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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宮華

第84章 棋局

木易宮華 宓瑀 5574 2025-01-20 23:07:00

  大殿之內(nèi),晨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金碧輝煌的地面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息。

  第三日一早,李世民帶著一名五十來歲的婦人,步伐沉穩(wěn)地步入大殿,他的眼神堅定而冷酷,仿佛已下定決心要將這場棋局推向無法挽回的境地。

  他們的目光在大殿上空的某一點交匯,那一刻,彼此的眼神中都閃爍著倔強與決絕。李世民知道,這一步踏出,便再無回頭之路;而她楊婉鈺,也同樣以眼神回應(yīng),表明自己奉陪到底。

  那婦人,自稱是薄子嫻的接生婆,身著一襲樸素的衣裳,面容蒼老而平靜,但眼中卻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李世民拱手上前:“父皇,此番去洛陽兒臣已查實一事需要向父皇稟明?!?p>  “二郎所謂何事?”李淵挑眉問道。

  “兒臣查明,如今的嫻兒并非薄長君的女兒,而是有人冒名頂替。薄家的接生婆可以為證,真正的薄子嫻耳后應(yīng)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李淵聽罷眉頭微蹙,看向一旁略顯愕然的女子,那女子接著向自己投來了委屈又帶著無助的目光。李淵是熟悉這女子的,也知道她而后并沒有那所謂的紅色胎記。

  李淵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抹懷疑。畢竟,時間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那婦人想必也曾接生過無數(shù)的孩子,又怎能如此清晰地記得當年那個特定的細節(jié)呢?

  “那你倒是給朕說說,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淵面色如常,開口問那婦人。

  那婦人緩緩走上前,對著高高在上的李淵行了一禮,然后開始講述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當年薄夫人產(chǎn)子,胎兒逆位,情況危急。最終,生下的女嬰其實是個死胎。而薄夫人也因此身體受損,恐怕再難有孕。”婦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大殿上每一個人的心上。

  李世民聽到這里,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萬萬沒想到,這段關(guān)鍵的信息,那產(chǎn)婆竟然從未對他提及。

  “若是如此說來,之前薄長君告訴朕,他家中有一女是在騙朕的了?”李淵反問道。

  “回稟陛下,當年薄夫人生產(chǎn)后不久,薄家確實不知從何處收養(yǎng)了一個女孩,薄氏夫妻還特地為了這個事情找過民婦,叮囑民婦不要將當初夫人生下死胎的事情外傳。民婦還抱過那孩子,記得那孩子胸口上有顆紅痣。但民婦確定,那孩子絕對不是薄家親生的?!闭f到這里,婦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楊婉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此刻,李世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不僅無法證明薄子嫻是冒名頂替,反而還為她提供了一個證明自己無辜的鐵證。

  李世民心中暗罵自己大意,為了阻止薄子嫻嫁給李元吉,他確實心急了。關(guān)于她薄子嫻身份的證據(jù),此番被他的人在洛陽尋到,他本覺得順理成章,但如今看來卻沒有這么簡單。這婦人定是被人一早買通了,又巧合般的剛好讓他找到........而這背后之人還能是誰?原本以為找到了確鑿的證據(jù),往后可以拿捏住她,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怎么可能不是爹娘的親生孩子.......”,楊婉鈺眼中彌漫的水霧,顯得有些難以置信,“秦王說,我是冒名頂替........那秦王可查到我的親生父母是何人?”婉鈺反問李世民,看向他的眼神中藏著一絲挑釁。

  李世民面色陰沉的看向女人,目光銳利,若李世民說出薄子嫻就是楊婉鈺,那就是有意欺瞞皇帝他曾對楊婉鈺做過的重重,打了自己的臉。因為若是秦王的楊孺人是楊瑾鈺,她是斷然說不出楊瑾這個名字的。若是李世民說薄子嫻是楊瑾鈺,那就幫她做實了她弘農(nóng)楊氏女的身份,這自然也不是李世民想要的,所以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

  李淵端坐在龍椅上,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緩緩問道:“楊美人,朕記得你提到過,楊婉鈺有個孿生姐姐?”

