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能報官

　　鄰居們聞言，紛紛露出鄙夷的神色，對姜云瑤投去不屑的目光：“原來是個罪奴，怪不得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為了擺脫奴隸身份，連女兒家的尊嚴(yán)都不要了，真是……令人不齒?！?p>　　姜云霜和二嬸急忙跑過去，一左一右地將姜云瑤攙扶起來。

　　“大姐姐，你沒事吧？”

　　“云瑤，你有沒有受傷？”她們關(guān)切地詢問著，眼中充滿了擔(dān)憂。

　　“母親，二妹，我安然無恙。”姜云瑤腳步踉蹌地站起身來，她無暇向姜云霜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郝家門前。面對圍觀的街坊們質(zhì)疑的言辭，她的怒火更是燃燒得愈發(fā)旺盛。

　　她怒指郝德恒，聲音尖銳：“郝德恒，你休得胡言亂語！你敢不敢對天發(fā)誓，你沒有騙取我27兩紋銀？”

　　郝德恒毫不含糊地舉手發(fā)誓：“我郝德恒在此對天發(fā)誓，若是我欺騙了你的銀兩，就讓我遭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周圍的群眾見郝德恒發(fā)誓時毫無遲疑，更加確信是姜云瑤無理取鬧，故意陷害郝德恒。

　　有人大聲提議：“將她送官府吧，不能讓這罪女白白玷污了你的清譽?！?p>　　然而，郝德恒只是輕輕搖頭：“我身為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與女子斤斤計較？

　　再說，罪女在房陵生存艱難，這位姑娘或許是一時沖動，誤入歧途。若真將她送官，恐怕會逼得她走投無路?！?p>　　“你心腸真好，她如此誣陷你，你還在為她著想?！?p>　　“讀書人就是心善仁慈，若是我，早就將這不知羞恥的罪女逐出門戶?！?p>　　姜云瑤又急又怒，身體顫抖不止，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喊道：“我沒有！他確實騙了我的銀兩！他還欺騙我說他尚未成婚！否則我也不會相信他，更不會借錢給他母親治??！”

　　“你這個賤人，還敢詛咒我生??？”郝母聽了這話，怒火中燒，破口大罵。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指著姜云瑤和姜云霜說：“我想起來了，你們兩個昨日假扮成上門義診的女醫(yī)士，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地逗留了半天，原來是為了探聽我家里的消息！”

　　姜云霜本想先將姜云瑤拉走，以免事態(tài)擴(kuò)大難以收拾。

　　但郝母一句句“賤人”“賤蹄子”的咒罵讓她忍無可忍，她終于忍不住反駁：“并非上門探聽消息，而是我姐姐聽說郝德恒你生病了，特地央求我上門為你診治。

　　到了郝家才知道你并未染病，得知郝德恒已有妻子女兒，還發(fā)現(xiàn)郝德恒原來是個寄生在老丈人家中，靠老丈人遺留的房產(chǎn)和銀錢度日，老丈人去世后，竟將妻子當(dāng)作奴仆使喚，連三歲女兒尿床也要遭受他的打罵的軟弱的贅婿！”

　　這番話一出口，巷子里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郝德恒原本居住在鄉(xiāng)野之間，因入贅梁家，才隨郝母搬進(jìn)房陵城，住在梁家二老留下的房產(chǎn)中——這是鄰里間無人不知的事實。至于郝德恒如何對待妻子和女兒，只要稍加留心，便能一目了然。

　　在郝家的門前，時?；厥幹ち业臓幊撑c打罵聲，其中，形銷骨立的梁氏和她衣衫襤褸的女兒郝妞妞，站在那里，與身著長袍的郝德恒和體態(tài)豐腴的郝母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然而，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人戳破又是另一回事。

　　隨著姜云霜的那句話，四周圍觀的鄰居們的目光紛紛聚焦在郝德恒和郝母的身上?？吭诤录腋舯陂T檻上，穿著藍(lán)布衫、頭戴印花巾的婦人，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嬉笑，發(fā)出一聲輕笑。

　　“可不是嘛，昨夜深更，郝家的那個小女孩整夜啼哭，那做父親的不僅不加以安撫，反而那位做祖母的罵聲震天，甚至揚言要溺死那孩子。梁氏只能深夜抱著孩子跑到外面哄，就怕打擾了那做父親的安寧，再招來一頓暴揍?！?p>　　郝母立刻尖銳地反駁：“崔寡婦，你這是在胡說八道！”

　　崔寡婦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胡說八道？你要是怕我胡說八道，就把你們家的墻砌得高一點、厚一點，免得你們家打孩子罵媳婦的聲音天天飄到我家，那些污言穢語，差點把我的耳朵磨出老繭來。”

　　“你……”郝母氣得無言以對。

　　郝德恒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郝家本就貧困潦倒，他入贅為婿本就是出于無奈，他把這視為一種奇恥大辱。自從老丈人去世后，他便對妻子百般輕視，將她當(dāng)作仆人一樣使喚，以此來尋求內(nèi)心的平衡。

　　此刻，姜云霜在眾人面前提及他是“贅婿”，仿佛重重地踩在他的痛腳上。他臉色一沉，說道：“姜姑娘，我之所以沒有與你計較，是因為你是女子，但我沒想到你如此不識好歹，將我的寬容當(dāng)作軟弱！既然如此，咱們就上公堂見個高低！”

　　說著，他就要去報官。

　　姜云瑤神色驟變，立刻上前阻攔郝德恒：“千萬不能報官！”

　　在良民與罪奴之間發(fā)生沖突時，一旦鬧到公堂，無論誰對誰錯，罪責(zé)都會落在罪奴身上。郝德恒正是看準(zhǔn)了這一點，才敢如此放肆。

　　他決心要讓侮辱他的姜家人付出代價，眼見姜云瑤擋在面前，他冷冷一笑，嘴唇貼近她的耳邊，低聲獰笑道：“想要討回那筆銀子？簡直是白日做夢！你們這些卑賤如牲畜的罪奴，今天不把你們送進(jìn)監(jiān)牢，我郝德恒就不姓郝！”

　　姜云瑤的情緒被他的言辭激得怒焰翻涌，憤懣之情涌上心頭，揮手間猛地甩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

　　郝德恒當(dāng)場愣住，不知所措。

　　眼見兒子遭受打擊，郝母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尖叫，如同利刃刺耳，怒氣沖沖地?fù)湎蚪片帲噲D以暴力回應(yīng)。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二嬸豈能讓女兒白白吃虧，立時反擊，緊緊抓住郝母的頭發(fā)，用力向后扯拽。

　　郝母痛得尖叫不止，，郝德恒見狀急忙上前，試圖解救自己的母親：“放手，別傷害我娘親！”

　　隨著他的介入，姜文昭、姜文博和姜錦琛也紛紛加入這場混亂之中，郝家的門前頓時陷入一片狼藉和混亂。

　　姜云霜目睹了這一切，心中焦慮萬分，頭腦如同炸裂般疼痛。

　　然而，在這樣的慌亂之中，她的思維卻異常清晰，瞬間便有了應(yīng)對之策。

　　恰逢郝德恒被姜文昭一腳踢出混亂的戰(zhàn)團(tuán)，姜云霜迅速走近，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郝德恒，你難道不記得曾經(jīng)送給云瑤的那封深情款款的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