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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之東鄰阿尤女

7、星河在水

歸之東鄰阿尤女 七澤淺夏 3770 2024-09-21 14:20:01

  梧桐樹影短的黃昏后,大樹下的家有了生活的氣息;木門上攀爬著開滿小花的細藤蔓,那是美果的杰作;門前的木臺階可以在晚上坐在那里看星星,屋內(nèi)桌上的食物噴香,插在竹筒里的鮮花還爬著一只小蜜蜂;他們把家布置成生活的樣子,而且還充滿溫馨浪漫的色彩。

  八婆遞給小山一碗蜜水,他喝了一口是熱的,憨憨地笑,說:”還是冒著熱氣的食物好,吃進肚子里踏實;謝謝婆婆!“

  八婆和藹的笑,細聲地說:”桌上食物升起的熱氣是日子的溫度,太陽普照之下不只有你們懂得,我們精靈也是一樣的熱愛著。“

  八婆向小山使了一下眼色,便移目看向七嬸,小聲地說:”七婆子悶悶不樂,嫌沒有酒喝;她都忘了上次喝醉撞著樹桿,掉在地上,差點要了她的老命,這會兒還惦記著喝酒呢?!?p>  小山知道七嬸不是為沒酒喝才悶悶不樂,而是為了水尤宮的安危在著急,白日里,他看見七嬸往水上飛了好幾回,或許是在找赤墨子,又或許是在探尋海市蜃樓的蹤跡。

  美栗端來一碟蜂蜜淋鮮花和果仁放在桌上,就挨著小山旁邊坐下,她悄悄地對小山說:“王,你的衣服真好看,你的翅膀看上去很有力量,你又變了。“

  小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衣裳是什么時候由粗布短衣變成了柔軟的束身衣,若不是美栗提醒,他自己居然一點兒也沒發(fā)覺。

  小麻雀吃著甜果粒,漫不輕心地說:“別看了,我早就知道,還是粗布衣好,我站在上面穩(wěn)當當?shù)?,睡在里面厚厚軟軟的,真是舒服;現(xiàn)在這身軟軟滑滑的束身衣,不太好弄,反正我沒習慣?!?p>  美栗聽著小麻雀說的話,只是笑笑,她將一盆堅果移到小麻雀的面前;坐在美栗旁邊的美果對聽到的一切只是點頭微笑,低頭不出聲,專心吃東西。這時候阿尤女拿著一束鮮花放在美果的手中,說話語氣親切細柔:“美果,看你只微笑不說話,跟大家分享一下你覺得高興的事情吧!”

  美果拿著花束局促不安地站在桌旁,張嘴想說什么又縮回去,如此重復幾次,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大家都向她投去鼓勵的目光,她羞赧緊張地將手中的鮮花都快捏散架了。阿尤女將手放在美果的肩頭,她拈掉美果額頭邊粘的干草,用輕細的言語鼓勵它:”美果,你是不是摔倒到草堆里去了呀?你瞧,好幾根枯草葉還粘在頭發(fā)上面?!?p>  美栗一聽,頓時神情嚴肅地瞪向美果,瞪得美果一個激靈。美栗從阿尤女手上拿起枯草干枝,擺出長姐的架勢看向美果。美果膽怯地解釋:“我沒有鉆枯草堆,我跟在姐姐后面跑,一個什么東西從草叢里跑出來撞倒我后,很快就消失在灌木林里了?!?p>  這時七嬸眼睛里閃著激動憤怒的光,急切地問:“是什么?你看見了嗎?有沒有看清楚?“

  美果看了姐姐美栗一眼,局促小心地說:”速度太快,沒來得及看清?!八肓讼?,又補充道:“個頭大小同我們差不多,好像也有手腳,沒看清是否有翅膀,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不太確定,它跑得太快了,差不多是一閃而過,更本看不清楚是個什么東西。”

  七嬸猛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家都嚇了一跳;他氣憤地說:“那就是它了,我今天正忙著采蜜,一個黑影過來把我撞倒在花叢里,我當時以為自己是年老眼花頭暈?zāi)?!現(xiàn)在想來,那黑影不是我眼花頭暈的錯覺,肯定與撞美果的是同一個東西?!?p>  八婆說:“你怎么沒有跟我說,我就在你不遠處呀!”

