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計
風(fēng)雅頌人群來往，舞女揮動的長袖如光影晃眼，四溢的酒香傳來醉人氣息。
話語聲不絕于耳，聽得人腦瓜子疼。
祝清寧捏捏眉心，實在是沒有精神，手中的請?zhí)袷撬Σ坏舻臓C手山芋。
自打進(jìn)入風(fēng)雅頌，祝清寧已經(jīng)和容雅待了一刻鐘的時間，這一刻鐘之內(nèi)，什么都沒做。
容雅低頭尋思著，這并非小姐平常的作風(fēng)，不由得擔(dān)憂起來。
“小姐，晏大人那一桌，咱們?nèi)绾尉烤挂绾谓咏藕?？?p> 當(dāng)朝首輔晏禮辭宴請群臣，今日在這風(fēng)雅頌的，大都是京城權(quán)貴。
就連所在雅間外都站滿了士兵，不讓人隨意靠近，祝清寧若不是得了祝太尉開后門，是沒有資格進(jìn)入這風(fēng)雅頌來的。
晏禮辭宴請三軍將領(lǐng)，可是包下了整個風(fēng)雅頌。
“不急，看見那邊那個舞姬了嗎？”祝清寧抬手端起一盞茶，指腹漫不經(jīng)心捻著白玉杯的邊緣，感知其溫度，神色自若，像是一只慵懶的貓。
容雅循著祝清寧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身著露臍舞女裝扮的女子，手中端著一個酒杯，站在晏禮辭身后不遠(yuǎn)處。
一眼望去并無半分不妥，只是稍加注意就會發(fā)覺不對勁。
這女子的目光飄忽不定，時不時望向晏禮辭，似乎在觀察他下一步的動作，時不時又朝祝清寧這邊看，神色十分可疑。
“小姐，這人似乎有些眼熟?！比菅挪[了瞇眼，她在祝清寧身邊一年，凡是出現(xiàn)在祝清寧身邊的人，容雅都有些印象。
不敢說絕對見過，但只要見過，那就會有印象。
想了片刻，容雅恍然大悟道：“是夫人的人！”
“小姐，這是沖你來的！”容雅眉頭倒豎。
看清那女子眼角的紅痣之后，容雅立即確定，此人定是祝家主母年氏買通的的人。
至于年氏的目的，根本不用猜，這位風(fēng)光半生的太尉府主母，平生只有一個眼中釘——祝清寧！
這個女子，上次可是在祝清寧的湯里下過一次毒的，那一次，差點要了祝清寧半條小命。
人一旦習(xí)慣了用一個人，下一次就會用同樣的人，因為順手。
難不成，這一次年氏又想故技重施？
“不用怕，我想到要如何接近晏禮辭了。”一抹媚笑在祝清寧嘴角綻放，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閃過算計的精光。
她從紅木椅子上站起身，一拂袖，朝著雅間門口走去，側(cè)過頭，與另一邊的晏禮辭方向看一眼，隨后半分不留戀轉(zhuǎn)身下了樓。
晏禮辭察覺一道過分熾熱的目光，去看的時候，正好與祝清寧錯開目光。
“晏大人，這酒杯得罪你了嗎？”
打趣的聲音穿過珍饈美味，從圓桌的另一端傳來，乃是中軍將徐將軍徐威。
晏禮辭的思緒被徐威拉回來，低頭，指腹緊緊捏著酒盞的邊緣，用了極大的力，指腹泛白。
“這杯酒，敬徐將軍。”
晏禮辭眼睫微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將情緒隱藏得極好。
只是再次抬起頭時，神色不怒自威，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jì)，身上竟然有種壓人的氣勢。
他手端著酒杯，朝前伸出去，深邃的眸子中仿佛藏著利箭，饒是徐威，也微微有些膽寒。
中軍將，乃是三軍最高將領(lǐng)，今日晏禮辭是替皇帝宴請六卿，也就是三軍中的六位將領(lǐng)，尤其徐威最為重要，也最是難對付。
扶持新帝登基，徐威功不可沒，可有實權(quán)的將領(lǐng)，最是難纏，心也最難被皇權(quán)管束。
在三軍將士面前，在萬千敵軍面前面不改色的徐將軍，竟然因為一個晏禮辭而生出敬畏之心？
“晏大人的酒，果真是好喝?！毙焱⑹种械木埔伙嫸M，再看向晏禮辭時，已然有了些許醉態(tài)。
面色鐵紅，指著晏禮辭身后的舞姬，“這個時候，若是能有美人相伴，再好不過！”
晏禮辭身后的舞姬頓時慌了神，方才祝清寧離開，便叫她失了神，今日是領(lǐng)了太尉府夫人的命令，要讓祝清寧和晏禮辭的關(guān)系雪上加霜，再無復(fù)原的可能。
可是祝清寧的離開，倒是叫她失了算，只想著祝清寧不在，她的任務(wù)便不可能完成，可是……
她看向手中的酒，藥早已經(jīng)下了，若是被發(fā)現(xiàn)，她的項上人頭只怕今日要留在此處。
“愣著做什么，徐將軍喚你呢，莫不是不想伺候！”徐威身邊一個滿嘴胡茬的人開口，帶著一股粗蠻之氣。
“你叫什么名字？”
那舞姬打扮的人暗中把手中的酒杯藏在身后燭臺旁的架子，不情不愿上前，“奴家夙染，給將軍跳一支舞……”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那胡子拉碴的人打斷，“誰要你跳舞，過來，喂徐將軍喝酒！”
容雅聽著樓上的動靜，眉頭狠狠皺在一起，手指抓著的衣袖被她攥成一團(tuán)。
“小姐，我們?yōu)楹我聵?？?p> 她看不懂祝清寧的想法。
祝清寧往樓梯扶欄上慵懶一靠，伸出手，接住風(fēng)中飄來的絲綢。
風(fēng)雅頌中最大的朱漆紅柱上系滿各色的絲綢帶子，風(fēng)雅場所，銷金窟中，連風(fēng)都是別致的。
“人吶，只有慌亂的時候才會出錯……”祝清寧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只要出錯，就會露出破綻。
能在那次大戰(zhàn)中獲勝的人，都不是尋常人，晏禮辭那一桌，各個都是人精。
年氏派來的人是什么手段，很快便知。
祝清寧側(cè)過臉，聽著樓上的動靜，酒杯打碎的聲音噼里啪啦，還有絲綢被撕碎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男人的罵聲：“竟然敢藏毒，該死！”
嘭——
欄桿盡斷，一道人影被人從二樓踢飛下來，砸在一樓正廳的方桌上。
桌子四分五裂，空隙中很快溢滿濃重的血腥味。
祝清寧手快一步拉過容雅，自己臉頰處卻被飛過來的一個什么東西劃傷，掛了道不深不淺的紅。
轉(zhuǎn)眸朝二樓看去，正好對上晏禮辭那雙深沉的眸子，男子一身紫色錦袍，站在幾位身姿颯爽的將軍中間，還顯得更加出眾。
“晏大人，此人乃是奸細(xì)，圖謀不軌，本將替你解決?！毙焱痈吲R下看著下方蠕動的女子，眼中布滿殺意。
“多謝徐將軍?！标潭Y辭的聲音清清冷冷，不摻雜絲毫情感。
只是一直望著祝清寧的方向，視線在她臉上的傷痕駐足，下一瞬，轉(zhuǎn)身朝著樓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