  楊美人聞言,微微欠身,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隨即恢復平靜,回答道:“回陛下,婉鈺確有個孿生的姐姐喚作瑾鈺。當初臣妾的嫡母韋氏因身子的緣故,一直住在洛陽母家養(yǎng)胎,瑾鈺和婉鈺兩姐妹便出生在了他們外公洛陽的府宅上?!彼脑捳Z中帶著一絲追憶,仿佛回到了那段遙遠的時光。隨著她的敘述,大殿內(nèi)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嫡母出了月子便帶著兩個妹妹啟程準備回到長安,可因為奶娘的過失,就在出發(fā)之時,瑾鈺不知被什么人抱走了。嫡母也因此大病一場,整日抱著婉鈺寸步不敢離,生怕這孩子也沒了?!睏蠲廊苏f到這里,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略帶哽咽,顯然對那段往事記憶猶新。

  楊美人繼續(xù)道:“直到婉鈺三歲那年,嫡母病逝,也沒能見到這個女兒一眼。這么多年,楊、韋兩家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可一直沒有音訊。后來婉鈺長大,出門在外與人玩鬧,祖父在得知后發(fā)了好大的脾氣,說她若是因此敗壞了自己的名聲,未來還有何人敢娶她。婉鈺卻說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她用的是姐姐的名字楊瑾?!?p>  說到這里,楊美人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走近細細打量了薄子嫻一番說道:“之前臣妾一直以為薄姑娘是薄長君的親生女兒,便也沒多想。可如今看來,薄姑娘會不會就是妾失散多年的妹妹瑾鈺!”

  話音一落,李世民猛地一怔,嘴角不自覺地下撇,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暗自驚嘆:原來她這步棋竟是要下在這里,自己之前倒真的是小看這個女人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目光銳利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不,這不可能!”婉鈺猛地搖頭,雙手緊握成拳,臉上滿是驚愕與不甘,“雖說這民間確有人做著買賣孩童的勾當,但韋家與楊家都是大族,又怎會有人膽敢抱走這兩家的孩子?還多年來杳無音訊?”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淚光,但依舊倔強地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繼續(xù)說道:“更何況我爹娘自小待我極好,他們?yōu)槿苏蓜傄?、仗義灑脫,又怎么會去抱走別人家的孩子?這簡直荒謬至極!”說到最后,她的語氣中已滿是憤怒與不屑。

  此時,大殿內(nèi)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各異。有的驚訝、有的疑惑、有的好奇、有的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突然,李建成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僵局,“父皇,以兒臣之見,不如讓楊美人與嫻兒滴血認親如何?”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與堅定。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深邃,低聲應(yīng)下:“嗯?!?p>  聽到皇帝的應(yīng)允,侍從連忙快步上前,準備了一只盛滿清水的白玉盞和兩支精致的繡花針。兩個女子被侍從引領(lǐng)到白玉盞前,她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與忐忑。

  婉鈺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用針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鮮紅的血珠滴入了白玉盞中。緊接著,楊美人也咬緊了牙關(guān),用針刺破了手指,將血滴入盞中。

  眾人屏息凝視,只見那兩滴血在白玉盞中緩緩相融,合為一體。這一刻,一切便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李世民是有些慌了,他自然知道這個結(jié)果意味著什么,“父皇,楊氏遺失的女兒就這樣被薄家收養(yǎng)了,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想必其中必有隱情和陰謀?!?p>  此時,李世民眉宇間鎖著沉思,目光深邃,而嫻兒則是一臉堅決,兩人所言似乎都各有道理。這究竟是何人要抱走楊氏的女兒,而楊氏遺失的女兒又怎會鬼使神差地被薄家收養(yǎng)?此刻,皇帝心中涌動著無數(shù)的疑問。想到薄家已后繼無人,他深知,若想揭開這一切的真相,恐怕還得從那薄家的故人身上尋找線索。回想起兩年前召見甄逸之時,甄逸曾提及父輩與薄家有舊,正因如此,他才答應(yīng)薄子嫻帶她離開太原前往太白山。

  皇帝隨即召來了甄逸、楊婉鈺的兩個表姐和這次一同從洛陽回來的小叔楊師道,楊氏、韋氏再次驗證了當年楊瑾鈺被人抱走確有其事。韋氏姐妹如今都是李世民的女人,更沒有理由欺騙于他。而洛陽這一路薄子嫻并未與楊師道說上過話,自然也沒有機會找他做偽證。

