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夢的花落水流
未悔一如既往來到工位，開啟一天的導(dǎo)診工作，打開機器，對著面前已經(jīng)有些嘈雜的人群中氣十足又不失客氣地喊道：“大家不要著急，機器正在啟動，有預(yù)約號的患者往前來，沒有預(yù)約號的患者請將掛號碼放在我右手邊，沒有掛號的患者到我左手邊，我來為您掛號……”未悔手起得飛快，在電腦上熟練地操作著，余光瞥見跟著患者進去的男家屬，立刻出聲阻攔。
“您好這位男士，這是婦產(chǎn)科，沒有醫(yī)生要求，男士不可以進入，里邊可能有女士做婦科檢查，不太方便，還請您理解，您有什么擔憂或是需要囑咐的，可以告訴我，我可以為您代為轉(zhuǎn)達?！蔽椿诒３种殬I(yè)微笑，柔聲勸道。
男家屬尷尬撓撓頭，嘿嘿一笑：“那剛好，你幫我問問，能不能讓這個醫(yī)生到時候幫我老婆接生？”
“理論上來講是不可以的，這個醫(yī)生是長期門診，年齡大了，一般不上手術(shù)的，不過我可以幫您問一下，請您稍等?！蔽椿谀闷痣娫挏蕚湓儐枺赃呉恢皇职央娫掁袅讼聛?，未悔順著這只手看去，是另一個患者家屬，患者表情很痛苦，旁邊還站了四五個家屬。
未悔看著這個陣仗就頭疼，但依然微笑服務(wù)：“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
“快快快醫(yī)生，我媳婦要生了！”那個家屬急吼吼的，未悔也不敢耽誤，引導(dǎo)家屬帶患者上里邊診室就診。
“留一個家屬掛號，男家屬到外邊走廊借一個輪椅，等一會輪椅過來女家屬推進去，另一個女家屬先陪患者進去，三號診室，不用排隊，里邊就一個患者，她出來你們進去就行。你們誰跟我說一下孕婦大概情況，我告訴醫(yī)生，好讓她盡快給你們加急。”未悔一口氣協(xié)調(diào)患者及家屬，抬頭一看，除了進去了一個患者和家屬，剩下的家屬站在原地不動。
未悔焦急催促道：“還站著等什么呢？你們不是很著急嗎？”
男家屬扭捏道：“輪椅要錢嗎？”
未悔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還是禮貌回復(fù)：“需要交50押金，但是您在規(guī)定時間還回去，押金會退還的。”
“那你幫我交了吧，你們醫(yī)院自己人用肯定不要錢?！?p> “我們自己用也要交押金的，先生，我說了按時歸還押金是全部退還的。”
“那你幫我們交了不是一樣的嘛！我們肯定會還的。”另一個家屬上來幫腔。
未悔的后槽牙開始嘎吱嘎吱響，心里的火壓了再壓，面帶微笑：“這樣吧，你們稍等一下，我看一下患者情況，如果不需要輪椅，那不推也可以，如果需要輪椅，您再去推可以嗎？”正欲轉(zhuǎn)身之際，一名家屬突然坐地上哭天喊地：“哎呀搶錢了，用一下輪椅要收五十啊，黑心醫(yī)院欺負人啦！”
未悔的腦子都要炸了，從身后摸出一把左輪，怒喊：“哇呀呀醫(yī)鬧，我崩了你——”
……
“遲到了！”
未悔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半天反應(yīng)過來剛才做了一個荒唐的夢，白天確實有這么一個患者，只不過未悔幫忙掏了押金，結(jié)果最后患者也沒有送回來，只是丟在一樓廁所，但早已過了歸還時間，所以扣的是未悔的錢，沒想到竟然成了一個荒唐夢。
未悔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
長吁一口氣，躺下翻了個身準備繼續(xù)睡，睜開眼，和床邊的蛋糕對視。
“啊啊啊啊啊————”
“噓，別吵?！钡案獍咽持阜旁谧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十分優(yōu)雅。
但這副場面在未悔看來十分詭異，簡直比剛才的夢還可怕。
夢？這有沒有可能也是個夢？看看能不能從身后再掏出一把左輪？未悔將手背后，卻什么也沒有摸到。
“你究竟是什么？”未悔顫聲發(fā)問。
蛋糕笑了笑，反問：“你剛才說，我是什么？”
“我？我什么都沒說啊，我不是在問你嗎？”未悔懵了一下。
