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事
舒棠云轉(zhuǎn)身去了正屋,準(zhǔn)備去找筆墨,阿爹在后面撓著頭小聲道:“云兒啊,家里~~~~沒有筆墨!”
“阿爹,那我念一方子與你聽!麥冬五兩,人參、茯苓各半兩,前胡三兩,芍藥、甘草、地黃、桂心各一兩,再輔以大棗三十枚,碾之,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此方甚好,乃治咽喉凝唾不出,氣短虛弱?!卑⒌卮鸬?。
“如若女子痰飲水濕不化,凝于咽喉,則可用半夏一升,厚樸三兩,茯苓四兩,生姜五兩,蘇葉二兩,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分溫四服,日三夜一服?!?p> “云兒,這些方子阿爹的師父都不曾教與我,你這拜的可是個圣手?!?p> “阿爹,這是常見的一些輕癥之方,實(shí)則還要看病患有無其他疾癥,不同的情況方子也略有不同!”
溫闌月自小體弱,祖父溫行儉請來了老太醫(yī)張進(jìn)澄為她調(diào)治,聰慧過人的她自然是久病成醫(yī)。張進(jìn)澄也十分喜歡她的敏捷豁達(dá),便收做入室弟子。張進(jìn)澄主導(dǎo)太醫(yī)院多年,醫(yī)術(shù)在當(dāng)下也是沒有人越得過的。
也許世事都如此之巧合,重生時居然是游醫(yī)之女,也擁有了溫闌月自小羨慕的強(qiáng)健體魄。舒棠云臉上有緋紅印,可溫闌月從不是個在乎相貌的人。此后,她就是舒棠云,她要為這個自卑低頭的女子搏一回命運(yùn)。
次日,阿爹正欲出門釣魚,一個穿著藍(lán)靛交領(lǐng)襦裙的婆子疾步迎了上來,和阿爹在門口悄聲說話。
舒棠云在里屋門縫露出半個臉,這婆子好幾次轉(zhuǎn)頭看著她笑,不知道阿爹和這婆子嘀咕些什么。
那婆子說了會子話便就走了,阿爹拿著長長的魚竿和一只魚兜,準(zhǔn)備出沽衣巷去,轉(zhuǎn)頭又嘮叨起來:“云兒啊,阿爹去釣魚了,你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好好在家養(yǎng)著!”
“嗯,我知道了,阿爹,你且去吧!”舒棠云打開門走出來回應(yīng)阿爹,讓阿爹放心去釣魚。
溫闌月心里升騰起一股暖意,這阿爹,真是疼惜自己的女兒。
沽衣巷的日子清貧些,自是比不得信國公府和逸云山莊??砂⒌@般疼惜女兒,做舒棠云這半面娘子又如何?舒坦得很。
“云兒,若那個謝臨來取革帶,你只管給他就成,別跟他多言語,咱也不知他的來歷,注意些的好!”快出巷子的阿爹又折返回來,想起謝臨那小子可能今日會來送錢,趕緊給女兒再做一番叮囑。
舒棠云在家等了一上午,也不見謝臨來取革帶,心里不免有些嘀咕:“難不成,這人真不送錢來了?可別是跑了吧!”
太陽下山時阿爹才釣魚回來,進(jìn)門就大聲叫舒棠云騰個缸出來裝魚。
“阿爹,你可太厲害了,釣了這么多魚,這得夠我們吃上半個月了吧?!笔嫣脑瓢汛蟠笮⌒〉聂~放進(jìn)一個平口大缸,驚嘆起阿爹這釣魚功夫真是了得。
“阿爹,那謝臨沒來。但幾位阿叔嬸子的力氣錢可不能再拖著了?!笔嫣脑朴行?dān)憂。
“這小子,說話不算數(shù)啊,自己講好的今日送錢來!”阿爹一邊嘴里念叨著謝臨不守承諾,一邊去抓起一尾鯽魚刮魚鱗。
舒棠云進(jìn)屋拿出謝臨留下的革帶,對阿爹說道;“阿爹,要不,明日我們?nèi)グ堰@革帶上的瑪瑙當(dāng)了去?”