  半真半假也最難讓人抓住破綻,“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招是李世民最善用的,他又怎會想到有一天楊婉鈺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千方百計尋來的證據(jù)不過是那女人一早便為他準備好的陷阱。

  而她,不過是在賭,賭李世民的心。若李世民心中對她尚存一絲情誼,對他們已逝去兒子的懷念,這步棋或許永遠不會派上用場??扇衾钍烂裾嫦胍拿?,這便會成為她重生之路上的最后一環(huán)。婉鈺知道,李世民并不想要她的命,否則也不會拖至今日。但比起她成為李元吉的女人,他寧愿看到她死。但李世民如今的選擇只會將她推到齊王正妃的位置上。只因為一個活著的弘農(nóng)楊氏之女比一個死去的薄長君更重要,真相究竟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皇帝目光銳利地看向甄逸,神色凝重道:“元簡,上次你跟朕說過,你的父親與薄長君自幼親如兄弟,你父親早逝后便與薄家少了聯(lián)絡(luò)。那你可曾聽家中長輩說起過薄長君妻女的事情?”

  甄逸微微欠身,恭敬地答道:“回陛下,草民的確聽祖母提起過薄家母女的舊事。只是薄家不愿外傳,所以元簡也從未主動提及過?!?p>  “那今日你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與朕據(jù)實說說!”皇帝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甄逸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草民的祖母曾替薄夫人診過脈,她在生產(chǎn)時身體受了重創(chuàng),再難受孕?!?p>  “那嫻兒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皇帝追問道。

  甄逸搖了搖頭,神色堅定:“子嫻姑娘并非薄氏夫婦的親生女兒,而是薄長君從洛陽韋家抱回的孩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驚,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是為何?”這次發(fā)問的是太子,他的臉上滿是疑惑。

  甄逸輕嘆一聲,繼續(xù)道:“這一切還得從薄長君的出身說起。其實薄長君原本不姓薄,而姓斛律,是北齊名將斛律光之孫。當年斛律一家滿門被滅,他的母親因草民的祖母相救而逃過一劫,而他是遺腹子,也是除了他叔父和以寧郡長公主之子斛律鐘外唯一幸存的男丁。他一直隨母親在這深山中隱姓埋名,盡管北齊被北周所滅后,斛律一家受到了北周武帝的追封。薄長君隨母姓,年少之時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后來才知曉了自己的身世?!?p>  皇帝聞言,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長君竟然是斛律家的后人……朕記得當年斛律家被滅門,還是因韋家所起……”

  提到韋家與斛律家的仇怨,眾人皆是一陣唏噓。韋家與斛律家的仇就要從楊婉鈺的外曾祖父說起,楊婉鈺的外曾祖父韋孝寬是北周有名的將軍曾受皇命討伐北齊,而斛律光為北齊悍將是她外曾祖父的死對頭。

  韋孝寬知道北齊皇帝高緯生性多疑且愛猜忌,想借他之手除掉了斛律光這塊硬骨頭,于是就編了首歌讓人在北齊的皇城鄴城傳唱,“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樹不扶自豎?!?p>  這歌想表達的意思與這些年來傳唱的《桃李章》類似,不過是暗指斛律光會取代高家的江山??删褪沁@類讖語對歷代帝王屢試不爽,都會引起他們忌憚。斛律家雖非韋家所殺,卻因韋家所滅。

  甄逸繼續(xù)說道:“回陛下,正是如此。聽聞薄長君在得知身份后,曾一心想要找韋氏報仇,但韋家一直身居高位,又與隋室皇族多結(jié)親,以他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撼動,這才讓他有了極端的想法。搶走韋家的子嗣,將他培養(yǎng)成一個復仇的工具,叫他從小仇視韋家,日后以韋家人滅韋家人。只是不成想,搶完后才發(fā)現(xiàn)搶了個女嬰。后來得知他搶走的并不是韋家的子嗣,而是韋氏嫡女與觀王之子楊恭道的女兒。薄母和他的夫人對他此番做法也是斥責不已,薄夫人因為身體緣故無法生養(yǎng),看見孩子更是萬般疼惜,便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養(yǎng)?!?p>  太子聞言,不禁感慨道:“難怪當年我去洛陽接子嫻回李家之時,會在薄家見到了很多齊時舊物……沒想到竟是如此……”

  李世民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看向甄逸:“斛律家這些秘密又怎會對你這個外人道起,難道僅因為你的祖母對斛律家有恩嗎?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吧?”

