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硝石與制冰之法

　　這些年她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正常的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花大價錢買了一些辣椒，并說服王氏讓佃戶培育栽種。

　　要怎么樣才能假裝無意中發(fā)現(xiàn)硝石能制冰呢？

　　她腦海里已有計劃，等明兒就行動起來。

　　翌日一大早，跟王氏請安后，李素素拉著李大郎還有李月月，神神秘秘的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玩的東西?！?p>　　“什么好玩的東西？”兄妹倆好奇心都很強，異口同聲問道。

　　“你們跟我來?！?p>　　李素素帶著兩人來到茅廁旁邊，指著墻角說：“看見那些白白的東西沒？咱們把它刮下來，然后點燃，它會綻放好看的火花。”

　　“真的嗎？我試試！”李大郎興致勃勃，他是個行動派，當即找了根小棍子，又讓他的小廝找來兩個破茶碗。

　　一主一仆撅著屁股刮起墻來。

　　路過的下人很不解，幾個主子圍著茅廁干啥呢？

　　經(jīng)過李大郎主仆一番努力，他們得到了一捏捏粉末。

　　“把它點燃試試……”等了那么久，李月月迫不及待地想看好看的煙火。

　　李大郎點點頭，拿出一個火褶子。

　　粉末剛接觸到火星，就燃燒了起來，發(fā)出耀眼璀璨的光芒。

　　“太好玩了，就是有點少?！崩畲罄捎行┮猹q未盡。

　　“太神奇了，為什么粉末能燃燒呢？”李月月化身好奇寶寶。

　　“哥，你能找人多收集一些這個粉末嗎？”李素素趁機提要求。

　　“這有何難，包在我身上！”李大郎作為一個愛玩的少年，怎么會沒有幾個狐朋狗友呢。

　　當天他就領著幾個好友翹了課，帶著各自的小廝，走街串巷地刮墻角。

　　事后自然沒能逃得了一頓家法伺候，第二天好友幾個都撅著屁股，垂頭喪氣地乖乖上學堂。

　　李素素感覺自己的兄長不大聰明，最可氣的是，硝石他倒是收集了，只是沒帶回家來，跟他的好友點著玩了。

　　她到底期望些什么呢？

　　所托非人啊。

　　找李大郎幫忙，這事行不通，她只好另想辦法。

　　拿出二兩銀子，她找來張婆子，讓其用這些銀子，找人收集一些墻角刮下來的白色粉末。

　　“小姐放心，老奴定當辦妥?！睆埰抛勇犝f了李大郎因玩硝石逃課被揍，只當小姐是想買來硝石，哄自家兄長開心。

　　小姐實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這東西能收多少是多少，多多益善，錢不夠的話，回來與我說?！?p>　　“那能不夠呢，這沒成本的東西，咱找?guī)讉€孩童，給幾個銅板，他們能把整個長安城的墻角給您刮一遍?！睆埰抛有Φ馈?p>　　二兩銀子差不多能兌2000個銅子兒，錢莊每天的兌率是不一樣的。

　　一個孩子給上幾文錢，夠雇幾百個孩子干活了。

　　小姐這也太寵少爺了，花那么多錢，就為了買些新鮮玩意給少爺玩。

　　張婆子很有職業(yè)道德，小姐說用二兩銀子能收多少硝石就收多少，這筆錢她不會悄悄昧下一個子兒。

　　事情辦好了，自有她的賞錢。

　　這是小人物的生存法則，是李府的規(guī)矩。

　　過了幾天，張婆子給李素素帶來了好幾十斤硝石，據(jù)說全城的墻角都被小童工們刮了一遍。

　　找對了人，真的是花小錢辦大事啊。

　　早點找張婆子，李大郎就不用白白挨一頓打。

　　這不能怪她，李素素心虛地想。

　　她也不知道李大郎會因這事拉著同窗逃課啊。

　　給了張婆子半錢銀子的賞錢，張婆子喜得眉開眼笑，連聲道：“謝小姐賞！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記得找老奴啊，老奴定當為小姐辦妥！”

　　這就是金錢的魅力，付出幾兩碎銀，李素素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她很開心。

　　張婆子得了賞錢也很開心。

　　長安城未上學的孩童賺到了零花錢，他們更加開心。

　　所謂雙贏，就是如此。

　　唯一不開心的，就是被刮墻角的人家。

　　這幾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幾個孩子蹲在墻角嘰嘰喳喳的，太吵了，煩人。

　　送走張婆子，李素素讓丫鬟翠兒找來一個大盤，裝了半盤水。

　　再拿來一個碗，裝了半碗水放盤里。

　　然后一點一點地往大盤里放硝石粉末，看得翠兒一臉不解。

　　小姐這是想干什么呢？

　　這些墻皮粉末兒，不是收集來送少爺燒著玩的嗎？

　　小姐怎么會往水里扔呢，多浪費啊。

　　聽張婆子說，這些東西花了小姐一個月的月銀呢！

　　如果當年她家有這么些錢，她就不用被爹爹賣掉。

　　如果不被賣掉，家里糧食不夠，她就得常常挨餓，還得挨打。

　　這樣想來，還是被賣掉了好，每天能吃飽不說，還不用挨打。

　　干的活還沒家里的活多。

　　小翠胡思亂想著，突然發(fā)現(xiàn)碗里的水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塊。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指著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小……小姐，這……這是……這是……怎么回事呀？”