“云兒啊,那倒也不用,那日去尋你的人跟我關(guān)系不錯,都是沽衣巷里的老住戶了?!卑⒌又终f道:“謝臨這小子,暫且再給他些時日。他不是說這是他阿兄送給他的嗎,興許是要緊的東西。”
“阿爹,我也想找點(diǎn)事情做,有沒有醫(yī)館需要幫手的?”
“云兒啊,居陽縣的大小醫(yī)館都是不收女弟子的,你且在家待著,阿爹給你備著好些嫁妝呢,日后你嫁給小乙,也定能安穩(wěn)度日?!?p> “小乙是誰?”
“這幾日你問了老多問題,但就這小乙我忘給你講了?!?p> “我跟他定親了?”舒棠云此刻有些迷茫,此前自己是溫闌月,成親的路上就遭了截殺,現(xiàn)下聽到嫁娶之事心里不免有些抵觸。
“小乙人不錯,這小子有責(zé)任心,我觀察很久了。人長得也不賴,雖說一只腳有些毛病,但影響不大,你們也算青梅竹馬,那小子以前就是你的跟屁蟲?!?p> 舒棠云聽阿爹說起這小乙,似乎很滿意的樣子。但舒棠云此刻根本不想嫁人,她對婚嫁之事已經(jīng)淡然,只希望現(xiàn)下好好做舒棠云,陪著阿爹,此后還得找機(jī)回暉京去。
“阿爹,這小乙,只是跟我定了親,婚期還沒有定下來吧?”
“婚期自是還沒有定的,不過小乙他阿娘今年重病不起,估計時日不多,今日我出門時遇到的那個阿婆你可看見的,就是來傳話的,小乙他阿娘希望你們年前就成親?!?p> “原來是上門催婚的,我還以為又是個跳大神的?!笔嫣脑埔贿厧椭⒌鶞?zhǔn)備晚飯,一邊嘀咕起來。
舒棠云心里還是犯愁了,怎么現(xiàn)在做舒棠云也逃不過成親的命,如何是好呢?
退婚?怎么退?
去成親?認(rèn)命?不可能!
入夜后,舒棠云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雞都打鳴了才入了眠。
天剛亮?xí)r,舒家前院門口突然來了個大嗓門的婦人。
也不打個招呼,那婦人便就急匆匆走了進(jìn)來。嘴里念念有詞,盡是些不堪入耳的臟話。
婦人的兩片嘴唇都對不齊,唇下是兩顆大齙牙,滿口唾沫星子指著阿爹大聲呵斥:“我說舒元修啊舒元修,你這老鰥夫,你把我門口的咸菜缸搬哪里去了?我腌的咸菜冬日里可指著吃呢,你別太過分??!”
“嘿,王慧芬,你這狗吠的惡婆娘!我家這房子當(dāng)初說好的,給你們住是要按月給我租金的,你可是拖欠我大半年了,那口缸也是我的。嘿,我拿走我的東西,你罵罵咧咧個什么勁?!卑⒌z毫沒有退讓,兩人互指著鼻子好一陣對罵。
舒元修告訴女兒,這王慧芬只是同鄉(xiāng)的族人,祖父輩是出了五服的。原是來居陽做買賣的。
當(dāng)時說買賣遇到些難處,舒元修見一家子沒處去,便把背面的幾間舊屋收拾了給他們住
一開始說好的住三個月就走,后面又不走了,說按月租住。舒元修與他們講好了價錢,就租給他們了。
頭兩年還按時給租金,后面就拖拉著不愛給。到去年,直接就賴著臉皮住著,愣是一文錢不出了。
見王慧芬敗下陣來,舒棠云倒是有些驚訝,看來阿爹不是個好欺負(fù)的。
舒棠云去背面的舊屋院子看了一圈,見王慧芬和他男人在那院子里好生愜意。舒棠云心下便想著,欺占阿爹的房子,定要想法子讓她還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