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楚塬被趕出門?
第四十八章
破奴站在東花園回廊靜靜看鐘艾曬太陽的背影,手上端著一杯牛奶,灰色苧麻布衣被風(fēng)掀起衣角,他今天換了身更寬松的布衣褲,灰色亞麻褲腳沾著晨露的濕痕,他沒束發(fā),像千禧時代的長發(fā)男星。
鐘艾則蜷在藤編躺椅上,陽光穿透香樟樹葉在她臉上織出碎金斑,腳邊零落的桂花沾在拖鞋鞋面。
破奴凝視著眼前少女的身影,忽然發(fā)現(xiàn)她最近似乎有了些心事,行為也有些反常,整個人也沒以前那么活潑,雖說他一直很希望鐘艾能穩(wěn)重點(diǎn)、謹(jǐn)慎點(diǎn),但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轉(zhuǎn)變還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頭一次產(chǎn)生了怨怪自己的心思,千年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能通鬼神,能幫鐘家人在雁鎮(zhèn)屹立不倒就算是完成使命了,而這千年間,時代變遷,他居然只在各代鐘家家主嘴里零星知道些當(dāng)時的局勢或者風(fēng)俗。
其他一概不知。
這才讓他這次變化之后如此措手不及,既不懂這個時代的習(xí)慣,也不了解這個時代的小孩。
而那個當(dāng)時代的“小孩”現(xiàn)在就坐在不遠(yuǎn)處的躺椅上直視著太陽,一直到把自己弄得眼冒金星才重重躺下,伴隨著重重一聲:“唉!”。
破奴終歸還是拿著牛奶上前,他心中有猶疑,所以走的慢一些,剛走到她身后,東花園的另一個小門卻突然竄出一個人影。
還沒等鐘艾反應(yīng)過來,那人影卻直接撲倒在了鐘艾腿上。
楚塬從月洞門竄出時帶翻了一盆文竹,袖口沾著墻灰撲到鐘艾腿邊:“學(xué)姐!救救我?。 彼鑱y的劉海粘著汗?jié)n,定制西裝皺得像腌菜,右耳垂的鉑金耳釘閃著狼狽的光。
鐘艾睜開眼,眼睛還沒聚焦,就聽到了楚塬的鬼哭狼嚎,眼睛里被太陽直視導(dǎo)致的五彩光消退間,世界從各種光怪陸離的顏色慢慢恢復(fù)正常。
破奴見楚塬那個鼻青臉腫故意賣慘的樣子就煩躁起來,長腿一個跨步,彎腰伸手拉楚塬,他捏緊玻璃杯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牛奶表面蕩起漣漪。他長發(fā)掃過椅背,彎腰拽人時苧麻布料繃出肩胛骨的鋒利線條:“松手?!钡统辽ひ趔@飛檐下筑巢的燕子。
他想讓楚塬離鐘艾遠(yuǎn)一點(diǎn),誰知道楚塬順勢已經(jīng)抱住了鐘艾的腿,這一拽,差點(diǎn)把鐘艾也拽下來。
鐘艾剛回神,被拽得藤椅吱呀亂晃,腕間的翡翠手鐲磕在扶手上:“你們兩個!”她瞪圓的杏眼里映著兩個男人交疊的影子,晨風(fēng)突然掀起楚塬的衣擺露出腰間淤青。
“學(xué)姐,是他拽的!”楚塬馬上伸手指破奴。
破奴:“……”臉上的表情馬上變成了嫌棄,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子就是沒城府沒規(guī)矩,毛躁!
誰知鐘艾也仰起臉瞪他,破奴馬上伸手指楚塬的手:“把他拉開也有錯?你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p> “楚塬,放手!”鐘艾恨不得一腳踹兩個人臉上,好不容易清凈的一上午,又要被打破了。
楚塬乖乖放手,卻還是半蹲半跪在地上,臉上表情很委屈。
“你讓我救你什么?”鐘艾問道,揉了揉太陽穴,依舊保持著坐姿。
破奴一看到楚塬心里就升起一股無名火,從前是鬼的時候情緒從來沒這么明顯,現(xiàn)在成了實(shí)體,心口的燥煩直沖腦袋。
他一直知道凡人總是受肉體凡胎的控制,卻忘了凡人會更受心情心緒的控制。
如今雙重控制加身,他是咬著牙才忍下了想踹飛楚塬的沖動。
楚塬感受到破奴的敵意,心中偷笑,他回家之后總覺得這個破奴對鐘艾有其他心思,一整晚都輾轉(zhuǎn)難眠,想了一晚上才想出這個蹭住到鐘宅的絕佳辦法。
沒想到他還沒說,就看到這個人的狐貍尾巴了。
鐘家雖說沒他家集團(tuán)有錢,但世代積累也算是富甲一方了,而且鐘家的東西不單單只有金錢價值,其他價值更高。
鐘艾又父母雙亡,只有那個姓彭的工作狂好朋友,難免有些阿貓阿狗打著感情牌算計上鐘家。
這個所謂的發(fā)小突然出現(xiàn),誰知道是什么心思!
