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學姐對不起~~
第五十章
暮色四合時,鐘宅東院的餐廳亮起暖黃燈光。
水晶吊燈在紅木餐桌上投下細碎光斑,青花瓷碗碟與銀筷相碰發(fā)出清脆聲響。鐘艾坐在主位看著生無可戀的破奴和楚塬,纖長手指托著下巴,一時失笑:“你們真的就那么搬了一下午?一個人也不喊?”
楚塬后頸黏著汗?jié)竦陌l(fā)梢,勉強挺直酸痛的腰背,努力收起疲憊,假裝無事,泛紅的眼角卻泄了底:“沒事學姐,我不累?!?p> 鐘艾捻起骨瓷湯匙攪動碗中魚湯,蒸騰的熱氣氤氳了她微挑的眉梢:“別誤會,就是覺得你們兩個的腦子……”話音未落,銀勺突然磕在碗沿發(fā)出清響,手指在太陽穴轉(zhuǎn)了一圈,順便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破奴整個人陷在紅木椅里,揉著發(fā)紅的肩膀見狀偷笑,蒼白的脖頸隨低笑顫動,抬眼看楚塬吃癟,鐘艾不直說他們是傻子已經(jīng)是留了天大的面子了,按往常,她恐怕要蹦起來笑他們死要面子白費時間。
這個楚塬,還是不了解鐘艾。
“咳咳,我確實……確實魯莽了……”楚塬喉結(jié)滾動咽下酸澀,指節(jié)無意識摩挲著桌布暗紋干笑著回復,但心中又對鐘艾升起了更多的欣賞,越發(fā)覺得鐘艾簡單直率不做作,不在乎那些面子上的功夫。
比起來,他自己還是俗氣了。
廊下的竹簾被晚風掀起,帶著荷塘水汽掠過他發(fā)燙的耳尖。念及此,他的狗狗眼彎成月牙,笑的弧度更大了。
今晚鐘艾想吃中餐,吳阿姨特意準備了鐘艾愛吃的清蒸鱸魚和麻婆豆腐,又隨意給兩個客人準備了一些家常菜,鐘艾從小的口味就比較極端,一會兒想吃極其清淡的,一會兒想吃重口味的。
破奴后頸曬出明顯的黑白分界線,工裝褲膝蓋處還沾著搬運時的灰漬,搬了一下午東西,累的不想說話,粗糲的掌心握著筷子,沉默的吃飯。
三人再無話,鐘艾細嚼慢咽時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也沒刻意活躍氛圍,年輕人吃飯總是比較松弛,三人很快吃完了飯,朝各自院子走。
青磚小徑旁的石燈籠次第亮起,驚起幾只棲息的夏蟬。夏日的炎熱馬上消散而去,帶著些初秋涼爽的微風拂過,卷起鐘艾雪紡長裙的荷葉邊,珍珠發(fā)卡在暮色中泛著柔光。
無論全球如何變暖,雁鎮(zhèn)的天氣還是四季分明的。
楚塬解開兩顆襯衫紐扣,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自認見過許多豪宅院落,但鐘家的這個宅子還是讓他十分驚艷,第一次來鐘宅,他就曾幻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住進來就好了,如今夢想成真,滿心歡喜。
“學姐,這是什么樹?”楚塬故意落后半步,借著暮色遮掩發(fā)燙的耳尖,慢悠悠走著,看到一棵枝干虬曲、心形葉片間綴滿白燈籠似果實的樹,新奇的問。
鐘艾平底鞋碾過一片落葉站定,看了半天,她只知道這棵樹的葉子秋天會變成紅色,但實在是說不出名字,秋水般的眸子轉(zhuǎn)向右側(cè)看破奴求助。
“烏桕樹。”破奴抱臂,陰影里喉結(jié)上的汗珠微微發(fā)亮,冷著臉回復。
得到答案,鐘艾鬢邊碎發(fā)被風撩起,微微一笑,安心朝前走。
“這棵呢,學姐。”楚楚塬指尖擦過雪松銀綠色的針葉不理破奴,繼續(xù)問鐘艾。
“雪松?!逼婆蝗豢绮綋踉趦扇酥g,布鞋踩碎一根枯枝,不等鐘艾停步,直接回復。
這個宅子的樹,恐怕鐘家老祖宗來了,都沒破奴了解的多。
“這棵開花的呢?學姐?”楚塬不死心,故意將沾著草屑的球鞋蹭到鐘艾裙邊,湊到鐘艾身邊問。
“這是梓樹?!逼婆氖直蹤M插過來,腕骨凸起的弧度帶著薄怒,也湊到鐘艾身邊,大聲回復。
鐘艾徹底無奈了,猛地轉(zhuǎn)身時裙擺旋出漣漪,站定原地叉著腰指著楚塬問:“你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有事就直說,不要做奇怪的舉動讓人猜!”
