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這下玩完了!周律幾乎要絕望了!天知道在岸上安安全全的他會被拖下水來,像他這種要本事沒本事,要長相沒長相的路人甲乙丙,不應(yīng)該就頓蹲在陰暗的角落做個安靜的觀眾嗎?好吧!是因?yàn)樗涂熘舷⒘?,大腦正在高速死機(jī),他卻還還是想要再掙扎兩下才死。于是,他開始瞎想了起來。
周圍已經(jīng)沒了光線,昏暗淹沒了他的視野。這只觸角怪的觸角纏住了他,好幾次想要用來勒死他,慌忙中他抽出了短刀,也不管是不是要害,一陣亂刺,怪物的血狂飚了一路,他猜,蘇瑜晨砍得更加兇殘,觸手都給它斬斷了一只。
匕首雖然鋒利,但是刀口還是太小,沒辦法簡單幾刀就切斷觸手。被拖入水中,他慌了神,七手八腳毫無形象的掙扎,直到窒息感襲上心頭他才冷靜了下來,然后費(fèi)了很大力氣,在黑暗的水中摸出了放在自己衣袋里的呼吸棒。
可是呼吸棒里沒多少氧氣可以提供給他了,他必須得脫身。于是有了剛剛的一切。
“救命??!”周律在心第101次里默喊,雖然知道這是沒用的。這怪物往下飚了一大段路程后總算是停了下來,也不著急處理周律這個戰(zhàn)利品。周律自然很開心,手里匕首又加重了力道,那觸手砍起來太過柔軟,他的匕首不好著力,看了許久那怪物都沒啥反應(yīng)。
“果然?。∥疫@樣的人就不應(yīng)該來參加這種冒險的,都不是一個級別的,至少得像蘇瑜晨那種隨時能從鋁箱中拼裝出一把大弓小接受過各種訓(xùn)練,或者是北原城田那種身上背著長刀的用到高手才是這種冒險的標(biāo)配人選??!”周律莫名的有點(diǎn)沮喪,但是他還不想死,一點(diǎn)也不想。
周律停下了不停瞎刺的匕首,從他的感覺來看這怪物的觸手也不算太粗,至少沒水桶那么粗,匕首太短,沒辦法重創(chuàng)它。但是周律已經(jīng)想到對付它的辦法了,雖然野蠻了一點(diǎn),狗急跳墻,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想著,周律使勁的活動了身體,然后伸手慢慢的摸了一下圍住他的觸手,很多血窟窿,濕滑無比。數(shù)十秒后,周律用左手抱住了那條觸手,然后右手重新抄起匕首,刀刃擱在觸手濕滑的皮膚上,手臂立馬嘿咻嘿咻循環(huán)拉動了起來,短小的匕首這一刻仿似變身成了強(qiáng)勁的鋼鋸。
刺著沒用,那就用割,把觸手當(dāng)做木棒一樣切了,他就不信這怪物撐得住這招。他下手還是挺狠的,為了活命,吃奶的勁他都用上了。
沒半分鐘,那怪物就再次晃動了起來,纏住他的觸手更是瘋狂的擺動起來,頓時周律整個人便如皮球在水中飄滾著,他手里的匕首一個圈的功夫就沒了蹤影,像做了云霄飛車般飄逸,耳朵里全是寒雪飄過的水流聲,眼睛里更是沒一片完整的視線,只覺得胃里在翻騰,這種感覺相當(dāng)糟糕,急速流過的水流把他的臉頰擦的老疼。
好在,這怪物把他當(dāng)皮球拋了幾圈后總算是扔出去了,那一刻,他感覺自己飛了起來,胃里的東西在往上沖刺,他回過神時,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配拋到什么鬼地方了,視野里都是老樣子的漆黑,他不擔(dān)心,他身上掛著手電!只要沒那只觸手怪,世界就會變得美好。
打開手電后,他更蒙了,周圍什么都看不見!不是眼睛看不見,而是周圍看不見任何顯眼的東西,手電掃過的位置,全是淺藍(lán)色的潭水,甚至是剛剛的觸手怪,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管他的,他知道自己的呼吸棒撐不了多久,必須得盡快回到水面,否則就要變水鬼了。然而,不管他怎么往上游,那片淺藍(lán)的世界都一直跟著他,好似這個世界真的只剩下了這片淺藍(lán)。