  七嬸癟了癟嘴,及不情愿地說:“有什么好說的,我當時還以為是自已快不中用了?!?p>  美果說:“七嬸,您忘了,您是一只精靈呀,精靈能活很久很久;您看,您的雙翼多健朗有力量;怎么會不中用了呢?”

  七嬸一掃滿臉的陰霾,樂呵呵地笑了;小山向阿尤女投去贊揚的眼光,美果沒說什么,悄悄地遞給妹妹一碗熱蜜水。

  小麻雀在美果手中的花束里叼下一只花,把它簪在阿尤女的發(fā)鬢上,小聲地對她說:“阿尤女君,這朵花是替王簪的?!卑⒂扰⑽幢憩F(xiàn)得很高興,只是淡然地微笑。

  屋內(nèi)的談笑細語聲,引來門外一群夜行蟲兒們圍著門縫,擠向里面透出的光亮,有的撲閃著小翅飛舞著,有的匍匐在草地里,有的掛在樹葉上,它們在門外圍觀湊熱鬧;在夜籠罩的深處有不明的黑影在偷聽著什么。

  晨曉剛過,沉睡的天空隨著東方泛白在慢慢的蘇醒。七嬸獨自坐在草地里,望著浮水的薄霧,等待著第一縷陽光照射過來;他抖了抖羽翼上的露珠兒,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前方。當?shù)谝豢|晨陽穿透云層投射到大地上時,水面的薄霧被陽光照得像一層金絲線織成的幕紗飄浮在水面上,但還是薄霧的本質(zhì)卻沒有什么變化,那里沒有一點海市蜃樓的半點影子。

  這時候小山走過來挨著七嬸并肩坐在草地里,衣襟里的小麻雀還在呼呼地睡著。七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山,為了掩飾心中的焦慮,他故作輕松地說:“早上的空氣真清涼,呼一口覺得全身來勁?!?p>  小山瞥了一眼七嬸觸角上掛著的露珠和蜘珠網(wǎng)線,知道他坐在這草地里不是一時半會兒,小山不說破,也故作輕松地接著七嬸的話頭,快樂地說:“是呀,早晨的風吹在臉上真好。七嬸,您會釀酒嗎?以前看書上說精靈釀的酒美味至極又不醉人,我初為精靈,對精靈釀的酒好奇又嘴饞很?!?p>  七嬸來了興頭,說:”算你是問對了精靈,七嬸沒什么本事,能拿得出手的絕活兒就兩件,一個采蜜,一個釀酒。“

  小山說:”等我們煉制出七彩蜜油,縫補好水尤宮的水幕裂痕后,慶功宴上一定要好好品嘗七嬸您釀的好酒?!?p>  七嬸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興奮地說:“這有何難?哪用等慶功宴這么久,我們精靈釀酒很簡單的,今晚上就可以有酒飲。慶功宴的酒,七嬸自有上層的好酒奉上。”

  小山說:“真的?那太好了。我先去做條木船,精靈做船也很簡單,今晚就能下水。到時候,我們坐在船上暢飲星河里,不醉不歸?!?p>  七嬸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山,臉上的驚奇稍縱即逝,隨即又滿懷欣慰,他平靜地說:“你能這么快將精靈的能量運用自如,是我們水尤宮的造化,七彩蜜油的煉制還指望著你呢!你喝下蜜水的那夜,看著你變化后純凈通透的外形,我一下子像看了到希望。那一夜孤媽婆還贏走了我一壇最心愛的百花月蜜釀,但我輸?shù)眯母是樵?,輸?shù)酶吲d。”

  小山問:“茫茫人海中孤媽婆為什么會選我?“

  聽完小山的疑惑,七嬸大聲地笑了,他說:”你自己就是答案?!捌邒饛亩道锶〕鲆粔K蜜放在嘴中,認真地吃得出神,像在看樹上的螞蟻,又像在想著什么,他突然問小山:“你放棄那把價值不菲的金鑰匙,只為開啟一扇未知的大門,當時是否有后悔過?“