她本想讓自己快點變得穩(wěn)重一些,但誰知環(huán)境不允許啊。
“還有你,一把年紀了干嘛跟著他胡鬧?你們先是搬東西,現(xiàn)在又問樹,下一步要干嘛!”鐘艾下一句就指著破奴喊,撅起嘴,酡紅色的裙裾與鴉羽般的長發(fā)在晚風中糾纏飛舞,怒氣沖沖。
楚塬和破奴似乎都感受到了鐘艾頭上有小火苗在燃燒。
“我錯了~~學姐~~你別生氣?!背焐鷰Υ焦雌鹩?zhàn)埖幕《?,臉頰酒窩盛滿暮色,從小家里寵,大哥比他大很多,因而遇到這種情況他的處理方式一般是先服軟,其他的容后再說。
帶著少年氣的尾音在暮色中打著轉(zhuǎn)兒,委屈巴巴一句話出口,弄得鐘艾也不知道怎么回復了,她和大部分周圍的朋友都是獨生子女,一般和父母相處方式也從不撒嬌逗樂,這么多年,她都是對抗路選手。
鐘艾指尖無意識絞著腰間絲絳,一瞬間不知所措起來,她疑惑,按情況,這時候?qū)Ψ讲皇菓摶貜鸵痪鋭Π五髲埖脑?,然后他們順勢就吵起來么?或者是冷冰冰的解釋,她再無奈的回復,然后三個人一拍而散,回屋里睡覺。
“你問他——和我吼什么?”破奴脖頸青筋突起,粗糲指節(jié)捏得咔咔作響,忍了一整天,一股氣直上心頭,再也忍不住了。
鐘艾聞言眼睛倏地發(fā)亮,像找到線頭的貓兒,瞬間眼神清明起來,對啊,這才是她熟悉的回復。
“對不起~~破奴~~”鐘艾故意掐著嗓子,尾音顫出三個波浪,陰陽怪氣的學楚塬,說完話那一瞬間連著自己都被惡心的變了臉色,她這輩子從沒用這個語氣說過話,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語氣賤兮兮
廊下驚飛的雀鳥撲棱棱掠過三人頭頂。這下輪到破奴無語了,他仰頭對著漸暗的天幕翻了個驚天大白眼,瞪楚塬,這個小屁孩兒別看年紀小,帶來的惡習不少。
“你瞪我干什么,還不是因為你我才這樣。”楚塬突然收起酒窩,下頜線繃出凌厲的弧度,好耐心只針對親密的人,親密關系之外,眾生平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氣息撲面而來。
“怪我?你沒輕沒重惹了她,現(xiàn)在怪我?”破奴突然逼近半步,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住少年,說的咬牙切齒,他開始恨自己變不回鬼,到時候變回鬼,他一定要嚇死這個臭小子。
“你小時候搬走就算了,現(xiàn)在突然回來,誰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你最好離我學姐遠一點!”楚塬踮起腳試圖與對方平視,后腰撞上紫藤花架震落幾片花瓣,開始學鐘艾叉腰回復。
鐘艾指尖捻起落在肩頭的紫藤花瓣,這才明白楚塬找茬一整天的動機,感情這孩子對自己前一天說的發(fā)小這件事深信不疑,在自己腦子里編出了一出大戲,覺得破奴是在打鐘家財產(chǎn)的算盤。
不愧是富二代,對家產(chǎn)這種事就是敏感。
“我能打什么算盤!這鐘家全宅子都變成金的我都不感興趣!”破奴有種無力感,又不能說自己是個千年的鬼,到底怎么說別人才會相信他沒私欲呢,語言終歸還是太蒼白了!
“誰知道呢……”鐘艾忽然踮腳湊近他耳畔,茉莉發(fā)香混著這句輕語,明白了情況,起了一絲逗弄的心思,輕飄飄說道,她也發(fā)現(xiàn)自從破奴變成了人,整個人似乎也變得受情緒影響了。
“鐘艾!”破奴耳尖瞬間充血,暴喝聲驚得池塘錦鯉擺尾逃竄,聽到這句話,擼起袖子,恨不得給眼前這兩個人一人一錘。
“開玩笑開玩笑,別生氣?!辩姲χ_半步,見狀咯咯笑著,又上前拍了拍破奴的手臂表示安慰。
她轉(zhuǎn)身時發(fā)梢掃過楚塬鼻尖,對楚塬說道:“楚塬,破奴是我的朋友,他不會算計我家家產(chǎn)的,這個你不用擔心了,我知道你也是熱心,但你今天來我這住,該不會是因為這件事吧?如果是的話,我覺得大可不必了,你可以回自己家去了?!?p> “當然,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我現(xiàn)在孤家寡人一個,朋友愿意來住是最好的,我還恨不得這院子更多點人,我的意思只是……唉我不多說了,你自己決定去留就好,我要回去玩手機了?!辩姲f著踢開腳邊一顆鵝卵石,石子咕嚕嚕滾進暮色深處,心情明媚起來,笑嘻嘻說完,瀟灑轉(zhuǎn)身,向前走。
破奴臨走前故意撞了下楚塬肩膀,布鞋碾過青苔發(fā)出細微吱呀,也緊隨其后,長腿一邁,跟上鐘艾的步伐,楚塬則揉著發(fā)痛的肩膀小跑追趕,趕緊邊說邊趕:“學姐,我真是被我哥趕出來的,一時半會兒肯定走不了,我知道我想太多了,學姐抱歉~~~”

十有魚
發(fā)現(xiàn)我自己還是不太擅長寫?zhàn)つ仌崦恋膼矍閼蚍?,下一章進入劇情!修羅場等到后面再說吧(~v~)新年快樂啊各位寶寶們!祝大家蛇年一切順利心想事成! 2025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