是的,他感覺自己被困在了一片淺藍(lán)色的海洋中了。他在心里默數(shù)著向上游動的時間,時間從一分鐘到兩分鐘,再到三分鐘,五分鐘。周律越數(shù)心里越恐懼,但是他卻沒始終沒停下來。這種空曠的感覺太熟悉,讓他不禁恐懼了起來。
可是,當(dāng)他以為自己是真的掉入了那個“死人的世界”時候,一直淺藍(lán)的頭頂,卻出現(xiàn)了微弱的火光,火光跳動著。
“果然是自己嚇自己!”周律真想長長的嘆上一口氣。但顯然現(xiàn)在還不行,他心說這段時間真心被嚇怕了。
默數(shù)時間達(dá)到七分鐘時,他一頭沖出了那片淺藍(lán)色的水面。
然后什么也管不上,就兇殘的吐了一口長長的大氣,空氣真的很新鮮。
等他恐懼的余暉差不多消散干凈后,他才開始打量眼前的場景。這里似乎是一個山洞,還是特大的那種,周圍的邊上有巖石突出的岸,離他很近,上面燒著一堆木材火,他在水下看到的火焰就是這個東西。岸很大,占了洞穴的三分之二,岸上立著很多石板,排列很整齊,像是一扇扇疊加的屏風(fēng)。
周律上了岸,他沒看到人,有點(diǎn)疑惑,腳下那堆木火明顯是有人生起的。他看了一下火堆,邊上有一堆煙渣,還有點(diǎn)被燒的只剩邊角的塑料,周律認(rèn)得這種塑料,是用來盛放壓縮餅干的。
很顯然,之前有人在這里休息過。
這里看起來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那些豎著的石板了。周律自然不會錯過,掃了一眼火堆后急不可耐的就跑到了那些石板的前面,石板有兩人的高度,二十公分左右的厚度。石板正面雕刻著很多圖案,似乎是在記載著什么東西。
“幸好是壁畫,要再是那種奇怪的文字,我可就要崩潰了!”周律吐槽了一句,也不管其他事,脫下已經(jīng)濕透的外衣隨意的扔在地上,然后閱讀起了壁畫。
公元前11世紀(jì)
“王墓,我進(jìn)去真的沒問題嗎?”阡陌又問了一次,畢竟是王家的墓穴。
“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七王很自信。他們倆正騎著那匹白馬,向著王城的史料館進(jìn)發(fā)。他身后,五個銀甲將緊跟著,數(shù)百騎兵遠(yuǎn)遠(yuǎn)的在他們四周護(hù)航著。
“你這次去出征,會安全的回來的吧!”阡陌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七王寬大的肩膀十分溫暖安心。
“一定會回來的,這里有一個等我的人,怎么會舍得飄蕩?!逼咄跽f。
“尹兒說,黎國很強(qiáng)!而且你的軍隊(duì)還沒完全恢復(fù)?!?p> “別聽她瞎說,你幾時聽我吃過敗仗!黎國雖強(qiáng),卻還不足為懼!”七王提了鞭子,加了點(diǎn)速度。
“哥哥是不是還在為難你?”阡陌小聲的說,她有聽尹兒他們說過,這次出征就是哥哥的注意,以前他們相見時,哥哥也總是對七王很刻薄。
“翎王嗎?”七王眼神深邃的望著天空,一些回憶涌上心頭。許久以前的故人,臉龐依舊,似乎還是站在遠(yuǎn)方看著他。
阡陌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還有一個叫做“聿皇”的哥哥了,十二諸侯王中最強(qiáng)的其實(shí)不是他,而是那個叫做聿皇的少年,也是阡陌同母親的哥哥,他們?nèi)说年P(guān)系比鐵餅還要鐵上幾分,有難不一定同當(dāng),有福卻是一定要同享的。七王教會了他們偷東西不被發(fā)現(xiàn)的秘訣,他們把帝上珍寶的位置出賣給他,每年王宮都要丟掉一些金銀珠寶。
