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友好中學10
“都怪我……都怪我……”
看到李老師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白榆擔心地上前,“李老師?你沒事吧?”
“體育館鎖門了,為什么要找你?”沈確接著問道。
白榆震驚地轉(zhuǎn)頭看向沈確。
都這樣了還要繼續(xù)問嗎?
“……那場大雪,如果我能早點趕到……如果我再堅持一下……”
大雪?
難道是體育館里聽到的那段對話?
那個要叫救護車的女聲,是李老師?
就在這時,咨詢室的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
“李老師,你怎么還在這里啊。讓你整理的系統(tǒng)數(shù)據(jù)整完了嗎?我們幾個班級做報告還要用呢。”
李老師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眼神慢慢聚焦,看著面前滿是怒氣的老師,慌亂道,“好的,我馬上!……不好意思兩位老師,我還有工作要忙……”
白榆識相地站起身,順便把呆坐在原地的沈確拽了起來。
回望著李老師繁忙的身影,白榆輕輕關(guān)上了咨詢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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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血,將整個校園染成一片橙紅色。
操場上,趁著晚間休息時間,同學們盡情奔跑、嬉鬧著。一個瘦長的身影從他們之間孤零零地走過。
“任溫今!”
葉云舟跑到任溫今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地詢問,“你……你到底有沒有被其他同學,欺負過?”
中午白榆的猜想沒有說服葉云舟,他獨自跑來尋找著更為確切的答案。
本要趕去訓練的任溫今不解地看向陌生的老師。
“怎么又是這個問題……我說過了,沒有?!?p> 他不明白。
這么不可理喻的問題,他為什么要回答兩遍。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忽然從校園某個陰暗的角落里,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嬉笑聲。
“快!接??!哈哈哈哈”
“還給我……”
只見幾個同學輪流丟傳著一個嶄新的拐杖。
而拐杖的主人,瘸著一腳的陳亦坐在地上,一臉無奈。
他的眼中滿是屈辱和痛苦,卻又無力反抗。
“我們球隊王子不是很會跳嗎?摸高都能摸到330呢!之前天天炫耀,現(xiàn)在怎么不跳了?”
有個同學拿著手機,貼在陳亦面前瘋狂運鏡。
拐杖在空中來回飛著,嘲笑聲在夕陽下回蕩。
“干什么呢!”葉云舟大聲呵斥道。
孩子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實習證,并沒有當回事,依舊嘻嘻哈哈的。
其中一個同學把拐杖夾在腋下,嬉皮笑臉地走到陳亦身邊,攬住他的肩。
“老師,我們在玩呢!是吧?”
那同學歪頭盯著陳亦的臉,要求著認同。
這時,任溫今也慢慢跟了過來。
他遠遠望到坐在地上的陳亦,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眼神中反倒多了一抹嘲笑。
“是嗎?可我的錄音筆好像不是這么說的。”
忽然,葉云舟身后傳來謝知節(jié)的聲音。
只見他晃著手里的東西,淡定地走了過來。
謝知節(jié)看了一眼孩子們的鞋,淡然道,“聽說一班班主任不是特別嚴厲嗎?白天統(tǒng)一收手機,放學再給。怎么,你們班已經(jīng)放學了?”
同學們一聽,瞬間身體一僵,面面相覷著。
隨即趕忙把拐杖丟在地上,灰溜溜地跑開。
謝知節(jié)伸手攔住其中一個同學,手心向上,“來,手機。”
見那同學要跑,謝知節(jié)一個反手摁住對方,“你是想交給我呢?還是交給你們班主任呢?”
那同學咬了咬嘴唇,糾結(ji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機交到了謝知節(jié)的手上。
“很好。放學給你?!?p> 看著幾個學生快速跑走,謝知節(jié)把手機收到口袋里,走上前扶起了陳亦。
葉云舟也趕了上來,撿起拐杖遞給陳亦,遂轉(zhuǎn)頭謝知節(jié)低語道,“牛啊兄弟,什么時候錄的音?”
謝知節(jié)微笑著攤開手,掌心里只是一支普通的記號筆。
“心虛的人,看什么像什么。”
看著謝知節(jié)從容不迫的樣子,葉云舟豎起大拇指。
“別管他,是他活該?!?p> 忽然,一個聲音冷冷響起。
二人轉(zhuǎn)身一看,是小陳老師。
葉云舟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怎么也無法理解,為什么能說出這么殘忍的話。
緊接著,任溫今也在一旁雙手插著兜,嘲笑道,“是啊。他活該?!?p> 聽到任溫今的聲音,小陳老師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他皺著眉頭,一臉不悅地質(zhì)問謝知節(jié)和葉云舟,“你們到底要干什么。不要去打擾任溫今。他要去訓練了?!?p> 話音剛落,仿佛烏云壓頂,原本橙紅的晚霞被黑暗迅速吞噬,整片天都暗了下來。
云層中電閃雷鳴,紫色的閃電不時劃過天空,將校園映照得一片慘白。
小陳的雙眼瞬間變紅,像是燃燒的火焰,透著無盡的怨憤。
他的身體周圍開始涌起一股黑色的霧氣,迅速蔓延開來。
“陳亦,夠了!”
遠處傳來白榆的喊聲。
是這么多些天,眾人所聽到的白榆最大的聲量。
看到小陳老師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氣息,白榆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但她仍眼神堅定地看著小陳老師,緩緩走了過去。
“陳亦……你是陳亦,對吧?”
小陳老師沒有回應(yīng),只是兩眼通紅地喘著粗氣。
“我知道,當年的事情一直在你心里折磨著你。”
白榆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清晰地穿入每個人的耳中。
小陳老師像是被觸動了什么,身體微微一震。
白榆繼續(xù)說道,“當年任溫今身上發(fā)生的……事情,錯的是那些霸凌者,并不是你的錯?!?p> 白榆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試圖穿透小陳老師心中那厚厚的壁壘。
小陳老師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你不懂!就是因為我的漠視,我的不管不顧,才讓任溫今……我也是共犯……我也是霸凌他的人!”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一陣風吹來,吹散了初夏的炎熱,吹得樹枝瘋狂搖擺。
一旁的陳亦仿佛被人踢倒了一般,忽然傾斜著倒地。
身體蜷縮著,滿是痛苦的表情。
詭異的一幕嚇得白榆身體一抖,便僵在原地。
“確實,你是旁觀者,也是霸凌者?!?p> 沈確的聲音讓小陳的眼神更加黯淡。
“但你也有苦衷。畢竟,你還有妹妹要照顧?!?p> 眾人詫異地看向沈確。
十分難得地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憐憫。
果然有關(guān)妹妹,沈確就會變得柔軟許多。
但小陳老師聽到這些話,身體卻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他的雙手抱住頭,黑色的霧氣在他身邊瘋狂涌動。
“可是我該阻止他們的??!”
小陳大聲哭訴著。
要不是自己沒有及時阻止,任溫今也不會為了逃跑從體育館二樓摔下去。
也不會在那么冷的冬天,孤零零地躺了好幾個小時。
如果再早一點,或許他的腿還有的治……
“呃!”
說到這里,陳亦的腿仿佛再次斷裂了一般,發(fā)出了慘烈的叫聲。
那聲音在這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揪心。
“不……”
忽然,一旁的任溫今喃喃著。
一會恨得咬緊后槽牙,一會心疼地眼角含淚,面容扭曲著,痛苦和糾結(jié)在臉上交織。
一陣掙扎后,任溫今忽然爆發(fā)。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