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到你丈夫一直以來是做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的,下個月,我們公司有一個多體分包的采購計劃,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給您申請報名,如果你條件符合,你可以爭取到其中的一個,不會幫上大忙,但能夠幫你把債務(wù)解決一部分。如果這個時候,你向你前夫伸出援手,我想也許你們……至少可以做更好的朋友,這個是我的電話,你想通了,可以聯(lián)系我”戴琳遞給蓋薇名片。
迎面一輛出租開來,“走吧,上車吧,我替我丈夫送你回去”,戴琳很堅定。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蓋薇有些不自在。
“還是上車吧,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老公可成了背鍋俠”,戴琳半開玩笑,一邊打開車門,蓋薇上了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里,蓋薇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有些發(fā)涼,是晚上約人家丈夫自覺理虧,還是家山的老婆窺透了自己的內(nèi)心,讓自己的靈魂被迫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而無地自容,自己也說不清,但著實感到再與家山往前走一步,將面臨硝煙戰(zhàn)火,而最可能壯烈犧牲的就是自己。
反來想去,蓋薇雖然不想欠戴琳人情,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拯救羅浩。
一周后,蓋薇主動聯(lián)系了戴琳。
戴琳讓蓋薇前夫羅浩,把企業(yè)資質(zhì)整理好,并按照戴琳提的要求做好標書,到公司招標辦公室報名登記。這個幾個億的大項目有多達50個分包,而且招標要求其中的分包必須有獨立非裙帶競標者參與,羅浩這家公司以前與單位沒有任何業(yè)務(wù)往來,劣勢變優(yōu)勢,招標辦公室進行實地考查后,羅浩公司承擔了其中一個三百萬的工程,三個月后工程竣工,除出成本和工人工資,羅浩也賺進八十萬。
這天下班后,戴琳從公司大樓出來,走在公司門外前街不到200米的時候,迎面看到羅浩從車里走出來,著實把戴琳嚇了一跳?!按骺偅鷦e誤會,我主要過來表示感謝的”,隨后一女秘書從車另一側(cè)繞過來,將一紙袋遞給戴琳。
“羅總,您客氣了,你的招標入圍是走的正常流程,而且實地考察后,您的公司實力也完全符合條件,我沒有額外對您進行關(guān)照。所以您也無須表示感謝”戴琳拒接了他的表示。
“一個不斷努力奮斗的公司,最缺的不是奮斗,而是機會,那怕能獲得一個公平的機會,就能在關(guān)鍵時刻讓一個公司起死回生,我這是對公平的敬意”,羅浩很堅定。
“既然是對公平的敬意,如果我收了,不就是對公平最大的褻瀆么?”
“戴總,果然女中豪杰”
“工程監(jiān)理處給我反饋,說您干的這個工程,用料扎實,做工精細,領(lǐng)導(dǎo)很滿意,你這是對我們公司的貢獻,說起來我們應(yīng)該感謝您才對。”
“戴總,你能給我這個機會,保證工程質(zhì)量,是我對戴總的引薦之情最起碼的謝意;這是我的名片,如有用得著羅謀之處,還望不吝想起鄙人?!?p> “羅浩不是凡夫之輩,蓋薇當年還是很有眼光的”,戴琳攥著名片,望著羅浩的車離開,心里想。
此時走在大街上,戴琳忽然松了口氣,望著燈火攢動、琳瑯滿目的店鋪,心中敞亮了不少,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過街天橋,駐街樂隊繼續(xù)在那里歌唱。那聲音即熟悉又遙遠,帶著青春的哀傷,帶著經(jīng)過生活失望之后還依舊夾存的希望。主唱還是那個穿皮夾克的青年,清瘦的臉龐,略帶疲憊的胡茬,一把磨損的吉他永遠倔強地懸在胸前。悵望良久,戴琳竟從歌聲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是怎么回事?”戴琳突然清醒過來,原來駐街歌手正在演奏自己填詞的曲子《草木猶生》。
“女士們,先生們,這個曲子是一個過路的小姐姐幫忙填的詞,我和她素昧平生,甚至未看清她的樣子,但是她的詞觸動了我,我根據(jù)她填的詞,重新譜了曲,這是第一次試唱,希望大家喜歡……”。
“當淙淙的泉水流過,垂萎的心再次復(fù)活,
穿越叢林,熬過沙漠,
疲憊的身軀終于擺脫了絕望的折磨……”,不知不覺中,竟有些人停下了腳步,而且不乏一些年輕人。
“狂吼吧,世間最難滅的就是草火,
……讓我們撕碎黑暗與懦弱,
一往無前尋找新生活?!备杏X那嘶扯的聲音響徹整個夜空,幻化成絢麗的煙火,或許短暫,卻迸射著對生命無盡地執(zhí)著和血氣。
駐足圍觀的人愈來愈多……,
“感謝大家的支持,借此機會把這首歌送給小姐姐,真心希望小姐姐能聽到這首歌……”駐街青年有些激動。
“我們已經(jīng)發(fā)萬能的QQ圈了,放心吧,她一定能看到”,幾個青年人舉著手機說。
駐街青年連連向大家鞠躬致謝。戴琳沒有顯身,而是默默地走開了……三毛說過一句話:人這一生,匆匆而過,若說真有所圖,也不過是一份溫暖和惦記“。
次日,羅浩打電話,約蓋薇出來見面,兩人坐在餐廳里,靜靜地坐了許久。羅浩拿出一張存有50萬現(xiàn)金的銀行卡遞給蓋薇,告訴她,感謝這次的幫忙,讓她用其中的40萬,把分給她的那些債務(wù)還上,其余10萬,打點一下幫忙牽線的朋友。
蓋薇很意外“你給我這么多,那你還債的錢,不就不夠了么……”
“沒關(guān)系,我還有30萬,我把債務(wù)的利息先還上,我再找朋友聊聊,緩一緩,說不定我就可以東山再起了”羅浩深吸了一口煙,接著說“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我還沒有更深地看清楚你,了解你,兒子還好吧?想起以前來,我真覺得過去還對不起你娘兒倆,如果這次我僥幸咸魚翻了身,我一定要再娶回你……”
蓋薇沒有回答,只是啜飲了一口咖啡,寂寞地望著窗外。此時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蒙蒙細雨,細雨打在街邊花池中冬青的葉子上,順著人行道花磚的疑隙流淌,清凈,流暢,雖然聽不到聲音,卻有著雨打芭蕉的避世感,讓人放下煩惱,為賞雨而賞心。
“沒關(guān)系,我只是自言自語”,羅浩苦笑,彈掉了半截?zé)熁?,“時間不早,回去吧……”。
我現(xiàn)在也沒車了,“我給你叫個出租車,這是我給兒子買的玩具車,你一塊帶上……”,羅浩起身幫蓋薇披上外套,從文件袋里掏出一個并不算大的組裝玩具袋塞到蓋薇手里,送她到門口,拉開車門,扶她上車,遠遠望著前妻離開,而后一個從靜靜地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