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走到劉家后,剛到道別分開,劉家關著的門就這么打開了。
“回來了?”劉母捧著一盆污水,走到院子外倒掉,轉身回問“聊的怎么樣了。進屋坐坐吧。劉鑫說,想嘗嘗我做的飯菜,馬上就要走了。所以我又做了一點小菜,饒干部,我看你在晚宴上也沒怎么吃,再來嘗一點吧?!?p> “最后一晚上了,劉鑫的確是舍不得?!惫烙嬍窍肫鹆俗约寒敱臅r候,前一天晚上,也是這樣的場景,饒百勝竟然沒有拒絕,回頭問陳小文“你也來嘗嘗吧?!?p> “對啊,陳老師,晚宴你都沒去。本來我想,你去了就好了,偏偏村長不樂意。沒事,到我家吃,也算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別推脫了。進去吧?!别埌賱冱c點頭,隨之走了進去。
“那就,謝謝了?!标愋∥目戳搜鬯渭业呢i圈,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是劉家如此不計前嫌的邀請自己,自己還拒絕,就顯得有點不識好歹了。
“劉鑫,快出來,跟饒干部一起吃飯?!眲⒛感呛堑淖詈筮M屋,將正在整理自己東西的劉鑫拉了出來。
此時的劉鑫,已經穿上了深綠色的體能訓練服,迷彩褲,老式迷彩鞋,加上不知道啥時候理的短發(fā),顯得特別的有一股兵味,而且也陽光帥氣了很多。
“坐,坐。”劉鑫請饒百勝和陳小文坐下,隨后自己也上座了。
“都是些家常菜,劉鑫這孩子,在晚宴上,也沒怎么吃,說還是想吃我做的。家里也沒啥大魚大肉的,隨便嘗嘗哈。”劉母坐了下來,看著飯桌上極其簡單但又極力豐富的家常菜尷尬的笑了笑,動筷子給饒百勝和陳小文夾了一點!
“怎么,劉鑫爸爸不在?”陳小文一看家里的男主人都不在飯桌上,都不好意思動筷子。
“他???也好面子,兒子當兵,心里美滋滋的,估計這會都快喝吐了。還在祠堂沒回來呢!”劉母解釋了一下。
“吃,別不好意思?!?p> “好的好的?!标愋∥暮宛埌賱俣紕邮珠_始吃飯,一下子,整個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只剩下2人吃飯的聲音。
大門沒有關,外面一片漆黑,只能模糊的能看到一點月光的亮度,夜深人靜,微風吹進來,似乎就撥動了這一屋子人的某根神經!
“媽媽,你做的飯菜還是那么好吃。比我在大城市里吃的好吃多了。”劉鑫光吃了一口白米飯,臉色突然流露出一股不舍,嚼動米飯的嘴,越動越慢,完全看不出一點當兵的喜悅。
在場的饒百勝和陳小文都明白劉鑫怎么了,默默地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劉鑫和劉鑫媽。
“燒的都是你從小喜歡吃的飯菜,你當然覺得好吃了?!?p> 飯桌上,炒青菜,炒土豆片,水煮豆芽,洋蔥炒雞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飯菜,哪里比得上晚宴的雞鴨魚肉呢?
或許真的從小吃到大的緣故吧,劉鑫才覺得,這樣的飯菜如此美味。
“明天我還想在吃一次?!?p> 安靜了,劉母一下子沒有再說話,明天中午,這個家,又要變得更以前一樣冷清了,劉鑫還沒成年,就跑到城里打工,這個家,這幾天,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樣子,而明天,一切又要啞然而止。
兒子當兵了,光榮了。
可是,當兵的苦,誰不知道???哪個為人父母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里面掉皮掉肉,流血流汗。
或許,在無數個夜晚,寒風鉆入站崗孩子的衣領時,孩子想家的思念就無比強烈過。
可是第二天,依舊開始重復著掉皮掉肉,流血流汗的生活。
哪個父母,在給孩子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了一點抱怨后悔。
聽到的全是“媽,我很好,這里很不錯?!薄皨?,我跑步拿了第一名,下次把獎狀寄給你看?!薄皨?,這里的飯菜太好吃了,我都要長胖了?!薄皨專@里有家的感覺。我真的…………不想家!我會好好干的!”
