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姐姐慢點走,小心天黑!
陸家一共三間房,三間都是磚瓦房,先前余瑤進(jìn)村的時候看過一眼,磚瓦房在這個村里是稀罕物,統(tǒng)共只有三五家人才擁有。
按理說陸家家境應(yīng)該不錯,但幾間磚瓦房似乎都是十幾年沒修過的樣子,看著破破爛爛,仿佛隨時要塌掉一樣。
這大概是所謂的“家道中落”?余瑤摸摸下巴,看看陸映深的房間,心頭多了個揣測。
再好的家境也拖不過一場病,陸家八成就是被陸映深的病給拖垮的吧?
看陸婆子對陸映深舐犢情深的樣子,還真說不準(zhǔn)。
眼下陸家的條件多少有些差勁,余瑤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觀察兩天,等確定陸婆子家確實沒什么隱情,便安心在這里生活,順便賺點錢提升一下自己的生活條件。
但要好好賺錢也不是那般輕松的事情,眼下到底有什么賺錢的路子可走呢?
余瑤摸著下巴,陷入思索。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大門口處傳來一聲嬌嬌弱弱的:“陸大娘,陸大娘可在家嗎?”
余瑤回過頭去一看,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個女子。
那女子身穿一身細(xì)布裙子,頭上簪著幾朵淺黃的小花,看著溫婉可人,干干凈凈的樣子。
看見余瑤的時候,這女子眼里閃過一抹意外,大概也是沒想到會在陸家看見一個陌生女人:“請問,你是陸家的什么人?”
余瑤沒摸清對方的底細(xì),客氣一笑:“我……”
話音未落,陸婆子忽然氣勢洶洶地從房里跑出來:“蘇夏夏,你居然還敢來!”
蘇夏夏?余瑤有點意外,回頭看向那個女人,這名字倒是有點耳熟,像是原書里的某個配角,不過具體是誰,余瑤一時有點想不起來。
蘇夏夏面容一下子蒼白,捂著心口:“陸大娘您別這樣,我,我怕?!?p> 陸婆子一口啐在地上:“你怕?我看你不是害怕,你是對不起映深,心虛了!”
蘇夏夏被陸婆子逼得步步倒退,花容失色。
余瑤看得云里霧里的,斜刺里猛地又竄出個婆子,一把將蘇夏夏護(hù)在身后,跳腳大罵:“陸婆子,你欺負(fù)我們家夏夏做什么!”
陸婆子定睛一看來人,頓時冷笑出聲:“蘇婆子,你居然還敢來?”
蘇婆子理直氣壯:“我有什么不敢來的,我不就是退了個婚嗎,我還不能把玉佩要回來了?陸映深如今病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我不退婚還能干什么?難不成你還真要為了這個病秧子,害了我們家夏夏一輩子不成?”
哦豁,退婚!
這下子,事情似乎變得有意思了。
余瑤一下子了然,眼里帶了幾分吃瓜的興味。
陸婆子怒道:“玉佩是我家的定親信物,蘇夏夏既然不想嫁了,那就應(yīng)該還回來!”
蘇婆子冷哼,仗著三寸不爛之舌欺負(fù)陸婆子嘴笨:“送出去的禮物就是送出去了,哪有還回來的理?陸婆子,你別是拉出來的屎還要往回坐吧?!?p> “你,你們……”
陸婆子是個嘴拙的,不善于辯駁。
她被蘇婆子氣得渾身發(fā)抖,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余瑤看局面對陸婆子不利,想了想開口:“婆婆,我有句話要問?!?p> 余瑤一開口,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蘇婆子滿臉震驚:“你叫她什么,婆婆?”
蘇夏夏眼里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暗色,揪著帕子不說話。
陸婆子也對這個稱呼格外不適應(yīng),眉頭皺得能夾死個蒼蠅:“想問什么,要問就問?!?p> 余瑤清清嗓子:“我是想問一句……”
還沒等她說完話呢,蘇婆子先暴怒:“好你個陸婆子,我還以為你家都窮成這樣了,做人總該老實點了吧?沒想到你居然這么不老實!”
陸婆子也怒:“我怎么不老實了?”
蘇婆子拉著蘇夏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你才剛跟夏夏退婚多久,就給陸映深找好下家了!這要說你不是早有預(yù)謀,誰信?。空f不定你先前就已經(jīng)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自己嫌棄我們蘇家還要反咬一口,說我們蘇家嫌棄你,真不要臉?!?p> 蘇夏夏在旁邊配合地低頭擦眼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陸婆子急得口吃:“你,你放屁!我根本沒……”
眼看著陸婆子越說越激動,余瑤連忙叫停:“婆母!”
陸婆子僵硬地回頭,看向余瑤。
蘇婆子很是不待見余瑤,冷哼:“我跟你婆婆說話,有你一個沖喜的什么事?滾下去!”
余瑤沒理會蘇婆子,笑吟吟地挽起陸婆子的手:“婆母,您看您這么激動干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您忘啦?!?p> 陸婆子不快:“那你說?!?p> 余瑤笑問:“我聽說退婚之后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對吧?”
