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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宴

第七章 銅鏡(五)

林山宴 吉風可 2182 2024-10-04 14:49:47

  河底泥沙中的尸骨歷經(jīng)久遠,被河流沖走了許多。如今所能見到的,盡是些碎骨。除衙役外,增加了二十幾個壯漢,足足用了四五日,才將那些能從冰水中撈起來的骨頭,全部打撈完畢。

  仵作又花了幾日時間,勉強將那些碎骨拼湊。

  但咋可能拼全?只能從骨頭中勉強分辨出,都是些女人的骨頭,可年代久遠,早已無法辨認尸骨身份。

  而若說線索,唯有一截腳踝骨上,栓了半個生銹的鐵鈴鐺勉強稱得上是新發(fā)現(xiàn)。

  至于天鳴夢中瞧見的那個手上戴著玉鐲的女子,并未在河底找到。

  朱藍山因此失落許久,難不成,他那場情真意切、你儂我儂的夢,僅僅是場幻覺?

  他真是不甘心啊,可又因連日鑿河,被冷水凍傷,回來后發(fā)了幾日高燒,燒退后又茶飯不思的情況,整個人在短短半月內,瘦了兩大圈,無心再找玉鐲主人。大夫來瞧過幾次,確認他除了已經(jīng)大好的傷寒癥,并無其他問題。

  朱縣令肉眼可見的憔悴了,卻還要應付幾日來守在外面,等著侍候他的杜大姐。

  這大姐一聽朱藍山病倒了,整個人失心瘋了一般,要與他共處一室以便照料,縣公署的侍從幾次將她趕走,她都執(zhí)著地蹲在外面等,即便凍得昏厥在地,也要候在朱藍山身邊。

  她這副癡情瘋樣被前來探病的王天鳴目睹,天鳴好心撿走她,把她扔回了府里。

  朱藍山無法,絕情話早說盡了,杜大姐也不在意,愿做飛蛾撲火。打定主意死乞白賴纏上他,任誰勸都不肯離開,若趕她,她便去尋死。最終,朱藍山只得差人騰出個小廂房,暫時安置她。

  杜大姐便心安理得的在縣公署住了起來,日日給朱藍山熬雞湯,別說油膩的湯水他喝不進去,哪怕見杜大姐一眼,或是聽到她的聲音,他都嫌煩。

  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往他不會這么刻薄的。

  再說那河中百骨案讓鎮(zhèn)上一片嘩然,河邊一眾區(qū)域幾日間便沒了人煙氣,連帶香火一直不錯的禪院也少了好些香客。

  無人敢從那附近經(jīng)過。

  百姓們期待衙門能給個說法,老知縣卻早沒了理事的心氣兒,此事又與朱藍山相關,便交予他全權協(xié)理,實則是要做甩手掌柜。

  可惜朱藍山從河邊回來后便大病一場,病好后又魂不守舍,心心念念要派人再去挖,一定要挖出鐲子來。

  那鐲子,如今已成了他的心病。

  天鳴入了他的夢想探知病因,可他夢里卻是一片虛無的白,獨有一點,讓她夢醒后捧著那半個鈴鐺琢磨了四五日——他的夢里雖是虛無,但天鳴的耳邊卻滿是揮之不去的,清脆鈴音。

  “什么鈴音啊,我說了,跟鈴鐺沒關系!我就想找到那鐲子。”

  此時的朱縣令眼圈發(fā)黑,憔悴地抽抽鼻子,帶著點哭腔。林清越正一手搭在他的脈搏上,仔細辯著病癥,朱藍山說一句話,他的眉心就會皺一下。

  王天鳴在不遠處嗑瓜子看熱鬧,目光落在盒子里那半個鈴鐺上,忍不住又嘆了一聲。

  “唉,我到是底咋了,一點胃口都沒有?!敝焖{山盯著林清越的薄唇白面,咋看都不太喜歡,“你要是看不出來,我也早些請別的大夫,我可不想做一個被餓死的縣令?!?p>  他不是不想吃飯,是真的吃不下,做什么都沒心情。

  林清越抬抬眼皮,示意他噤聲,此刻的他正以脈搏為介,連著朱縣令的夢....是的,夢一直存在,不分白天黑夜,只是人們睡著時,才可感知到罷了。

  王天鳴瞥了一眼,光是看林清越正經(jīng)的背影,都能感覺到他似乎真瞧到了些什么。

  半晌后,林清越收手,房內的兩道目光緊緊盯著他,朱藍山見他半晌不語,正要抱怨,林清越忽然抬起眼皮,淡淡問他,“可有思慕之人?”

  朱藍山大氣地指指翹著二郎腿的王天鳴,“全城皆知,我求她不得。”

  “不是她。”

  林清越斬釘截鐵的一句話,不僅讓朱藍山瞪大了眼,也惹得天鳴再次望了過去。

  朱藍山指著自己胸口,“我的心你的心?我愛誰你能知道?我說了我愛王天鳴,那就是愛她!”

  林清越走近天鳴,淡然坐下,又道一句,“不是她?!?p>  這話讓朱藍山氣的咳嗽。偏偏天鳴拄著腮認真問,“如何斷定,他愛的不是我?”

  林清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吹散其上浮葉,道,“心上人既在眼前,又何來相思?再說,兩情相悅卻不能相守而生疾,才叫相思病。單方面愛而不得的病,只是因憾生疾罷了,比如,那位癡情的杜大姐便是??上廊舜蠖喾植磺暹@些,好些患者都治錯了?!?p>  朱藍山心急道,“胡說八道,庸醫(yī),我沒相思病!我那是鑿河挖尸咳咳咳...傷寒未愈....咳咳咳咳?!?p>  林清越對他的辯白置若罔聞,看著天鳴的眼睛繼續(xù)道,“找到他的思慕之人,得此人三滴眼淚,便可治愈?!?p>  “為何是三滴?”

  “輕癥一滴足以,他病得不輕,需三滴。俗話說,淚為生別滋。淚滴含情,病從心中來。無情者的淚多少滴也是無用?!?p>  王天鳴凝眉想了一會,正要對著洋蔥擠眼淚給朱藍山治病時,卻被林清越按住,“你愛他?”

  王天鳴誠懇的劇烈搖頭,直接給朱藍山心上插刀。

  “那你擠什么,擠了也沒有?!?p>  “總不能看他病死吧?!?p>  “找他心愛的人就行了。”

  “哪里找?”

  “....”

  朱藍山義憤填膺,猛地下床,拉過王天鳴,三根手指沖天發(fā)誓,“我發(fā)誓我愛的只有你,千萬別聽他這七品芝麻官造謠生事。”而后理直氣壯撐著一張慘白小臉,看向身后冷漠拿起瓜子準備看熱鬧的男人,“你大可去查,我朱藍山何曾是那朝三暮四的男人,說愛誰,便是愛誰!此生不渝!”

  林清越眨了眨眼,看他義正言辭的模樣,目光恍然,哎呀了一聲,“也可能是你上輩子的愛人。”

  “.......”

  王天鳴登時挑起雙眉,想起來朱藍山幾日前對她說的那個夢,眼里綻放出異樣的光彩,“難不成他夢里曾是個姑娘,夢里與他難舍難分的男人才是他的思慕之人?!”

  林清越歪了下頭,懶懶站起,越過朱藍山如遭雷劈的模樣與天鳴對視,輕飄飄點點頭,“很有可能哦?!?p>  王天鳴頓時放聲大笑,“朱藍山,原來你過去是個姑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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