他和聿皇最珍貴的寶物就是阡陌,為了讓她開心,他們兩干過許多荒唐事,夜盜宰相府,火燒藏書館,私放大量死囚,剃光王后的頭發(fā)等等。反正都是被發(fā)現(xiàn)就會被發(fā)配邊疆的好事。問題是阡陌天然萌的屬性讓他們實(shí)在無法抗拒。
聿皇的思想很新穎,和周圍的人完全合不到一塊兒,甚至很多他說的話,七王也聽不懂。父王說,阡陌和聿皇的母親是一個相當(dāng)古老的民族,世上沒剩幾個活著的了!當(dāng)初帝上是在深山打獵時遇見阡陌她母親的,因?yàn)殚L得太漂亮,被帝上搶回來了。后來還因?yàn)檫@樣惹了許多麻煩。他只見過一次聿皇他們的母親,還是很小的時候。人們把她喚作純狐,長得很漂亮,至少他的印象中,沒有人能像她那樣美麗,和聿皇一樣,純狐夫人的話,也是很新穎、奇異。聿皇不過是學(xué)了母親的皮毛,純狐夫人和他說了很多北方的故事,十日的神話他是最喜歡的。
和聿皇阡陌一起,是他童年唯一的樂趣,在一起的久了,他也開始變得不能在接受身邊這個世界。
直到三年前,帝上為了安撫邊疆的蠻夷,決定讓阡陌嫁給那邊的王子。聿皇死活不同意,跑到朝堂上去抗議,被帝上臭罵了一頓。聿皇心一橫,大晚上的帶著阡陌跑路,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有數(shù)萬兵權(quán),五千士兵全聚在城里為他開路。
五王帶兵攔下了他們,并以反叛罪開始了清殺。
那一夜是裔國歷史上最血腥的一夜,五千士兵無一個繳械投降,全部戰(zhàn)死。他趕到時,城門下已經(jīng)堆起了山一樣高的尸體,那些尸體最下方,聿皇和阡陌躺在那。五千士兵,用身體為他們堆起了密不透風(fēng)的墻壁。
五王的士兵們翻了許久才找出了已經(jīng)半死的聿皇,五王毫不猶豫的砍下了他的頭顱,那雙眼睛中充滿著得意與猖狂。
帝上認(rèn)同了“反叛”這個罪名,株連了許多人,卻盡是些無關(guān)的人,阡陌照舊做著她的公主,只是那天之后,她失憶了,忘記了有關(guān)聿皇的一切,聿皇似乎從來沒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中,但她卻記得其他的所有人,帝上,五王,自己,唯獨(dú)只忘記了最疼她的哥哥。
她說的哥哥,是那個叫翎的五王。
“他還沒那種膽量為難本王?!逼咄蹩词呛茌p松的說。
“那就好,哥哥以前也不是那樣的?!壁淠班止镜?。
“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不過你剛剛跳的舞真的很好看?!逼咄醯恼Z氣中滿是“不懷好意”。
“你還說?!壁淠暗碾p腳現(xiàn)在還能感覺到酸痛,可偏偏還不敢對這個名副其實(shí)的七王發(fā)出怨言,不然,依他狹隘的心胸,不知道又會怎么折騰她。
“殿下,史料館到了!”身后的銀甲將提醒。
七王抬頭看了看前方高聳入云的樓閣,這是王城中最古老的建筑之一。里面的藏書是所有國家中最多的,有一半還是古卷,他自己都讀不懂的那種。
下了馬后,他讓阡陌跟在他身后,自己一個人走在最前面。關(guān)于這棟樓閣中的細(xì)節(jié),禮儀官有跟他說過,主樓總共有十二層,副樓上百,盛放書卷極為珍貴。不可隨意亂動。
進(jìn)入大門前,他看了一眼門頂大樹的圖騰,對身后的人交代了一下。便推門而入,無數(shù)火光瞬間點(diǎn)燃了他們的視野,龐大的樓閣如白晝般展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不進(jìn)來嗎?”阡陌指著他們停在大門前的銀甲將和士兵。
“王家禁地,王族才能進(jìn)入。”七王說,“以前巫師們在塔上設(shè)了禁制,非我一族,若強(qiáng)行進(jìn)入,會被烈火焚身于此,魂魄永世不得解脫?!?p> “哦!”