  七嬸不提,小山差不多把這事給忘了,他回七嬸:“我一直認為不勞而獲之物不長久,能用他開啟一扇通向未知世界的大門,算是物盡其物。如果拽著那個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放,哪會有今天我們爺倆的談話呢?是不是?七嬸。“

  七嬸聽完后,大聲地笑到咳嗽,他眼中噙著淚花,臉上卻掛著笑容,一邊咳嗽還一邊說話:“通透,孩子,我愈發(fā)喜歡你了。孤媽婆在識人辯人方面還是勝我一籌。小山,我未來的精靈王,這會是一次驚險又有收獲的歷程。全力以赴吧!年輕人,未來年輕的精靈王。“

  入夜之際深邃的蒼穹之上群星點點,倒映在輕波微浮的水面,載酒載歌的畫舫游弋在水上劃出一道波紋。美栗和美果做的螢火蟲水晶燈掛在欄桿上照得光影晃晃,大黑追著大船一會躍出水面一會沉下水底,有時還會用頭輕頂船身;大船如同飄游在星河之間,大魚好似翱翔在天空里。小山拿著一壺酒俯身在船沿邊,他用手撫著大黑的魚嘴,說:“把嘴張開,邀你一同品嘗七嬸釀的月光醉?!?p>  大黑張開大嘴,甘甜微辣的酒水潺潺流進咽喉里;喝下酒水的大黑甩一甩大魚尾,一翻而上,躍出水面擊起層層的水浪,浪花落在船板上,淋得小山一個激靈。這時候被淋了水的七嬸則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叫喊道:“別讓那條大黑魚喝太多酒,酒瘋一上來就不得了啦!“

  八婆說:”難得高興,就讓他們盡興吧!明天有明天的日月,不如珍惜當下來得實在?!?p>  美栗美果爬到桅桿上,眺望遠處的夜色,星河在水,大船好似遨游在天際間,多么的自由自在。美果放眼望向周圍,被夜色籠罩下的草木晃動著黛影,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遠處的一片黑暗中兩點綠光正盯向他們這里,她將手中的食物塞在美栗的手里,然后迅速滑下桅桿,湊到小山的耳邊,小聲地說:“王,你看?!毙∩窖拦种傅姆较蛲ィD時心頭一緊,他對美果耳語:“莫聲張,我過去看看?!?p>  美果說:“王,你小心點?!毙∩近c點頭,轉(zhuǎn)身就朝那雙綠眼睛飛去。

  坐在桅桿上吹風的美栗沖著船板上的美果喊道:”美果,多拿些堅果上來?!懊拦麖淖雷由献チ诵┨鹗澈蛨怨逝郎衔U,美栗吃著美食,吹著水面上的夜風,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悠悠然自在得很;美果則懸著一顆心盯著黑暗處,一刻也不敢放松,她自言自語地說:“那雙綠眼睛不見了。”

  旁邊地美栗問:“什么綠眼睛不見了?”

  美果對美栗的詢問置若罔聞,她將堅果仁塞在美栗的手中,默不做聲地從桅桿上滑溜下來。美栗向下看了一眼滑落在船頭板上美果,自顧自地說:“自從學會了講自己的話后,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了。變得不怎么愛搭不理我了,真是不得了。不過嘛,嗯,這樣也挺好,做個勇敢有擔當?shù)淖约罕葘W別人說話更有精神魅力?!?p>  她將堅果仁全倒進嘴里咯嘣咯嘣地嚼著。這時黑暗中刮來一股很強的氣流,像風一樣的身影撞著桅桿,伴著一聲沉悶的聲響撞擊在船頭板上,美栗差一點被這股強風帶落,她緊抓著搖搖晃晃的桅桿驚慌失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隨著沉悶聲之后,船板上傳來美果的喊救聲:“七嬸,婆婆,不好啦,不好啦,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情啦!”。

  聽到呼喊聲,美栗麻溜地滑下桅桿,待他在船頭板上站穩(wěn)看清船頭板上的情況后,睜著一雙吃驚不小的大眼呆立在那里。七嬸八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從船的房艙內(nèi)急沖沖地出來;八婆被眼前的狼藉驚嚇得倒退了一步,七嬸則倒吸一口涼氣,趕緊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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