　　為什么碗里的水會變成薄冰呢？

　　成功了！

　　李素素很開心，有了冰塊，就能做出好喝的果飲。

　　“哦，我想著這粉末神奇的很，與火接觸能點燃，那么與水接觸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李素素不在意地找了個借口敷衍，小翠是她家簽了死契的丫鬟，她并不擔心小翠會把制冰法傳揚出來。

　　“這事誰都不能說?！?p>　　小翠捂著嘴巴點了點頭。

　　然后她領著小翠，裝了一小半的硝石跑去找王氏。

　　制冰在古代有多暴利，她當然是知道的。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可沒這個能力讓制冰法利益最大化，甚至沒辦法讓下人們保守秘密。

　　搞不定的事交給王氏就好啦。

　　于是，她帶著小翠來到了王氏的院子。

　　她神神秘秘地讓丫鬟婆子退下，不許偷看，只留小翠一人侍候。

　　并讓小翠把制冰需要的大盤小盤水準備好，王氏也笑著任由她胡鬧。

　　“母親，我給你看個神奇的東西?！崩钏厮亻_始她的表演。

　　只見她緩緩地往大盤里添加硝石粉末，盤里開始冒煙，唧唧作響。

　　不一會兒，大盤里放著的小盤水，竟然浮現(xiàn)了一層薄薄的冰。

　　“這是……！”王氏很驚訝，這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有這么神奇的粉末，遇水能成冰？

　　張婆子幫李素素收集硝石這事，王氏是早有耳聞的。

　　原本她以為就是孩子圖新鮮，收集來當煙火燒著玩的，萬萬沒想到還有這個用途。

　　“這法子是你自己發(fā)現(xiàn)的嗎？還有多少人知曉？”王氏認真起來，謹慎地問。

　　“是孩兒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目前就咱們?nèi)馈！崩钏厮乩蠈嵒貞?p>　　就當是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吧，反正這個世界上應該就她一個人會。

　　“小翠以后就調(diào)到我身邊來，我讓海棠去你院里侍候?！毕肓艘粫海跏咸岢鲎约旱南敕?。

　　“行吧，母親，這冰我能制著用嗎？”她弄冰塊出來的目的就是自用啊。

　　“咱們家人多口雜，還是不要在家里制這冰，不安全。懷璧其罪，萬一下人一不小心說漏嘴傳了出去……”

　　這可是能生金蛋的母雞啊，要知道一個夏天，光長安城就要消耗多少冰塊。

　　目前的冰塊都是冬儲夏用的，金貴的很，就是她們府里，也就最熱的時候會買上一些冰，要花不少銀子呢。

　　這事可得跟郎主商量一下，怎么去用這個制冰方子。

　　李素素是個懂事的孩子，聽王氏這么一說，她也明白這事的重要性。

　　看來短時間內(nèi)，是用不上自己制造的冰塊了。

　　“好吧……”李素素嘆了口氣，世界太復雜了，還好天塌下來，也有爹娘頂著。

　　李素素很珍惜被保護在羽翼之下的時光，她很愿意做個聽話的孩子。

　　王氏沒讓孩子失望太久，第二天她就吩咐管家買來兩大車冰塊，給各房分了去。

　　除了李素素，大家都很疑惑，今年主母怎么會如此大方，都快秋季了還買冰。

　　很快李素素就把制冰這事置之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李衛(wèi)東是個聰明又不貪心的人，他把制冰之法獻給了當今圣上，更是直言，這法子是家中閨女玩鬧時無意發(fā)現(xiàn)的。

　　他覺得家有余財夠用就好，沒必要花費精力去經(jīng)商，這法子他用著會很麻煩。

　　以他的職位，要找個靠山合作才能安穩(wěn)得制冰賣冰。

　　有什么靠山能比當今圣上還要大呢？

　　當今圣上是個威嚴的中年人，收到這份意外之喜后，很是對這個從五品的朝散大夫刮目相看。

　　多么正直無私的臣子啊，給朕獻上這么一個財源滾滾的生意，他是不是有所圖謀？

　　不圖錢財，莫非是圖升職？

　　恩，給他記上，找機會給他往上提上一提。

　　左思右想，皇上覺得不對勁。

　　李衛(wèi)東這是想光明正大地賄賂朕嗎？

　　不行，這個頭不能開。

　　怪道世間貪官污吏多呢，就連朕，也差點兒著道。

　　可是，也不能白白要臣子的方子，說出去怪不好聽的。

　　這可如何是好……

　　有了！

　　李衛(wèi)東不是說這個方子是他閨女玩鬧中意外發(fā)現(xiàn)的嗎？

　　那就把賞賜給他閨女，一個福樂郡主之位，也算了全了君臣之義。

　　李素素不會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實惠還是落到了她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