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太子親請
宋獻音見紅的事徹底激怒了傅璟修。
他迅速跑至宋獻音身邊,剛將人打橫抱起,對方便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蔣明珠似乎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意外,在原地愣了半晌。
硬生生承受了傅璟修擲下的怒氣。
“如今你滿意了?!要是音兒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好看!”
蔣明珠看著源源不斷從宋獻音身下流淌出來的血,逐漸浸濕了傅璟修的衣衫。
一滴滴墜在地上,仿若午夜夢回惡鬼前來索命的聲響。
她咬著唇,難得一聲不響。
說實話,她并未想過要宋獻音孩子的性命。
畢竟按照規(guī)矩,妾室的孩子只能交給正妻撫養(yǎng)。
她與傅璟修久久未有所出,方姨娘已然不滿,若能得到宋獻音的孩子,對她也是甚有助益。
到時候再去母留子……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請郎中!”
傅璟修劈頭蓋臉一頓說教,抱著宋獻音頭也不回地疾走去西院。
蔣明珠雖是憤怒,卻也不好發(fā)作,選擇了以大局為重。
對身邊的丫鬟碧桃吩咐道:“你快些出府,去請最好的郎中來!”
碧桃領(lǐng)命出了府,蔣明珠連忙追隨傅璟修腳步而去。
先前還耀武揚威的人突然雞飛狗跳的一哄而散,小池邊的蟲鳴占據(jù)了夜里的寂靜。
蔣沐沐垂眸看了眼地上的鮮血,心頭五味雜陳。
她強迫自己不再想宋獻音的事,渾渾噩噩回到了東院。
值夜的彩云一見她來,趕緊迎了上去,“大少夫人,三世子說有要事找您,已經(jīng)在偏廳等您許久了?!?p> “三弟?”蔣沐沐頓時醒了神,“他來找我干什么?”
“好像是有東西要給夫人?!辈试普f著,掌了盞琉璃燈為她帶路,“我說給我代為轉(zhuǎn)交便好,三世子偏不,非要親自交到夫人手上才肯罷休?!?p> 蔣沐沐被彩云的話逗笑了,“這倒也像是他會干的事?!?p> “大少夫人沒來之前,三世子都不屑在東西兩院待上半刻的,一回府就往自己的南院去?!?p> “現(xiàn)在可好,一天兩頭都要來咱東院打上一頭,每次都問夫人在不在。”
“我同他說大少夫人最近太忙,要他去同濟堂找您,他卻說不能打擾您那邊的事兒,非在這兒等,夜夜等得太晚,都被我勸回去了,偏生今兒個愣是要在東院扎根似的!”
“說句不怕夫人惱的話,哪有小叔子往自家嫂嫂院里跑得這么殷勤的理呀?”
彩云的心直口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蔣沐沐聽在耳里,卻并未往那方面想,無所謂道:“不妨事,他還是個孩子。”
“十幾歲的少年剛死了大哥,難免想來兄長生前住過的院中找找念想,不過不好意思拉下臉面傾訴思念,就將我當(dāng)成借口罷了。”
彩云看出她根本沒聽進去自己的話,本還想再說些什么,偏廳的門突然打開,少年人明媚的聲音穿插出來——
“嫂嫂!你回來啦!”
快有二十天沒見到自家嫂嫂,傅廷安像極了一只巴望到主人打獵回來的小狗,屁顛顛跑到蔣沐沐身邊,樂得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蔣沐沐回以微笑,繼續(xù)往偏廳內(nèi)走,“聽彩云說你找我有事?”
“對,確實有件事要親自告訴嫂嫂……”
傅廷安跟在蔣沐沐身后滔滔不絕講著話。
彩云默默守在門前,余光注意著門內(nèi)動向,暗自在心底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什么來找已故兄長的念想啊……
在她看來,三世子眼里分明全是嫂嫂……哪有什么兄長啊……
屋內(nèi),傅廷安已經(jīng)拿出了春日宴的請?zhí)?,推到蔣沐沐面前,“這就是太子親筆寫下春日宴請?zhí)?。?p> “我回府時剛巧碰見太子手下的人前來送帖,但彼時嫂嫂不在府上,于是就自作主張?zhí)嫔┥┦障铝?,想著還是得親自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p> “太子殿下?”蔣沐沐翻看起請?zhí)麅?nèi)容,見上方的確清清楚楚寫著“柳云晚”的名字,還蓋上了東宮的紅印,是太子親筆沒跑了。
但同時她也更為疑惑,“可我與太子殿下并不相識???”
聞?wù)f太子蕭玄只會宴請與之為好友的人。
可她的記憶中,柳云晚和太子認(rèn)都不認(rèn)識。
重生后的日子,她也與太子并無交集。
怎么還會收到太子派人送來的春日宴請?zhí)?p> 蔣沐沐的話提醒了傅廷安,能成為太子友人的,放眼整個皇朝都屈指可數(shù)。
別說他這個原本在閨閣時期就不受寵的嫂嫂了。
就是忠勇侯爺和太子搭話,都不一定被搭理。
所以她說不認(rèn)識太子肯定是真的。
若是這樣……
傅廷安出神地盯著請?zhí)系慕鹱郑乱庾R啟開雙唇,緩緩說道:“說不定是……太子殿下想結(jié)識嫂嫂?”
“胡說?!笔Y沐沐故作嗔怪,繼續(xù)思索起手上的這份帖子。
且不論太子下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單論皇命難違這一條來說,這份請?zhí)钦f什么也不敢回絕的。
思及此,蔣沐沐眼眸一亮,合上請?zhí)?,小聲問傅廷安,“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還有祖母?!备低怖蠈嵳f,“畢竟是件大事,不敢瞞著她老人家。”
回想起蔣明珠之前那些不知所謂的話,想來是傅老夫人那里也未走漏風(fēng)聲。
蔣沐沐若有所思緘默了陣兒,笑道:“還請三弟將這件事保密,切勿再讓其他人知道。”
察覺到話中異樣的意思,傅廷安拿不準(zhǔn)心中所想,再次確認(rèn)道:“嫂嫂是想去赴宴?”
早已將傅廷安當(dāng)成自家人的蔣沐沐點點頭,毫不掩飾自身的想法,開誠布公地說:“我不僅要去,還要去干一件大事?!?p> 沒能猜透太子此舉的用意,傅廷安更多的是擔(dān)心嫂嫂一人身陷險境,可見她態(tài)度堅決,知是勸說無用。
唉聲嘆氣了半晌,自怨自艾道:“要是我也能去春日宴就好了,也好與嫂嫂一起有個照應(yīng)。”
“只可惜我沒大哥一半的才干……”
傅廷安驀地消沉下去,玩弄起跟前的茶碗蓋。
少年人身上的桀驁一點點消逝,失去了靈動。
蔣沐沐仿佛在他身上看見曾經(jīng)奮力追逐傅淵的自己。
不禁安慰道:“誰說你沒有,你武功就很不錯?!?p> “而且你比一般人機靈些,比你大哥那個一根筋的榆木腦袋強多了!”
傅廷安眨巴著眼,雖不清楚為何她對素不相識的大哥這么熟悉。
但僅憑這幾句向著他的好話,便足以讓他心甘情愿不去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