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被打暈了
雪后的揚州更有生機。
大約這不是一座常年有雪的城,百姓才更期盼著瑞雪降臨。
尤其是入了臘月,老百姓更等著瑞雪兆豐年,圖個來年好意頭。
街上人聲鼎沸,街道兩旁商販叫賣不絕,連雜耍班子都有。
濃云就著垂簾指給梁善如看:“臘月了是不一樣,再過些天只怕更熱鬧哩!”
記憶里的揚州便是如此。
臨近年關(guān),外頭來的雜耍班子進了城,街上連耍猴戲的也有。
小時候爹娘常帶她出門來逛,熱鬧又吉祥。
只是很多年她沒在年關(guān)出過門,早忘了揚州原本繁華的模樣。
后來去了盛京,所見景象同揚州又有不同,就更不記得了。
梁善如把濃云拉回來坐好,眼底噙著笑,把外面的喜慶盡收眼底:“不過那時候我們應(yīng)該到上京城了,今年不會留在揚州過年,再熱鬧,咱們也看不見了?!?p> 濃云聞言,怕她會多心,趕緊勸:“盛京有盛京的好處呀,姑娘去了便是一番新氣象,往后只會一年好過一年呢!”
梁善如抬手揉她,沒再說什么。
她從前常逛的潘家首飾鋪子離將軍府有三條街,三層半高的小樓,門庭就很氣派。
潘記左邊挨著個茶樓,為著年關(guān)將至,請了一班小戲,每日在一樓小戲臺上敲鑼打鼓的起戲。
右側(cè)又有個酒肆,也不知是不是同這家茶樓打擂臺,反正自從人家請了小戲,這家就請了說書先生,每日一段,天天不重樣。
總之長街?jǐn)D滿了人,馬車實在難以前行。
駕車的小廝只好把車停在長街口,回稟了情況,梁善如隔著軟簾掃了兩眼,無奈的領(lǐng)著濃云下了車。
跟著出來的幾個小廝怕她這樣進去被沖撞,個個警惕,前后左右的把她圍在中間護起來。
濃云還小聲嘀咕:“這家商行不錯,等去京城之前,姑娘不如再去挑幾個人,進了京也有自己的人可以用?!?p> 梁善如笑著搖了搖頭。
身邊當(dāng)差的人在精不在多,像是將軍府現(xiàn)在這些若有好的帶進京就不錯,可要是覺得這些人不錯,再去選一批帶去京城,那大可不必。
況且她本來也覺得這樣的陣仗反而惹眼。
好在潘記不遠,進了門才發(fā)現(xiàn)他家生意也很好,梁善如進門好一會兒,伙計才迎上來。
大概怕怠慢貴客,小伙計賠著笑臉直哈腰:“實在是今天人太多,小的眼拙,一時沒瞧見娘子來了,讓娘子久等。
您今兒是要看些什么?人太多了,要不娘子上二樓,叫人把東西拿到樓上給娘子過目?!?p> 梁善如在這些事上一向隨和,擺擺手說無妨,不過對于上樓的提議很贊成:“我要選個金項圈,再挑兩支簪子兩個鐲子,玉鐲金鐲都行,你把好的挑出來拿來給我看吧?!?p> 她一面說一面朝著樓梯方向去。
小伙計一聽她要的東西多,越發(fā)的客氣,自己迎著她上樓,還不忘吩咐人準(zhǔn)備茶水點心送到樓上:“知道您吃不慣我們這里的茶,還是老樣子,到隔壁給您要一壺太平猴魁送過來。”
銀子當(dāng)然是他們出,一壺茶也不值什么,只要梁善如今天帶走的東西多,這茶水錢就掙回來了。
結(jié)果梁善如剛一上樓,迎面遇見個十分晦氣的人。
正對面走過來的藍衣郎君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腳下虛浮,眼底也能瞧見明顯的烏青,青天白日一身酒氣,要說相貌也算端正,可人品如何真是一眼看到了頭。
錦衣華服,徹頭徹尾的紈绔。
濃云一見他更是如臨大敵。
那郎君自然也看見了梁善如,頓時擋住她去路。
小伙計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硬著頭皮勸他:“李六郎,梁小娘子也是……”
“去,輪得著你說話,滾一邊去!”
一張口罵罵咧咧,更是不堪人說的德行。
關(guān)鍵是他一發(fā)話,跟著的長隨真就上前來推搡潘記的伙計,要把人從梁善如身邊推開似的。
梁善如冷眼看著,心道這李自陽還真是不負(fù)他一等一紈绔的名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還真就什么都敢做。
顯然小伙計也知道他是個混不吝的主兒,好色的名聲又在外,推搡之間壓根兒不敢讓梁善如獨自面對。
畢竟他們開門做生意,要真有小娘子在他們店里出了岔子,往后買賣還怎么做?
可架不住掙扎了好半晌,沒能推搡得過跟著李自陽的小廝。
眼看著兩個人連推帶拽一起下了樓,梁善如皺著眉頭退了半步:“李六郎有事?”
李自如心氣兒是不順暢的。
他娘到將軍府去說親,結(jié)果被梁氏給趕出門,這就是打李家的臉,打他的臉,明擺著說沒看上他。
他還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呢,裴延舟兩兄弟又登門鬼扯了一堆,弄的爹娘大吵一架,娘還真服了軟,給了鋪子,像是他家有天大的錯一樣。
梁善如算個什么東西?死了爹娘的孤女而已,又下了梁家族譜,不就有個數(shù)年未見的姑母嫁去信國公府嗎?憑這個也配讓人高看她一眼?
他愿意娶,已經(jīng)是給她天大的面子,她還敢挑三揀四。
所以今天的確也不是意外撞見的。
他本來就派人守在將軍府外,梁善如一出門他就得到了消息,一路跟著到了潘記,比她早上樓一步罷了。
李自陽逼近上前:“善如妹妹怎么冷冰冰的?生了這樣好的一張臉,嘴巴卻沒溫度的嗎?
不然我來嘗一嘗,或是幫妹妹暖一暖?
橫豎咱們險些成了夫妻,現(xiàn)下也都還來得及。
我見妹妹生就國色,與其將來配給那些不知情趣的糊涂東西,不如跟了我,我?guī)妹皿w驗這人世間最極致的美妙呀!”
他污言穢語的羞辱,全是不堪入耳的話,就連濃云這個未經(jīng)人事的女孩兒都聽得懂,更別說梁善如前世嫁作人婦。
跟這樣的潑皮是不能多說的,他有一肚子膈應(yīng)人的話等著她,她再牙尖嘴利也駁不了。
梁善如無意與他糾纏,轉(zhuǎn)身就想下樓。
李自陽哪里會如她的意,一把就抓了她手腕:“好妹妹,你怎么不理人?還是你想換個地方和我談一談心,我可有極好的去處,就等著妹妹你了!”
梁善如驟然心驚,待要抽手出來警告,卻已經(jīng)來不及。
李自陽早有準(zhǔn)備,動作極快,一記手刀下去她就沒了意識。
一旁濃云剛要呼救,跟著李自陽的另一個小廝一步上前同樣也給她來了這么一下,到了嘴邊的救命,再也沒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