炎炎夏日,大雪紛飛時。似乎什么都變了,唯一沒變的,就是在崗的站的筆挺一動不動的孩子。
“媽。盡量給你做,你想吃什么?媽都給你做。”劉母鼻子一吸,眼睛紅潤,依舊擠出笑容的問劉鑫。
她不想,也不能掉下自己的眼淚。這種時候,應該高興才對啊。
“還是這些菜。真希望能多做點,還能帶走吃?!?p> “媽做,都做!”劉母用食指關節(jié)抵在鼻子前,看著劉鑫,眼睛里濃濃的愛意,最后一個晚上了,怎么就這么不舍的孩子呢。
同樣的,陳小文也看著劉鑫。這樣的情景,自己沒當過兵,永遠都不會體會到,但是這份情,跟當初來支教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種分離,不舍,卻又必須要舍。尤其是劉鑫這樣的孩子。舍得,很可能前面就是海闊天空。不舍的,就只有高山黃土!
舍與不舍,父母都有自己的答案。哪個孩子不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啊。
每年的入伍季,分散了多少家庭,哭干了多少眼淚,見證了多少離別。成就了多少家庭的團圓!
一家不圓萬家圓,誰見到火車站那些送別當兵孩子的場面,心中不會悲涼。那些眼淚,太重太重,有思念,有不舍,有期待,有期盼,有后悔,有寄托。
說到底,還是那個字,愛。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孩子,在部隊好好干,干出成績來,不要想家?。 ?p> “媽?!眲Ⅵ蔚哪樕?,掛上了一顆淚水,順著他得臉頰滑了下來“你辛苦了?!?p> “不苦。到了部隊里以后,要聽話,要不怕苦,不怕累,做什么都要努力的干。知道嗎?”劉母伸手,小心的擦拭點劉鑫的眼淚,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就像是陳小文不久前看到的那則新聞:在某個地方,母親正好遇到了在站崗執(zhí)勤孩子,淚水止不住的流啊,多想上去抱抱威風凌凌的孩子,問問他“苦不苦,累不累?!?p> 淚水,同樣在孩子的臉上落下,但是,他動也沒動,強力壓制住心中的感覺,強迫自己冷冰冰的說“對不起,我在執(zhí)行任務,請你離開,不要妨礙我!”
苦啊,怎么可能不苦,站的那么直,那是多少日夜練出來的?站的那么挺,腳上該磨出多少泡啊?說的那么堅決,摸爬滾打的成長了多少啊!
“我知道,媽,我會努力的?!睖I水掉入自己的碗里,這一切,誰都看在眼里。不過劉母已經不在動手去擦拭了,因為她自己也落淚了。
說好的不哭泣,說好的不流淚。堅持的住。
或許,在火車站,會有好多父母送別孩子,忍著不苦。
轉過身的那一剎那。又或者孩子在車窗那揮手道別的時候。
還能忍得住嗎?
陳小文不知道,他也沒見過,誰會去理解別人呢,誰會去理解軍人的辛酸呢?當依法優(yōu)先的時候,背后又是多少的無奈和辛酸。
不過沒關系,不管怎么不被人理解尊重,一把鋼槍握在手中,一份使命擔在身上。
只要你是國人,我們都將挺在你的前面,看著你們幸??鞓返某砷L成才。
無怨無悔,為人民服務,這就是劉鑫以后要走的路。
看他們哭的如此悲傷。或許,在陳小文不知道的時候,他們母子已經商量好了,這一生,都奉獻給國家,只愿國家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