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病房?！标懶浅睫D身進值班室，從柜子里翻出條干毛巾，“頭發(fā)擦擦?！?p> 毛巾剛要碰到我的發(fā)梢，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抽噎。
“怎么了？”他的手停在半空，立刻轉身。
小舒抓著棉毯的手指發(fā)白：“沒……沒事?！?p> 她抬起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是想起姐姐還在的時候……”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軍裝袖子，聲音顫抖，“那時候下雨，你也是這樣給姐姐擦頭發(fā)的……”
陸星辰的手臂猛地一僵：“別提了?！?p> 走廊的燈泡忽明忽暗。
小舒咬著下唇，抽抽搭搭地說：“姐姐最愛下雨天了，每次下雨你都會……”
“夠了！”他厲聲打斷，喉結上下滾動。
小舒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撲簌簌地往下掉：“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姐姐，你才這么照顧我的？”
她揪住他的軍裝，“你看到我就會想起姐姐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我……”
“小舒……”
“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可是我……”她的肩膀劇烈顫抖，整個人往下滑。
陸星辰連忙扶住她發(fā)抖的身子：“別哭了，回病房去，你的身體……”
毛巾掉在地上，在水漬中洇開一片深色。
我揉了揉發(fā)燙的手背，那里已經起了個水泡，紅得發(fā)亮。
值班室的碘酒味道突然變得格外刺鼻。
“你先回去吧?！彼皇址鲋∈娴募纾皇謹堉难》孔?，“路上小心?！?p> 長廊里只剩下房間里若隱若現(xiàn)的抽泣。
值班室墻上的鬧鐘響了，晚上十點整。
我把圍巾扔進垃圾桶，毛線團在桶底堆成一團暗紅。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時，隱約聽見病房里他的聲音：“別哭了，我去給你倒杯白開水……”
醫(yī)務樓門外，雨下得更大了。
警衛(wèi)班的戰(zhàn)士打著傘朝這邊跑來：“沈大夫，團長讓我送您回宿舍?！?p> 我擺擺手，遮掩臉上的淚痕：“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p> 他還想說什么，被我快步沖進雨里的背影打斷。
又走了二十分鐘，才回到宿舍樓。
樓道里漆黑一片，值班員絮絮叨叨地抱怨天氣。
雨水順著窗框往下滴，在水泥地上匯成一片。
……
夜里兩點，我被突如其來的腹痛驚醒。
窗外的雨還在下，嘩嘩的雨聲中，肚子像是被人用刀在攪動。
第4章
肚子越來越疼，我摸索著起身，想去敲隔壁住著的護士長房門。
剛走到門口，一陣劇痛讓我跌坐在地。
好不容易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睡褲上有一片暗紅。
打開燈，腿上蜿蜒著幾道血跡。
腹部又是一陣絞痛，我扶著墻彎下腰。
我顫抖著手敲醒了隔壁的護士長。
……
“懷孕多久了？”軍區(qū)醫(yī)院的值班醫(yī)生問。
“懷孕？”我愣住了，“我沒有……”
“初步診斷是自然流產，現(xiàn)在大約六周身孕。”
他又問：“最近有用什么藥嗎？”
“前幾天闌尾炎，用了消炎藥……”
勤務兵推來輪椅時，我仍在發(fā)愣。
原來我懷孕了。
五年了，這是我和陸星辰的第一個孩子。
早上六點，值班室才聯(lián)系上了陸星辰。
他推開病房門時，軍裝還是昨晚那件：“剛接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