楚塬雖說馬上20歲,但心里的中二魂根本藏不住,無論楚家有多苛刻成熟的家族教育,終歸壓不住肉體凡胎的宿命控制——人們二十多歲總是熱血多情,過了這個階段又總是冷血無情。
鐘艾自然不知道眼前兩個男人的彎彎繞繞心思,只是一臉疑惑盯著他們,她能感受到他們中間的氛圍有些奇怪,但沒懂這是為什么。
一個大少爺,一只千年鬼,
他們才見了第二面,怎么就一副你容不下我,我容不下你的狀態(tài)。
“你的臉?biāo)ち藛??”鐘艾深呼吸了一口,壓下無奈,看楚塬不說話,繼續(xù)加問道。
楚塬故意把紅腫的左臉湊到光暈里,睫毛掛著將落未落的淚珠:“嗚嗚嗚學(xué)姐,我和我哥吵起來了,他說我玩物喪志,整天腦子里想情情愛愛的,給我停職了嗚嗚嗚……”喉結(jié)隨抽泣顫動如困獸。破奴突然碾碎腳邊的桂花瓣,檀香味混著奶腥在空氣中發(fā)酵。
“???這么嚴(yán)重?”鐘艾不太擅長安慰男人,半晌憋出了一句反問。
男女總歸需要些距離,如果今天是彭閃閃哭訴,她早就一擁入懷了。
“是啊,所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結(jié)果他給了我一巴掌加一拳,最后連我房子都收走了,他還把我東西丟出來讓我愛滾哪就滾哪里去!啊!學(xué)姐!你不救我我只能去死啦!嗚嗚嗚!”楚塬半跪在地上,雖說態(tài)度十分真摯,可扯著嗓子哭的樣子活像是個唱戲的。
扮演竇娥的角兒來了,都要比他的演技遜色三分。
“愛滾哪滾哪,所以你就滾這了?為什么不去彭家?”破奴悠悠的聲音傳來,嘲諷完慢吞吞喝起了牛奶。
池塘的金魚突然躍出水面,“啪嗒”水聲驚破僵局。鐘艾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藤椅的裂痕:“為什么不去彭家?”她裙擺的蝴蝶沾著楚塬西裝蹭來的墻灰。
楚塬偷偷回頭給了破奴一個白眼,一回頭對上鐘艾又是楚楚可憐:“唉,學(xué)姐,你也知道的,商賈之家嘛,從古至今都薄情寡義的,我和彭家的那兩兄妹也沒那么對付,而且雖然他們不會趕我出來,但肯定會給我哥通風(fēng)報信的,我多沒面子啊。”
“但是你不一樣啊,學(xué)姐你和我哥也沒什么交情,你的性格不可能通風(fēng)報信,咱們也沒什么利益往來,而且你是我個人的朋友,我肯定更喜歡投靠我自己信任的人啊?!背f的有理有據(jù),十分真誠,只是眼中還有水汽,臉上傷痕疊加,顯得更可憐了幾分。
鐘艾支著下巴看這對峙畫面,忽然注意到楚塬西裝內(nèi)襯露出的撕扯破洞。這拙劣的苦肉計讓她唇角勾起無奈弧度,梨渦里盛滿秋陽的暖:“貳號院的窗戶漏風(fēng)”
楚塬昨天問東問西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小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又恰逢她心中迷茫,孤獨(dú)纏身,這個宅子里熱鬧一些也好,她微微笑起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學(xué)姐,你愿意收留我啦!”楚塬蹦起時撞翻藤編小幾,琺瑯茶具叮當(dāng)滾落草叢。
他張開雙臂想撲抱,卻被破奴橫插一步隔成楚河漢界。兩個男人衣料摩擦出靜電火花,古龍水與沉香味在晨霧中廝殺。
“再碰她就滾出去?!捌婆统辽ひ粽鸬美认嘛L(fēng)鈴輕顫,揚(yáng)起下巴露出勝利者微笑,手指悄悄比了個V字藏在身后。

十有魚
好不容易課程結(jié)束,我又大病了一場,加上新年,忙的今天才開始恢復(fù)更新5555不過后面應(yīng)該沒什么事需要斷更了,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