“不是，我問的是你暈倒之前?！?p> 未悔想了想，突然一拍腦門：“哦我說……蛋糕說話了？不是你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嗎？”
蛋糕不置可否，再次反問：“你知道為什么你看我像蛋糕嗎？”
“因為，因為……”未悔皺著眉頭盯著蛋糕砸吧了兩下嘴，想不出個所以然，突然心中騰起一絲煩躁，“什么叫看你像蛋糕，你就是！哪家店跑出來的？是不是剛才訂那家的，因為我訂的晚，派個蛋糕來嚇唬我是吧？把我蛋糕弄得稀巴爛我還沒找他算賬呢！我警告你你趕緊打哪來回哪去嗷，再給這問問問，我把你切八塊，奶油擦腳，胚子喂狗！”
未悔一通火發(fā)完，翻身閉眼，強迫自己睡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生日不生日蛋糕不蛋糕的了，睡眠障礙患者只在乎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了，明天八點上班還要一個小時通勤，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睡著才行。
過了一會，未悔又轉(zhuǎn)過來：“能把你那破熒光燈關(guān)了嗎？有光我睡不著?！?p> “你是指？”蛋糕指著自己，不確定地問。
“不然呢？你多冒昧啊，打著雙閃就闖入別人家里，咱倆就這么近你還開這么大的燈，遠光狗！”未悔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感覺就算面前這個蛋糕就算想殺自己，自己也敢拼上一拼。
蛋糕只是淡淡地說自己沒法控制，就不再說話。
未悔冷靜下來后，又開始后怕，自己對這么個來歷不明的東西說話那么不客氣，萬一一會自己睡著了，它給自己一下……自己不要緊，關(guān)鍵是還有一條狗指著自己吃飯呢。想到這里，她又轉(zhuǎn)過身，卻只看到小狗香香坐在床邊。
”咦？你怎么在這啊香香寶寶？”剛才的蛋糕呢？未悔四下尋找著，卻看見聽到自己名字循聲進來的小狗，香香看見主人旁邊還坐了一只小狗，立刻警戒地叫起來。
兩只狗？未悔第一反應(yīng)就是香香生寶寶了？不對不對，哪有小狗一生下來就成年？
“不用找了，還是我?！笔煜さ幕祉懸粼俅雾懫穑椿诖_定對方由蛋糕變成了狗，已經(jīng)驚訝得合不攏嘴了。
“你告訴我這是在做夢嗎？”未悔急病亂投醫(yī)，竟想相信對方的話。
狗搖搖頭。
未悔咽了咽口水，睡意全無，心里暗暗決定等天亮了去精神科掛個號，轉(zhuǎn)身將香香趕了出去，關(guān)上門，回到假狗面前坐了下來。
“做個自我介紹吧?！蔽椿谧隽艘粋€請的手勢。
“我是欲望之神，聽從你的召喚，也是死亡之神，追隨你的腳步……”未悔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說明白點。”
“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無所不能的神?！?p> “給我整兩萬塊錢?！?p> “不行。”
“滾！”未悔差點沒忍住動手，嘴巴抿了又抿，“你最好說點有用的，不然我真動手了啊?！?p> “我說了，我是無所不能的神，但是錢除外?！?p> “給我整套房?！?p> “也不行?！?p> 未悔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那你能給我整點啥？”
“我給你整個活兒吧?！闭f著面前的假狗做了個后空翻。
未悔氣得笑了出來，沒完了是嗎？一把拎起假狗的后頸皮提到窗口威脅道：“這是六樓，我只說一遍，這是六樓，你要是無所不能就證明給我看?！闭f罷立刻松手將狗丟了下去。
幾乎是一瞬間，那狗立刻出現(xiàn)在她的房間里。
也是一瞬間，未悔覺得不能再耽擱了，不應(yīng)該等到天亮，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掛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