  甄逸深吸一口氣,神色復雜地說道:“秦王說的不錯,若僅僅是救命之恩,自然不會如此。更重要的原因是,草民本姓高,乃蘭陵王高長恭之孫……”

  說道此處,眾人皆已明了其中的緣故,斛律光和蘭陵王高長恭都是北齊名將,若不是因為高緯的猜忌與殘暴導致這兩位前后殞命,北齊倒也不至于亡得那么快..........

  楊婉鈺曾以為自己是那個下棋的人,利用了兩個姐姐,利用了伯父,也利用了李淵想要拉攏楊氏的心和李世民對自己的不忍與決絕??芍钡侥侨赵谮焦示右姷秸缫荩琶靼自瓉碜约翰贿^一早就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甄逸沒有告訴皇帝,薄長君與甄逸的父親一起長大,一個是蘭陵王之子,一個是斛律光之孫,兩兄弟長大后一心想要入仕但卻不得志,最后得到了司空楊素賞識成為了他的門客。

  那時楊素支持楊廣做太子,而甄逸的父親也成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的犧牲品。薄長君送甄逸父親尸首回邙山后其母薄氏怕他也出事,相勸他遠離皇權(quán),這才把他的身世告訴他。

  甄逸的祖父因為威脅到皇權(quán)而被賜死,而甄逸的父親因為助他人奪皇權(quán)而死,薄氏生怕自己的兒子步了高家人的后塵,勸他不要在卷入皇室的紛爭。而薄長君并沒有聽勸........

  而薄長君在楊廣還是太子之時便與李淵相識,因為沒有正式的官職而一直以游俠自居。楊素死后他成為了楊廣的心腹被派到了李淵的身邊。能成為楊廣心腹他的底細自然是被摸透了的,包括薄子嫻就是楊瑾鈺的事情也沒能瞞過皇帝的眼,也就是那個時候婉鈺進入了皇帝的視線。

  原來祖父過世后,她被接進宮中并不是因為她是祖父最寵愛的孫女,也不是因為她才女的名號,而是因為她和“薄子嫻”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她在皇帝身邊呆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卻是步步驚心。不得不說,這位大隋的皇帝比她的親人甚至是祖父還要看的懂她。

  懂她活潑頑皮之下的謹小慎微,懂她愚鈍憨厚和柔弱順從下的了然與倔強。直到那時婉鈺才明白,即使父親不參與楊玄感的事情,即使她不用替父贖罪,她依舊會成為薄子嫻。而薄長君也會依舊為了取得李淵的信任而替他挨下那一劍,再上演一場臨終托孤。

  只是薄長君沒想到皇帝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因為皇帝已經(jīng)找到了比他薄長君更加合適的人代替他盯著李家,也因為他以前曾為楊玄感的父親賣命。

  而婉鈺未曾謀面的姐姐楊嫤鈺和薄氏也為了她的順利出現(xiàn)而死于非命。

  甄逸幼時雖因身體的原因隨祖母和母親移居,但他幾乎每年都會隨母親到洛陽探親以及祭拜父親,直到他舅舅過世。他每次都會在邙山小住,與瑾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婉鈺曾問他,楊瑾鈺是個怎樣的人,他說瑾鈺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為人孝順溫和,雖然不及她博見廣聞,但卻生活的無憂無慮,還刺得一手好秀。她很愛笑和過去的楊婉鈺一樣……

  “你對我如此好,是因為我和她有著相同的臉嗎?”婉鈺注視著甄逸的雙眼,可卻倏然覺得他在透過自己看著另一個人。

  他目光遠眺,一身白衣勝雪像極了睥睨眾生的仙人,若有所思道,“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就是你?!?p>  這話聽起來很是暖心,但在婉鈺的心中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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