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道統(tǒng)不滅
天府太學的“特招生宿舍”建在能源反應(yīng)堆的泄壓井下方，六平米的空間被三道合金閘門分割成四層，活像口豎著埋葬的棺材。
莊云用劍鞘敲了敲墻壁，銹蝕的金屬板震落幾粒冷卻劑結(jié)晶——這是五十年前核熔爐廢棄的隔熱層，至今殘留著超標的輻射值。
“這叫‘涅槃艙’，能激發(fā)潛能。”
帶路的助教憋著笑按下開關(guān)，天花板突然降下四具休眠艙，表面結(jié)著可疑的霉斑，“上屆特招生住過后，精神力平均提升了0.5級呢?！?p> 三師兄的機械臂突然抽搐，用光腦掃描出艙內(nèi)殘留的血漬：“這是醫(yī)療艙改造的！還是報廢型號！”
“聰明。”助教吹了聲口哨，“都是從天府太學醫(yī)療部回收的——他們治不好的重傷員，最后都躺過這玩意?！?p> 林亦文開口道：“莊云，不如你們住我那里吧！我那還有房間！”
“謝謝林兄的好意！接下來的路，需要我們師徒自己闖！”
深夜的泄壓井回蕩著詭異的嗡鳴。
二師姐蜷縮在休眠艙里，盯著艙蓋上某任使用者刻的遺言：【如果看到這條信息，說明輻射量已經(jīng)突破500毫西弗】。
她突然聽見金屬扭曲聲——大師兄正用機甲維修鉗撬通風口，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泛白。
“《養(yǎng)生主》第三篇。”莊云的聲音從最底層的棺材傳來，“呼吸吐納，可化濁氣為真元?！?p> 三師兄突然劇烈咳嗽，機械臂迸出火花。
他剛才試圖用義肢當電焊槍修補漏風的閘門，結(jié)果觸發(fā)了老舊的輻射警報器。
紅光閃爍中，四壁浮現(xiàn)出熒光涂鴉，全是歷年特招生的詛咒與謾罵，最新一條墨跡未干：【云隱觀的乞丐就該爛在棺材里】。
“師祖，看這個！”二師姐突然指著通風管深處的金屬箱。
箱體印著林氏集團的蓮花徽記，鎖孔處插著半截桃木劍——正是莊云穿越時遺失的佩劍。
當天府太學的人破門而入時，莊云正在打坐。
棺材房被改造成詭異的道場：輻射結(jié)晶被碾成朱砂，通風管纏著符紙編織的鎖鏈，四具休眠艙擺成四象陣，里面煮著咕嘟冒泡的...火鍋？
“你們竟敢......”領(lǐng)頭的學生突然噎住。
他看見三師兄的機械臂插在反應(yīng)堆接口，正將核廢料轉(zhuǎn)化為淡金色能量。
二師姐操控的符紙機器人，用星獸骨粉修補墻體的輻射裂縫。
莊云夾起一片涮羊肉，在天府太學校徽上擦了擦油漬：“《大宗師》有云：‘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為雞，予因以求時夜’——核廢料與羊肉，不過陰陽兩面罷了。”
警報器突然尖嘯，眾人抬頭看見全息監(jiān)控正直播這一幕。
只見大師兄掀開休眠艙，露出底下用冷卻劑繪制的巨型符陣——那是云隱觀護山大陣的微縮版，陣眼處嵌著從廢機甲拆下的S級核心。
“感謝諸位送來的攝像頭?！鼻f云指尖輕彈，火鍋湯底濺出的油星化作火鳳，將天府太學的無人機燒成灰燼，“直播打賞記得分我們七成，畢竟......”