陸婆子:“……是?!?p> “既然如此,蘇大娘為什么要問起映深的婚事呀?”余瑤敲敲腦袋,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明白了!蘇大娘該不會是后悔了,想讓蘇姐姐重新跟映深定親吧?沒問題,我同意這門親事!”
蘇婆子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急喊:“你敢瞎說敗壞我們夏夏的名聲,瞧我撕爛你的嘴!”
“哦,原來蘇姐姐不想嫁回來呀?”余瑤笑瞇瞇,說出的話語卻犀利,“既然如此,蘇家為何要干涉陸家是否定親,又為何要索取定親信物?定親信物定親信物,那就是未婚夫妻才有的信物!它又不叫訂婚禮物,憑什么給出去就不能拿回來?!?p> “這……”
蘇婆子一時語塞。
其實這玉佩是蘇夏夏一直嚷嚷著想要的,蘇婆子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會兒被余瑤一懟直接看向蘇夏夏,想讓女兒拿個主意出來。
蘇夏夏臉色也不太好看,悄不做事地?fù)u搖頭。
余瑤看著二人的模樣,心里跟明鏡似的。
現(xiàn)在陸家情況確實不好,蘇夏夏不想嫁到這個火坑屬于人之常情,余瑤能理解,但非得反咬一口就是蘇家母女的問題了!
眼下余瑤剛進(jìn)陸家,正需要做點事情讓陸婆子覺得她是自己人,既然蘇家巴巴地湊上來,墊腳石不用白不用,她就不客氣地收下啦。
既然蘇夏夏都搖頭了,那就說明,今天拿回玉佩確實沒戲。
蘇婆子怒瞪了余瑤一眼:“夏夏,咱們走!不跟這一家子窮鬼一般見識。”
“是?!碧K夏夏擦了擦紅紅的眼眶,“陸大娘,我···我和我娘先走了?!?p> 陸婆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樂意搭理她。
倒是余瑤笑顏如花,沖蘇夏夏擺擺手:“蘇姐姐慢點走,小心天黑!”
天黑?蘇夏夏皺眉,眼下剛過午后,哪兒天黑了?
蘇婆子罵罵咧咧:“這賤人也是個腦子不清楚的,跟陸家人腦子不好到一塊兒去了?!?p> 余瑤笑得別有深意:“哪有?我是說啊,這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您二位不得小心點嗎?!?p> “你!”
蘇婆子沒想到余瑤在這兒等著呢,氣了個倒仰。
她怒瞪了余瑤一眼,拉著蘇夏夏,黑著臉走了。
蘇家母女走得唰唰的快,身影也很快消失。
一路來到岔路口,蘇婆子才惱怒地開口:“沒想到,陸家居然來了這么個伶牙俐齒的小賤人!”
蘇夏夏微微搖頭:“娘,她就是個新媳婦罷了,沒什么了不起的,眼下咱們還是得先想個法子,把玉佩拿回來才行?!?p> 蘇婆子也是不明白了:“玉佩玉佩,那玉佩怎么就這么重要了?”
“娘……”
蘇夏夏有些欲言又止。
她回頭看了蘇婆子片刻,微微搖頭:“娘,這事兒你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您只要知道,無論如何這玉佩我都得拿到手就是了。”
“你……行吧?!?p> 這個女兒一向是有想法的,聽她的話不會吃虧,蘇婆子也就悻悻地冷哼了聲,拉著蘇夏夏回家去。
另一邊,陸婆子還沉浸在震驚當(dāng)中沒回過神。
原本陸婆子在對上蘇家母女的時候一直處于下風(fēng),但這一次有余瑤在,她居然沒吃虧。
如此一來,陸婆子回頭看向余瑤的時候臉色都好了幾分,遲疑許久僵硬地道了聲:“……多謝?!?p> 余瑤一愣:“啊?”
“……”陸婆子有些惱羞成怒,瞪了余瑤一眼,一擰身進(jìn)了灶房,起火做飯。
灶間里漸漸升騰起一股煙氣,還有一股子野菜的生青氣味,想也知道肯定不好吃。
余瑤皺了皺鼻子,原本饑腸轆轆的肚子忽然就不餓了。
片刻后,陸婆子端著兩碗青綠綠的菜湯出來,咚一聲放在堂屋桌子上:“進(jìn)來,吃飯!”
余瑤哦了一聲,慢吞吞走進(jìn)去,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菜湯,“……”
菜湯綠綠的,里頭飄著幾顆數(shù)得出來的麥粒。
余瑤試著吃了一口,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野菜發(fā)苦,有一種獨特的青臭味,麥粒也被野菜沾染得發(fā)臭……這已經(jīng)不是難吃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吃的問題!
陸婆子居然能把野菜和麥粒做出這個效果,余瑤覺得這也是個人才。
陸婆子也知道自己做的東西著實不好吃,有些惱羞成怒:“你這般看著我干什么?我……”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有個人來敲門:“陸大娘,陸大娘在嗎?!?p> 陸婆子瞪了余瑤一眼,起身去應(yīng)門:“怎么了?”
來人笑道:“村頭孫家小兒子考上童生試了,要殺豬擺宴,請您去殺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