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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京夜

第12章 她墊腳,吻上他頸側

港島京夜 咕咕兔子王 1243 2024-11-25 21:53:05

  聲音不大,陳挽卻聽得一清二楚。

  “我記得,你妹妹也會唱戲。她的蘇州評彈,唱得很有韻味?!?p>  “彈琴還行,戲腔也湊合?!?p>  寵溺的話語,不加掩飾,又無從挑錯,的確像是哥哥對妹妹。

  “好久沒見她了,下次家宴把她也帶上吧?!?p>  江雅意語氣輕慢又戲謔,像是在談論一只她豢養(yǎng)的、無足輕重的鳥雀。

  偶爾想起,便逗弄兩句,也能在膩煩和厭惡時,拿起剪子血淋淋劃破喉嚨。

  搖搖欲墜的溫柔下,隱藏著一種割裂的涼薄和狠毒。

  一如在謝家人面前,她會熱絡地挽著陳挽的胳膊,卻又在兩人獨處時,嫌棄地甩開她的手。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了?!?p>  “你不是愛聽…”女聲壓低,咬字有點撒嬌意味。

  陳挽表情逐漸僵硬,她不動聲色,往墻壁挪了幾寸。

  然而隔壁詭異地安靜下來,引人遐想之際,又模糊地傳來衣料摩挲聲。

  “別亂動,專心看戲?!?p>  謝鶴清說這話時很平靜,語氣喜怒難辨,令人揣摩不透他的情緒。

  是不情愿、抗拒,還是樂在其中?

  陳挽心中生出一絲悵惘。

  敲得震心的鑼鼓聲,蓋過窸窣的雜音以及嬌俏的笑聲,鉆擊得她耳膜生疼。

  戲臺上,演員眼皮、眼眶都配合一致,連綿的情意,能靠流轉的眼波傳達。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飛懸?!?p>  陳挽有些恍惚。

  思緒像生了銹的放映機,嘎吱地轉動半天,倒帶回那個久遠的跨年夜。

  謝鶴清去倫敦出差,問她要不要同去。

  陳挽欣喜若狂。

  畢竟他大部分時間不在家中,偶爾回來,也總忙碌于學業(yè)和工作。

  凌晨十二點,人潮喧囂的泰晤士河畔。

  夜空升騰起密度極大的金,和倫敦眼對撞,火星子濺裂,濃烈、絢爛。

  “哥哥。”

  呼喚聲淹沒在碎語和大本鐘莊嚴的鐘鳴。

  “謝鶴清?!?p>  陳挽又喊了一聲。

  雙手拱成喇叭,沖他大喊。

  “新年快樂?!?p>  謝鶴清轉頭,臉上依稀有了笑意。

  蘊著焰火余韻的眼眸,澄明、清亮,襯得一切都黯然失色。

  許是身體里流竄的酒精作祟,亦或燥熱曖昧的氛圍驅使。

  陳挽鬼迷心竅,墊起腳尖,唇瓣翕張間,吻上謝鶴清頸側。

  人有了貪心妄念,便開始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從那天起,謝鶴清刻意和她保持距離,陳挽也擺正自己的位置。

  兩人恪守規(guī)矩,但到底同在一個屋檐下,很難避免肢體接觸。

  保姆程媽好幾次撞見,謝鶴清和她舉止親密,對此頗有微詞。

  陳挽也曾無意間聽她向謝夫人提起。

  “陳小姐到底不是您親生的,如今年紀也大了,和謝先生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共處一室,不太合適?!?p>  謝夫人責備,“沒根據的話可不能亂講?!?p>  “昨天夜里,謝先生還哄陳小姐入睡咧。”

  陳挽心頭一緊。

  京北夏季多雷暴,她又害怕打雷。

  初入謝家,惟恐犯了忌諱,心事都悶在喉嚨里,不敢打攪長輩。

  每逢窗外電閃雷鳴,總是蜷縮在角落,無聲哭到昏厥,只有被人攬在懷抱里才肯安眠。

  這習慣是被謝鶴清慣壞的。

  “那你盯著點,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隨時跟我說?!?p>  隔著門縫隙,陳挽能看清謝夫人的表情,從愕然轉變?yōu)榫琛?p>  那雙流露出罕見距離感的眼,鋒銳、犀利,像在審度一件物品。

  陳挽后退幾步,冷不丁撞上人胸膛。

  回過頭,是謝鶴清。

  陳挽膽戰(zhàn)心驚,偷覷他的臉色,他似乎剛忙完,容色很倦。

  “哥哥?!?p>  陳挽小聲喊他。

  然而謝鶴清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第二天,他就搬出了老宅。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留了零星幾件衣服。

  書桌上,擺放著邱妙津的《鱷魚手記》。

  是陳挽考前熬夜偷看,被謝鶴清沒收的那本。

  她翻開書簽夾頁。

  無法宣之于口的愛意,隱忍霰彈般的痛苦躍然紙上。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

  我明白我會愛你,

  像狂獸像烈焰的愛。

  但不準,

  這事不能發(fā)生,

  會山崩地裂,

  我會血肉模糊。

  *

  十月末最后一天,陳挽生了場病。

  昏昏沉沉醒來,渾身酸脹無力,喉嚨也疼得厲害,像含了枚烙鐵,四壁燙得直冒煙。

  她有預感,大概是發(fā)燒了。

  起身翻抽屜里的藥箱,只找到臨期的阿莫西林,也不介意,就著冷水囫圇咽下。

  調成靜音的手機擺在桌面,陳挽點開,好幾條消息彈出。

  楊樂:寶寶,程祈酒吧出了點事,我今晚就不回來啦。

  配圖一個夸張的巨吻。

  今天是萬圣節(jié),宋瑜還在加班。

  慘上加慘,氣得她痛罵工作中遇到的煩心事。

  然而話匣子翻來覆去,無非是吐槽低效率的加班、陪領導應酬之余,還要隨時捧同事的臭腳。

  [上班果然能吸干人的精氣,我今早梳頭,頭發(fā)一扯就斷特別松脆,也沒有以前順滑瑩亮。]

  [等實習期一過,我就跟我爸約法三章,寧愿嫁人都不想上班。]

  再往下滑。

  就連許久沒聯(lián)系的程歡,也破天荒發(fā)來兩條。

  [周天晚上八點,有位客人指名要聽《十面埋伏》。我問了一圈,就你會談彈。]

  [一晚三千八,你可愿意?]

  這首曲對指法要求極高,陳挽也只是個半吊子,想要彈好,需得將張力和心脈都付出去。

  但三千八…

  陳挽迷瞪似漿糊的腦子,登時被這個數字砸清醒了。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逐條回復完正想放下手機,微信置頂的對話框卻忽然抖動。

  頭像里一只袒露肚皮的幼犬。

  是很多年前謝鶴清拍的。

  那時手機像素低,鏡頭模糊失焦,還意外框住了半邊蔥白細嫩的手。

  很直男的拍照審美。

  [今晚回老宅吃飯。是家宴,江雅意也在,不能缺席。]

  話語簡潔,一股子命令的口吻。

  對謝鶴清積存太多的負面情緒,本就到了瀕臨爆發(fā)的極限。

  江雅意三個字,像是一把柴,徹底將本就受流感折磨,極度煩躁的陳挽點燃。

  她回了個哦,利落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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