她踢了踢角落的輻射檢測儀，數(shù)值赫然歸零。
“這棺材房現(xiàn)在算學區(qū)房了?！?p> 廢品處理站彌漫著機油的腥銹味，莊云踩著半截斷劍躍上二十米高的金屬山。
道袍下擺掃過銹蝕的能源艙，驚起一群啃噬導線的機械鼠。
三師兄站在山腳下，仰頭望著那些被肢解的機甲殘肢——有的駕駛艙里還凝著黑褐色血跡，像是被巨獸啃剩的骨架。
“師祖，真的要在這里......”二師姐攥著從天府太學垃圾站順來的編織袋，上面還印著「不可回收」的鮮紅印章。
“‘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莊云從鐵架上拽下一截機械腿，斷口處迸出幾粒火星，“咱們可比蜩與學鳩強多了——至少不用餓肚子?！?p> 三師兄的機械臂突然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正試圖掰開某臺機甲的胸腔，卻發(fā)現(xiàn)里面蜷縮著半具仿真人偶，人造皮膚上爬滿霉斑。
“喲，這不是云隱觀丐幫嗎？”陰陽怪氣的聲音刺破金屬碰撞聲。
五臺嶄新的銀翼機甲降落在廢品山巔，艙門噴出天府太學的紫金校徽。
為首的學生操縱機甲踩住莊云剛挖出的推進器，液壓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示威般的轟鳴。
大師兄默默將二師姐護在身后，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三天前就是這些人，把餿水潑進他們的臨時宿舍，說那是“給垃圾配的營養(yǎng)液”。
“讓開?！鼻f云指尖夾著半張黃符，那是用星獸血混著朱砂畫的避塵咒。
“古董婆又搞迷信？”銀翼機甲突然抬腳，將生銹的推進器踢向三師兄。
千鈞一發(fā)之際，莊云甩出的符紙在空中燃成青焰，推進器軌跡詭異地偏轉(zhuǎn)，重重砸在對方機甲襠部。
觀戰(zhàn)的學生們哄笑起來。
銀翼駕駛艙里傳來氣急敗壞的咒罵，莊云已經(jīng)帶著徒弟們轉(zhuǎn)到另一座金屬山。
那里堆著被酸雨腐蝕的初代訓練機，頭雕上依稀能看見「天府太學」的?；铡同F(xiàn)在氣派的鎏金標志不同，是樸素的靛藍漆。
“找到了！”二師姐突然撲向某臺只剩半截的機甲。
她扒開纏繞的電纜，露出胸甲內(nèi)側(cè)的刻痕——那是云隱觀的四象陣圖，曾經(jīng)道觀給軍方定制機甲時留下的暗記。
三師兄用機械臂切開腐蝕的裝甲，突然愣住。
核心艙里蜷縮著具骷髏，指骨死死攥著本筆記。泛黃的紙頁上寫著：「靈力傳導率73%時，用《齊物論》心法可突破曲速限制——莊風露，星歷102年」
“是師祖的師父......”大師兄聲音發(fā)顫。
骷髏道袍上別著枚銅錢，正是云隱觀親傳弟子的信物。
莊云被大師兄叫過來，伸手摸著“莊風露”的骨頭，摸了了三遍，確實這就是她的尸骨，眼眶泛紅：“師父，你怎么會在這！”
莊云將師父的尸骨收進乾坤袋，遠處突然傳來破空聲。
三臺天府太學的運輸艦正在傾倒最新批次的“廢品”，其中赫然有去年溫斯頓大賽的季軍機甲。
它的頭顱被激光刃削去半邊，但脊椎處的S級動力核心還在幽幽發(fā)藍光。
“巽位，寅時三刻?！鼻f云突然掐指，銹蝕的金屬山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當運輸艦卸貨的瞬間，她甩出三枚銅錢釘入地面。
廢品洪流詭異地繞開師徒四人，將追來看熱鬧的銀翼機甲埋進萬噸廢鐵。
煙塵散去時，莊云正用斷劍撬著亞軍機甲的核心艙。
道袍沾滿油污，眼睛卻比天府太學的激光瞄準器還亮：“記住，機甲會朽，道統(tǒng)不滅?！?p> 眾人跟著羅盤的指針指引，來到了熟悉的地方——圖書館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