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初多汗的一天
夏天一把抓住晚風,乘著不留神悄悄從發(fā)間溜走,廣播音量比平常大了兩倍,氣宇軒昂播送加油稿,比賽氛圍算是到了,場上戰(zhàn)況如何,溫言還不得知,她任務(wù)加量了,宣傳委員昨天說,多寫廣播稿可以加班分,又給每人多加了十份。
“唉,小胖妹,過來搬桌子?!?p> 溫言沉浸在廣播稿里,旁邊人沒禮貌的外號,沒引起她的注意,李仁剛見人不動,抬腳踹了踹溫言課桌椅。
溫言抬頭看向他,秀氣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摸上旁邊的眼鏡架在鼻梁上,看清楚前面的人,語氣或多或少帶了些怒氣。
“老師昨天不是說讓男生搬嗎?”
“班上男生都跑到操場上去了,剩下這幾個都要去外面商店搬東西,哪還剩什么人?”
“還有其他女生在,為什么只叫我一個人?”
“你體格最大,其他女生瘦瘦弱弱的,哪搬得起課桌?!?p> 溫言語塞,她有些不想同他講話,一點都不尊重人。
青春期的女孩子其實很在意別人隨口的一句話,溫言起初是不在意這些的,可這些天和其他同學相處起來,她發(fā)現(xiàn),漂亮的女生連自我介紹的時候,掌聲都大一些,就連名字,都是漂亮女生的先被人記住。
溫言心里不舒服,叛逆心起了,才不管這位置怎么下去,最后,還是宣傳委員喊了幾個男生才抬下去,班級太多了,后面來的連片陰處都沒有。
溫言偷偷找了塊陰涼處,躲了進去繼續(xù)抄廣播稿,她們班沒發(fā)手機,得自己寫,篇數(shù)太多了,哪寫的出來這么多,宣委想了個法子,讓她們就照著第一篇抄,改改名字就好了。
“言言,你抄什么呢?”
易小茉從小賣鋪回來,趕小路去看比賽,正好碰見溫言弓著腰,坐在水泥地上,筆蓋豎在肩上動的起勁。
“廣播稿,還有八篇要寫?!?p> “這么多?先別寫了,去看比賽,聽說高二有一個很厲害的男生要跑八百。”
溫言對比賽沒什么熱情,讓她停筆的詞是八百。
易小茉掰了一半旺旺碎冰冰塞給她,冰冰涼涼的汁水碰到舌尖的一瞬間,像是夏季最后的燥熱都被驅(qū)散。
“走吧!我們?nèi)タ纯?。?p> “言言,跟你說,我剛剛看見好多人躲在那邊玩手機?!?p> “手機?”
“對??!我們班用借口說是抄廣播稿,老師就真發(fā)給我們了?!?p> “真好,我們班一部都沒有發(fā)?!?p> 圍欄上掛了兩三排人,易小茉帶著溫言費老勁才擠進去,場上一片喊聲,空氣里帶了股咸味,溫言踮起腳張望場上情況。
四人為一組,每個人都被安置在各自的賽道上,三號位缺了人,裁判是她語文老師,點了點名單上的名字,腰間別了一個她熟悉的小蜜蜂。
“三號道,林國慶,還沒來嗎?”
經(jīng)常在課上傳出雜音的小蜜蜂,今天倒是挺順暢的給了面子,沒人出來,語文老師又喊了一遍。
“三號道,1902班林國慶?!?p> “來了?!?p> 入眼的是五號紅色球服和黑色短褲,接著是那張和模糊記憶里重疊的臉,周圍喧嘩聲好像在頃刻見被沖淡,她說不出理由的心跳加快,砰砰砰,好像快跳到嗓子眼了,她按住心里的躁動,毫無察覺的默念出,原來,林國慶是你?。?p> 人群里有人在喊他名字,“林國慶,二班的神。”
太陽光打在他臉上,鑲上了一層金色光圈,像是天神,恍惚的讓人有些睜不開眼,旁邊的易小茉也有些激動。
“三號道,好帥?。 ?p> 如果不是今天一見,她已經(jīng)快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了,暑假地鐵站那匆匆一眼,她對他的第一想法也是帥,干帥。
“砰。”
賽道上留下一陣風,肆意又張揚,林國慶暫時領(lǐng)先第一,第一圈差距不大,第二圈就有些讓人招架不住了,場上助威聲一句接著一句。
“林國慶,好帥?!?p> “林國慶,加油?!?p> “從來不敗,我報無奈,二班不紅,天理難容?!贝蜓鄣淖置骰位蔚蔫偳对跈M幅中,宣誓著青春時代的旺盛的生命力。
“言言,那個第一名好厲害啊!超第二名五十米了吧!”
難得一次她看人沒摘眼鏡,他路過她的時候,揚起了一層淺淺的灰,陽光無聲的在空中形成模糊的星星點點。臉上的汗珠一滴連著一滴,排著隊沒入衣領(lǐng)深處。
“不虧是體育生,小腿肌肉太發(fā)達了。”溫言感嘆。
終點線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了,溫言沒跑過八百,自認為是累的,可看別人跑,一個個的最后還有沖刺的力氣,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率先沖過終點線的少年被人勾住脖子,又摟又抱的推搡出跑道,額前的發(fā)還滴著水,被隨意撩了上去。
看完比賽,溫言拾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最后一篇廣播稿,她突然不想獻給班上的人了。
快收尾的時候,廣播站播了一篇這樣的稿子。
“林國慶,二班的神。
你那飛毛腿般的速度掀起了風,掀起了路邊的沙子,還掀起圍欄上觀眾的心。
??!林國慶,你是這片土地上最帥的人?!?p> 廣播里是正經(jīng)的播音腔,富含感情的一字一句念出來,路邊的垃圾桶要不是被塞滿了,他都想鉆進去了。
“哈哈哈,這誰寫的?笑死我了,慶哥,你確定不是黑你的嗎?”
李巖笑的直不起腰,他都懷疑是不是宿舍里誰整蠱他寫的一篇廣播稿,要不是最后署名是高一一班來稿。
“是不是你們寫的?然后栽贓給高一的?說出來,我保證不會動腳?!?p> “哈哈哈,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這回事?!?p> 李巖笑累了,扶著樹坐在水泥地上。
“今天應(yīng)該不用訓練,我去洗澡了?!?p> “不吃飯了?”
李巖手撐著樹從地上立起來,追上他。
“洗完吃?!?p> 溫言吃完飯,徬晚的風是涼的,吹散了燥熱,太陽紅了半邊天,晃晃悠悠來到公示牌,她也不知道自己來這里干什么,遵從本心亦或單純想看看。
心里想的那個名字很好找,排在百八賽道第一個。
第一名,林國慶,兩分十秒。
旁邊有人湊了過來,溫言下意識想離開。
“我就知道,第一名是你們班林國慶?!?p> 聽到熟悉的名字,邁出去的左腳又放了回來。
“他一直都好厲害的,體育好,成績也好?!?p> “真的假的?不是說體育生成績都不怎么樣嗎?”
“人家是例外唄!雖然每天晚上都要抽出兩節(jié)課去體訓,可是這一點都不影響人家學習?!?p> 夏熱的風吹不散燥意,攀附在樹上的蟬鳴比白天安靜的許多,溫言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成月半
你好!他是林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