七王領(lǐng)著阡陌爬上了樓頂,費(fèi)了不少勁。按照禮儀官的指示,他在其中一面墻壁上找到了刻著古樹的門,他把手從古樹的根部劃過,手掌中的火焰如預(yù)料般點(diǎn)燃了墻壁上的門形雕刻。
慢慢的雕刻變得越來越真實(shí),一段時間后,墻上的門形雕刻就變成了一座切實(shí)的石門,他輕輕推開,禮儀官說的旋梯出現(xiàn)在了眼前。梯子只夠一人橫著走,雕工十分精細(xì),是為入墓之梯。
“跟著我!”他提醒身后的阡陌。
旋梯很長,而且彎道很多,幾乎就是在繞圈子,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估摸著有一個時辰左右時,總算是到了頭。
同樣是一堵墻,刻著同樣的門。但是他推開門之后,卻是愣住了!被里面的場景驚住了。
那是一個很長的房間,空氣中泛著淺藍(lán)色,仿似在海中一般??拷块g的兩面,憑空漂浮著一具具方形水晶,一直延伸向視線不及的盡頭。
他小心的踏出了右腳,頓時,有一種陷進(jìn)水中的感覺,一股吸力扯拉著他的身體,吸力很溫和,仿似有個人在伸手擁抱他。他轉(zhuǎn)身牽上阡陌的手,說“不用怕!”然后,拉著她走進(jìn)了那個房間中。
他的身體變得很輕,仿佛輕輕墊腳就能飛起來一般!他剛準(zhǔn)備試試,阡陌便甩開了他的手,仿似人魚一般在這片藍(lán)色中游動了起來,身姿美的令人驚心。
“好神奇的地方!”阡陌對他喊到。
“老家伙們原來還有這種好地方!很不賴嗎!”他說著,也游動了起來,追著阡陌。那姑娘就像一條回到大海的魚兒,開心的不得了,到處游動。
“你別那么快,小心撞……”七王還沒說完,阡陌已經(jīng)一頭砸在某具水晶棺上,抱著頭叫痛。
七王無語,快步游到她的身前,檢查了一下她撞到的位置,起了個疙瘩。他搖了搖頭,用手掌在她頭上溫柔的拭擦著。
“別總是這樣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家,賢淑點(diǎn)。”七王老媽子般的叨嘮。
“是,是,七王殿下?!壁淠班阶臁?p> 一會兒之后,七王才放開這女人,讓她去瞎游。自己則觀察起了這些方形的水晶棺材,里邊睡著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人甚至是他曾經(jīng)認(rèn)識的。這些尸體的面孔維持在了死亡的瞬間,時間對他們來說,定格在了那一秒。這個棺材似乎有保持尸體不變質(zhì)的能力,他眸子瞬間閃過一道光。似乎想到了什么東西,嘴角還勾起了一個略帶冷酷的微笑。
他把王旗取出,順著長屋一直往深處游去。地面上雕刻著不同姿態(tài)的玄鳥,它們的眸子都在盯著屋子的深處。
在那最深處的盡頭,只有一面古黃色的老墻,墻面上雕刻著長滿藤蔓的巨型老樹,許多人跪在樹下,吟唱著什么。古樹的藤蔓縱橫交錯的伸向遠(yuǎn)方,無數(shù)青色石棺纏繞在其中。
“這就是那個傳說?”七王嘀咕了兩聲,然后把王旗放在了古樹的前方。旗子離開他的手,便自己漂浮了起來,立在古樹的最上方不動了。
他正準(zhǔn)備離開,那旗子又動了起來,往上繼續(xù)移動了一段距離,方才停了下來。他跟著游了上去,卻發(fā)現(xiàn),在這古樹圖騰之上竟然還有其他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