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夢
當(dāng)陸川再次醒來，他瞥見了守護在他床邊睡著的林婉。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他想起了林婉腳腕扭傷時他照顧她的情景。
如今竟換成她來照顧我了……
林婉，你何必管我……
此時此刻，陸川心如死灰，自從他知道何玉婉在他穿越后的余生是那樣艱難，他心底便泛起一股強烈的愧疚與自責(zé)。
他恨自己……
種種與何玉婉的回憶涌上心頭，一滴眼淚溢出眼眶，從眼角向旁邊滑落。
林婉迷迷糊糊地醒來，她趕忙查看陸川的情況，在看到陸川醒來后，她擔(dān)憂的神情隨即轉(zhuǎn)化為欣喜。
“陸川，你醒了！”
陸川別過臉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可那發(fā)紅的眼睛和眼角的淚痕分外明顯，林婉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
她將陸川扶起，在床頭墊上一個抱枕讓他靠著。
“陸川，醫(yī)生說了，你只是發(fā)燒了，來，把藥吃了，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p> 林婉把藥丸和熱水遞給陸川。
陸川接過藥，扔在嘴里，又接過水杯喝下一口，藥物和熱水便一起被吞進肚子里。
吃過藥的陸川仍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光。
林婉看到陸川這般憔悴的模樣，心里也很難過。
原來眼前人是真的陸川，他與何玉婉是一對真真正正的苦情戀人。她能理解陸川心里的痛，何皇后的命運是那樣曲折艱難，結(jié)局又是那樣的慘烈，別說是昔日的戀人，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也很難不產(chǎn)生同情。
況且他本該與心上人有著美好的未來，一切卻在那場戰(zhàn)役中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陸川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可看到以往那個神采奕奕的少年如今一副生無可戀，要死不活的樣子，林婉又發(fā)自內(nèi)心的心疼。
“肚子餓了吧，我去做點東西給你吃?！焙镁脹]下廚的林婉決定做點吃的填飽肚子。
“林婉，不必費事了，讓我自生自滅吧，我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空?！标懘ǖ难劾餄M是冰冷陰鷙，眼中的無神空洞得讓人心生畏懼。
“陸川！”林婉再也忍不住了，她大聲沖著陸川喊到，“成國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了！”
“是，你的心上人是何玉婉！可她早已過完了自己的一生，她早就隨安遠國一同覆滅了！”
“歷史它就像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停下的車，始終在向前進。它不會給你重頭再來的機會，它也不會只對你陸川一個人格外開恩！”
“就算讓你陸川重頭再來，你當(dāng)真會棄成國安危于不顧嗎？何玉婉會放棄和親眼睜睜看著成國被攻陷，親人慘死于戰(zhàn)亂之中嗎？”
“這就是命運……”
“若是當(dāng)日你沒有穿越，你也許早已死在了兩千多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何玉婉的命運依舊不會改變?！?p> “可你穿越了，或許是命運給你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如今你非但不珍惜這個機會，反而困在過去沉淪，這當(dāng)真是你一個大權(quán)臣的做派嗎？”
林婉只覺恨鐵不成鋼，她憤憤地說完，便轉(zhuǎn)身踏出了陸川的臥室。
剛一踏出門，林婉的眼淚便流了下來，她自己都分不清，這是為陸川而流的，還是為自己而流的。
窗外仍舊是陰雨連綿，天空都是一片暗沉。
林婉說的那一番道理他陸川不是不懂，可是心里仍舊難以放下。
婉兒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不一會兒，林婉就給陸川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稀飯和兩個煮熟的白雞蛋。
“我聽說發(fā)燒吃點容易消化的食物比較好，你這幾天就將就一下，等病好了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绷滞駥⑹澄锓旁谧雷由?。
見陸川一動不動，林婉順勢坐到桌子面前的椅子上。
“好啊，陸川！你如今在我面前擺起權(quán)臣的架子來了，是不是想讓我喂你，你可以直說嘛！”
林婉端起稀飯，舀起一勺米粥，輕輕吹得不燙后，便遞到了陸川的嘴邊。
陸川本來想放任自己的情緒徹底擺爛的，可看到林婉如此關(guān)心自己，卻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張了嘴巴機械地咽了下去。
才被喂了一口，陸川就受不了了。
我一個大男人，哪里需要女人喂。
想著就把碗從林婉手里奪了過來，將稀飯一飲而盡。
林婉看到陸川的狀態(tài)終于積極了些，很是欣喜，轉(zhuǎn)頭又去給陸川盛了一碗。
吃完飯后，陸川用左手的手背輕撫了下額頭，感覺沒有那么燙了，卻涌起一股濃濃的睡意，便躺下繼續(xù)睡覺。
可他卻察覺林婉一直盯著自己。
“你做什么？”陸川慵懶地詢問。
“沒什么……”
林婉將陸川扶額的動作盡收眼底，心里暗自想著:不愧是古代的世家公子，就算在病中也是那么端正好看。
睡夢中，陸川夢見他身處戰(zhàn)場中，無數(shù)箭雨密密麻麻地向他射來；他夢見何玉婉在安遠國的宮廷內(nèi)翩翩起舞；他夢見安遠國覆滅那天，何玉婉揮劍自刎，鮮血飛濺……
“婉兒，婉兒……”陸川緊皺眉頭，想要出手阻止，卻無能為力，他只能在一旁殘忍地看著這一切，如同一位歷史的看客。
“陸川，陸川！你怎么了？”林婉聽到陸川的聲音，來到房間一看，陸川似乎做了噩夢，滿臉冒著冷汗。
陸川猛得從睡夢中驚醒，他一睜眼便看見何玉婉坐在床頭滿眼擔(dān)憂。
“婉兒，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去和親！”陸川抓住林婉的胳膊，一把將她摁入懷中。
林婉驚了，自相識到現(xiàn)在，陸川從來沒有主動抱過她，陸川的懷抱是那么溫暖，那么有力量，那么有安全感……可此刻，他卻抱著她互換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林婉的心刺痛了一下……
從前，她只當(dāng)他是一個精神病人，她愛上他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可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他是陸川了，是那個從成國來的陸川。他有自己的心上人，而且他們愛的那么深刻，愛的那么轟轟烈烈。
他愿意為了她一生守護，她愿意為了他以身入局。
他們才是一對真正的戀人……
林婉憶起往昔與陸川相處的美好時光，一切都變得那么可笑……
不由得，一滴淚從眼眶涌出，劃過林婉白皙的臉頰，只留下一道晶瑩剔透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