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個說來話長，之后有機會的話再慢慢跟你解釋吧?！?p> 宋青月嘆氣，她現(xiàn)在有一個初步猜想，回溯是有限制的，回溯的時間不會早于上一次回溯后的時間點。
如果這是成立的，意味著她以后選時間的時候要慎重，一旦選錯節(jié)點，已經(jīng)變成事實的東西就無法改變了。
但這只是她的猜想，是否有別的因素影響了她的回溯也未可知，尚需要實踐來驗證。
聽了她的話，婁長言只是瞇起眼打量她片刻，然后就收回視線不再多問。
“我有個想法，你跟我來?！?p> 宋青月帶著婁長言臨熄燈時敲開陳飛的房門，說有線索要在屋里取證。陳飛約莫已經(jīng)寬衣，房內(nèi)還有一個女人。
婁長言明顯看到陳飛皺成一團的眉頭，但宋青月以命案相關(guān)為由，他也不好發(fā)作什么，只是讓二人在房外等待，他與屋內(nèi)的女人一起收拾整齊后，才讓兩人進去。
宋青月進屋后直奔壁櫥，當日陳飛就是被發(fā)現(xiàn)暈倒在這里的。
他在里屋設(shè)了一個很大的壁櫥，與尋常人家木制立柜不同的是，這個壁櫥從門到側(cè)板，都用的是頂好的石料，即便在燈光昏暗的夜晚，柜面看上去也如玉一般泛著瀅瀅光澤。
“你進去。”宋青月說道。
婁長言匪夷所思，“干什么？檢驗一下是不是壁櫥自帶迷藥迷暈人啊？”
“不是，”宋青月?lián)u搖頭，“石料很厚重，也許能隔絕氣息，這樣就能解釋為什么那天晚上我沒發(fā)現(xiàn)第三個人的存在了?！?p> 婁長言將信將疑地走進去，宋青月在他身后關(guān)上了門。
她利落地翻窗出去爬上屋頂，找到自己當夜待過的地方，在一模一樣的位置仔細辨別屋子里的氣息。
不出她所料，婁長言的氣息被完全隔絕，此時陳飛房中宛如無人一般。
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后她大剌剌地從房頂跳下去，結(jié)果正碰到還未盡興的陳飛與他的妾室，在后院中沐浴著月光掀衣解袍。
宋青月整個人僵在原地。
陳飛懷里的女人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驚叫一聲，隨手拿過身邊桌上的果盤扔過來。
眼看著果盤就要飛到臉上來，宋青月碰了碰手上玉戒指，發(fā)動回溯時間。
她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印證。
再睜眼時，她和婁長言正對坐院中。婁長言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她，片刻后移開了視線。
“我剛剛是不是跟你說，原因說來話長，之后再解釋？”宋青月問。
“是啊，你改主意了？現(xiàn)在老實交代也行，畢竟坦白從寬。”
宋青月?lián)u搖頭，“不，你現(xiàn)在記住我一段話?！?p> 婁長言：“什么？”
宋青月完整地給他背了一遍《蒹葭》。
婁長言：“你有什么毛病宋青月？我以為你真有要緊事說呢?！?p> 宋青月沒答，她腦海中想著晚上府里做的海椒炒肉，再次進行回溯。
回神時，她仍舊坐在院落當中。
“我剛剛說到哪一句了？”她問道。
婁長言有些不耐煩，“道阻且長?！?p> 這是《蒹葭》第一段落的第三句，她接著這句把全首背完，重新回溯。
這次她依然坐在原位，她張了張口，還沒問話，婁長言就說道：“背到在水之湄了我的好師父，你大晚上的要給我開詩詞課，也自己先捋順了再說吧？”
這是第二段的第二句。宋青月此時心里已經(jīng)有了把握，回溯的時間節(jié)點的確受到限制，每一次回溯的最早時間都會在上一次回溯之后。
“我只是在做一個驗證而已?！?p> “驗證什么？用自己背誦的方式抽查我的文學(xué)功課如何？”
宋青月?lián)u搖頭，“這件事……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也會告訴你的?！?p> “你……”婁長言安靜下來。
“時間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天還有事要做?！彼吻嘣履﹃稚系慕渲赶萑氤了?，沒注意到婁長言執(zhí)拗盯著她的視線。
“……宋青月?！眾溟L言叫她。
她抬了抬眼。
“你可以不說，但你說給我的話，不能騙我?！鄙倌険沃溃瑥纳系较赂┮曌乃?。
宋青月微微一晃神，眼前人的身影與前世那個充斥著恨意的反派仿佛重疊在一起。她定了定神，視線落回少年臉上。
他的身量已經(jīng)比她高了，但臉頰上稚氣未脫，尚不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冷面模樣。
“不會騙你的，去睡覺吧。小孩子多睡覺才能長高?！彼吻嘣聹睾偷匦Φ馈?p> 婁長言難得沒反駁她的打趣，轉(zhuǎn)身便走。等到那道背影消失在房門后，宋青月才若有所覺，這小孩……難道是在賭氣？
次日她早早在院中等待婁長言，少年狀態(tài)和平日一樣，沒表現(xiàn)出什么多余的情緒。宋青月這才稍稍放心，想著親師徒果然沒有隔夜仇。
二人再訪周氏點心鋪，這次鋪子沒有開門，宋青月敲了許久的門，周姨才步履蹣跚地過來打開。
“……是你們啊，客人。要買糕點的話改日再來吧，今日沒做。”
她的眼睛里蘊著濃重的疲憊，宋青月斟酌了一下，還是問道：“不買點心，我想找默默問點事，他在家嗎？”
“他……他不在?！?p> 周姨吞吞吐吐地說道，宋青月想起昨日她急著找孩子的模樣。
“昨天我們離開以后，他一直沒有回來，對嗎？”
周姨沉默下去。
宋青月端詳著她的神色，繼續(xù)猜測，“或者說他回來過，但是又離開了，并且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你很擔心他，對嗎？”
“姑娘……”周姨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知道默默在哪，我只是在等他回來?！?p> “他在哪里？我們查案是公事，耽誤不起?！眾溟L言出聲道，看向周姨的目光也銳利起來。
空氣安靜了片刻，最終被周姨滾出喉間的一聲沉悶嘆息打斷。
“默默被陳飛接去府上了，我沒見到他，只是有下人過來通知了一聲?！?p> “接去知州府？讓孩子過去干什么?！彼吻嘣碌馈?p> 周姨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懷疑默默對點心做了手腳。可是我以為、以為你們就是陳飛派來的人，調(diào)查過后不會再為難我們……”
“我們……”宋青月語塞，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和盤托出道，“因為朋友被誤認為是兇手，我才幫陳飛將軍查案的，只是想還朋友一個清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