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以身相許
吵架解決不了問題,自責也不行。
夏九箏平靜中帶點冷淡,她問站在床尾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做?”
姜淮京掃了一眼桌上的保溫壺跟飯盒,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影響到她吃不吃飯這件事。
“先把你們的工作停了,繼續(xù)找醫(yī)生治療季蒲,后續(xù)他所有問題都由我承擔,”他第一次這般小心翼翼,說一句話就觀察一下她的表情,“還有那個司機背后的人,我會盡最快的速度找出來?!?p> 他保證不了什么,說完后,等她'判刑'。
夏九箏很嚴肅:“你不用告訴季蒲你的計劃,我不想他受牽連,我也會幫著照顧他。”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要求,“不能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這個,姜淮京用力點頭:“好?!?p> 然后她抬手,臉上的銳氣消失:“湯端給我?!?p> 他愣了下,快步上前去給她端湯。
他想喂她。
二人對視了一眼,他把湯碗給她。
姜淮京現(xiàn)在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這么怕她。
又過了三天,季蒲醒了。
夏九箏是他睜開眼后看到的第一個人。
昏睡太久,他精神很差,眼睛半闔,喉嚨干啞得不像話:“你沒事就好?!?p> 意識還沒有恢復過來的他,卻還在關(guān)心她。
夏九箏真的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福星。
不然怎么會每次都能救下她。
如果沒有他,她可能就死了。
“季蒲,”她紅了眼眶,沒有哭,“對不起?!?p> 季蒲愣了一下,嘴角扯出笑:“我這不是還活著嗎?”他動了動手指,想著撐一下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起不來。
他嘗試了幾次后,表情從平靜變成疑惑,再變成詫異,然后是驚恐,最后歸于平靜。
他猜到自己為什么起不來了。
他從痛苦掙扎到接受,只用了三分鐘:“活著就行。”
夏九箏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對不起。”
他突然說:“我想喝水。”
她馬上拿來桌上的杯子,跟棉簽:“醫(yī)生說你還不能進食,”她彎下身子,用沾了水的棉簽輕輕點在他嘴唇上,“要過兩天才能吃東西喝水?!?p> “嗯。”
沒有太大的情緒,他就這樣接受了自己癱瘓的事實。
這不正常。
至少對夏九箏而言,他有資格在她面前爆發(fā)情緒。
“季蒲,”她做了個決定,“你覺得我怎么樣?”
季蒲眼神疑惑,不知道她想說什么,他答:“你很好?!?p> “那,”
兀然——
病房門被推開,醫(yī)生跟護士進來了。
夏九箏到嘴邊的話沒說成功。
醫(yī)生知道他醒了,來做檢查。
護士讓夏九箏先出去。
臨走前,她看著他說:“我待會再來?!?p> 她的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季蒲說好。
出去后,夏九箏把口罩戴上,她身上穿的還是病號服,走在回廊上,跟其他病人無異。
在一處拐彎的地方,她挑了個陽光照得到的角落坐下。
身后有人說話。
聲音不大,她剛好聽得清。
“那個癱瘓的男生好可惜啊,年紀輕輕就走不了路了,哎。”
“聽說他是為了救人,太偉大了。”
“這要是我,我肯定以身相許。”
“癱瘓了耶,你真要啊?”
“那也是,哎~”
伴隨著遠去的腳步聲,對話結(jié)束了。
以身相許嗎?
夏九箏坐在陽光下,若有所思。
下一秒,有人打斷了她的思緒:“不可以?!?p> 她回眸。
姜淮京是出來尋她的,剛好就聽到了那兩個護士說的話。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摘下口罩,態(tài)度強硬:“以身相許什么的,你想也別想?!?p> 夏九箏不喜歡他這個語氣,正要反駁——
“男人的自尊心很強,”姜淮京扭頭看著她,表情認真,“你在這種情況下對他以身相許,就是可憐他,這等于在他傷口上撒鹽?!?p> 夏九箏沉默了一下,回道:“我沒想以身相許,”她甩開臉,不再看他,“罪魁禍首又不是我?!?p> 姜淮京:“……”
“嗯,”他松了口氣,“是我?!?p> 只要不以身相許,怎么樣都行。
夏九箏二十分鐘后回到病房,姜淮京也跟著一起。
姜淮京慰問了幾句,接著就進入主題:“我給你安排了三個護工,稍后也會幫你轉(zhuǎn)院到更專業(yè)的醫(yī)院進行治療,”他很是認真,“費用那些你不用擔心,你要做的就是堅持?!?p> 季蒲很驚訝他為何要承擔這些:“這次事故與姜總沒關(guān)系,”他看了看夏九箏,說,“錢我也有,你不需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p> 一個年輕的音樂家,如果靠音樂就能掙到錢,那他就不出現(xiàn)在娛樂圈了。
姜淮京沒有馬上否定他,而是耐心解釋:“實不相瞞,北影我也有股份,所以,你救了夏九箏,等于救了北影,我做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
他幾句話就把夏九箏應(yīng)該承擔的東西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夏九箏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北影的股東。
怕季蒲再拒絕,夏九箏開口勸說:“姜總他說得對,季蒲,這是你應(yīng)得的?!?p> “嗯,”他目光落到她臉上,柔了幾分,“那我就接受了?!?p> 說完,他換個話題,問:“對了,你剛剛想跟我說什么?為什么問我覺得你怎么樣?”
姜淮京立馬扭頭看她。
感覺到來自身旁某人的凝視,夏九箏微微一笑:“沒什么,就是想告訴你,我暫時會把工作停了,養(yǎng)好身體后來幫忙照顧你。”
這個提議,他倒是沒有半點拒絕的意思,欣然接受了。
對于一個癱瘓的人來說,姜淮京覺得他太‘樂觀’了。
中飯時間快到了,古穗花和白薔薇來探病,順便帶了吃的。
季蒲還不能進食,他們幾個人就在夏九箏房間里吃。
吃著聊著,白薔薇出于好奇,突然發(fā)問:“箏箏你的家人呢?你出車禍了,他們都不來看你嗎?”
眾人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夏九箏喝了口湯,事不關(guān)己的語氣:“嗯,他們沒空?!?p> 她的家人根本不知道她出事了。
除了要錢,林湫華是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想必現(xiàn)在,他們還沉浸在他們寶貝兒子考上大學的喜悅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