堂主要賣的是炒菜和米飯,二食堂主要是一些面食和小吃。”
“……”
“諾,你看左邊,這個巨大的建筑就是我們的學術(shù)報告廳,里面可以容納整整三個年級的師生,一般什么文藝匯演啊,開學典禮啊都在這里舉行。”
“……”
許遇之介紹得口干舌燥,腿也走的酸痛不已,第一次想抱怨學校是真大。
偏偏在她介紹之后,身旁的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連“嗯”一聲都沒有,搞得她都要開始懷疑帶他熟悉學校是不是她在自我感動。
奈何許遇之是真心想和他打好交道,盡管再低落,也好著脾氣問他:“陳柏同學,你還有哪里不熟悉都可以問我?!?p> 陳柏眉梢挑了一下,朝著校門口走去。
許遇之心一跳,說:“現(xiàn)在不可以出校門了。”
陳柏腳步?jīng)]停,許遇之只好跟上去。
她搞不懂他想做什么,以為他要出校門,但沒有老師的請假條,他是出不去的。
就見陳柏急步走到門口,然后在公示欄旁停下。
許遇之喘著氣,陳柏歪頭看她:“班長,體力不行啊?!?p> 許遇之氣得,再沒有多余的力氣和他掰扯。
陳柏視線在紅榜上來回搜尋,問她:“班長,你叫什么名字?”
她言簡意賅,“許遇之?!?p> “哦。”陳柏手指著38號那個名字,“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p> 許遇之眼睛一亮,以為他要和她談學習,剛準備開口,就聽見他認真說,“聽到便成了聲音,看到遇之便繪出形色?!?p> 許遇之:“……”
已卒。
·
晚自習九點準時下課,許遇之在教室待到九點半,待催趕他們出校門的哨聲響起時,許遇之才慌忙收拾書包,跑出教室。
許遇之走夜路一向很認真,從不趁這點時間學習,因為她怕自己以小失大出什么意外。
剛坐上公交車,許遇之坐在左側(cè)的窗邊看窗外的夜色,身邊的座位有人落座,她看過去,正好看到上車的陳柏。
他和她居然搭一輛公交車?
陳柏顯然也看見了她,上車后一句話都沒和她說,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許遇之也不打算和他打招呼,他背出那句文言文可真是把她決心要輔導好他的一顆心氣得半死。
陳柏坐在她身后,一路無言。
到了站,許遇之順著人流下車,哼著歌歡快地走回家。
回家要穿過一條小巷,小巷盡頭就是天鵝湖別墅區(qū)。
小巷里陰森森的,像許遇之這種有點輕微被害妄想癥的人,每次走這條路都會想象會不會有人從背后行刺。
她加快步伐。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有規(guī)律的腳步聲,許遇之汗毛豎起,跑著出了小巷。
走到光亮區(qū),許遇之松了口氣。
這口氣剛吐出一半,那該死的腳步聲又在身后響起。
她邊跑邊回頭看,看見來人后,一愣:“陳柏?你怎么在這?”
腳步不由得停住。
“你有什么事可以下周找我,你跟著我做什么?”
陳柏無語,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沒說,邁步朝她家隔壁的房子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