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賜乘坐快船從荊州碼頭出發(fā),在第三天的上午到達(dá)武昌城外的長江碼頭。
武昌城從有黃鶴樓算起,歷經(jīng)一千三百多年的發(fā)展,已成為一個繁華的大城市。因為武昌城是臨長江而建,站在碼頭上就能看出武昌城的繁榮,不過洪天賜并沒在武昌城逗留,而是馬上就乘渡船過長江,來到對面的漢口鎮(zhèn)。
漢口鎮(zhèn)也是臨江而建,從渡船上也能看出漢口鎮(zhèn)的繁榮,因為停泊在長江北岸和漢江兩岸的船只密密麻麻,好像比南岸還多。遠(yuǎn)遠(yuǎn)看去房屋也很多,不過從漢口鎮(zhèn)四周沒有城墻這點洪天賜能看出,這是一個很年輕的集鎮(zhèn)。
確實,這里最初是漢江改道后形成的一片洼地,因漢江改道從這里流入長江而被稱為漢口。由于它地處江漢平原的中心位置,又有長江和漢江兩江的優(yōu)勢,再加上長江在這里變寬形成天險,因而比武昌城更適合作為向西北各地運(yùn)輸茶葉、鹽、糧食、布匹等貨物的集散地,也方便西北的貨物經(jīng)漢江販賣到江南,從而在短短幾十年里就形成如今這般繁華的集鎮(zhèn)。
五年前洪天賜跟師父向東鄉(xiāng)去蓮花坪時也曾路過這里,但當(dāng)時并未感覺出如此這般繁榮,所以走下渡船后,耳聽碼頭工人裝卸貨物的吆喝聲和運(yùn)送貨物的獨輪車發(fā)出的刺耳的吱吱聲,立刻被漢口鎮(zhèn)的繁忙景象所震驚。
這時已到中午,洪天賜感覺肚子餓了,先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個小飯鋪,吃了滿滿一大碗熱湯面,然后才跟伙計打聽閻久平的住處。
果然閻大鵬沒有說大話,飯鋪的伙計就知道閻久平的住處,就在漢口鎮(zhèn)最熱鬧的漢正街西頭,還告訴了閻久平家的大概位置。
走出飯鋪后,按照飯鋪伙計的指點,洪天賜先順著長江邊走了一段路,然后走到漢正街上,向西一直走去。
漢正街看上去很寬,但是來往的人流、車流和各式轎子的映襯下,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漢口鎮(zhèn)是洪天賜至今為止到過的最熱鬧的集鎮(zhèn),街道兩邊各式各樣的店鋪吸引了他的目光。雖然因為靠近碼頭,街道兩邊盡是些小店鋪、小作坊,像小飯鋪、雜貨鋪這類小店鋪,但還是引起了洪天賜的極大興趣。
走過一個街口,看到一伙雜耍賣藝的,吸引了一些人圍觀。洪天賜很想過去看一下,不過想到自己還有事要辦,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在洪天賜的印象里,他出生長大的大通鎮(zhèn)已經(jīng)很熱鬧了,可是如今跟漢口鎮(zhèn)一比感覺熱鬧程度差多了。
由于洪天賜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注意力不太集中,結(jié)果被一個迎面跑過來的人撞到了,摔倒在路邊一個算卦的攤位上。
撞他的人也摔倒了,撲倒在洪天賜身上,洪天賜這才看清楚撞倒他的是一個小男孩,穿的衣服又破又臟,像個小乞丐。
讓洪天賜感到不快的是,小男孩連句道歉的話也不說一句,爬起來就跑掉了。
就在這時前面跑過來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呼喊著沖小男孩追趕過去,轉(zhuǎn)眼間消失在人群中,洪天賜這才明白,原來小男孩惹了這些人,心里的氣也消了。
洪天賜爬起來后發(fā)現(xiàn)把算卦人的攤子弄亂了,卦簽也撒了出來,急忙一邊說抱歉一邊蹲在地上幫算卦人把卦簽收好。收拾完后剛要起身,手腕卻被算卦人拽住了。
“等一下,小伙子。我看你印堂發(fā)黑,近日必有災(zāi)禍,快讓我袁半仙幫你算上一卦?!?p> 洪天賜抬頭一看,果然在算卦人的身后看到一個有些臟了的白布條幅,上書“袁半仙”三個黑色大字,心想這人竟敢自稱半仙,真是好大的口氣。因為洪天賜在大通鎮(zhèn)的家就靠近碼頭,附近經(jīng)常有人擺攤算卦,有時還會去洪天賜家吃燒餅,喝茶歇腳,算卦的洪天賜見的多了,并且早就從爹媽口中知道他們那一套都是騙人的把戲,所以洪天賜對他說:“謝謝你。不過我不用算命?!?p> “小伙子,今天袁半仙我心情好,你撞了我的攤子我都不怪你,而且別人來算卦我要兩個銅錢,你只要一個就行?!?p> 洪天賜有事要辦,不想在這里耽擱時間,就從身上摸出一個銅錢放在攤上說:“先生,剛才是別人撞了我才弄亂了你的攤子,這個銅錢就算賠你的,算卦就不用了?!?p> 洪天賜起身就走,袁半仙在身后喊:“小伙子,如果你遇到麻煩可不要后悔,別說我袁半仙沒提醒過你?!?p> 洪天賜像逃跑一樣快步走開了。
有了剛才被小乞丐撞倒的經(jīng)歷,洪天賜走路多了一份謹(jǐn)慎,也不再到處張望,好在再往前走人沒有剛才那樣多了,走路也快了許多。
越往前走街道越整潔,房屋也漂亮起來,各種店鋪的臉面也大了許多。街道上也出現(xiàn)了更多衣著光鮮的人,更加符合同船的人所說的大集鎮(zhèn)的樣子。
這里才是漢正街上最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酒樓和青樓都是很高大的建筑,顯得非常氣派。街上一間挨一間都是門面很大的商鋪,像絲店、綢店、鞋店、帽店、胭脂店、銅鏡店這類店鋪。街道兩邊還有人擺攤賣貨,貨攤上五顏六色的百貨很引人注目,吸引了許多女人和孩子在前面駐足。雜貨的種類很多,但好多東西洪天賜都是頭一次看見,感覺十分新奇。
最吸引洪天賜目光的是前面的一個店鋪,遠(yuǎn)遠(yuǎn)看去店鋪門前圍著很多人,等走近了看到店鋪的牌匾還是嶄新的。原來這是一間剛開業(yè)的棉布店,店家正在用大減價的手法吸引顧客,門前的這些人都是來買便宜貨的,柜臺前的一些女人正在爭搶一些漂亮的棉布,讓洪天賜感覺很新鮮。
洪天賜停下腳看了一下熱鬧,然后轉(zhuǎn)身要繼續(xù)走路,剛好看到迎面走過來幾個氣勢洶洶的壯漢,其中兩個人的手上還拎著木棒,上面畫著什么圖案。洪天賜知道這是一伙兒流氓,趕快躲到街邊。
這幾個壯漢的后面還跟著二三十個乞丐,街上的人們見他們來了都紛紛避讓,可見大家都很怕這伙人。
幾個壯漢來到棉布店后站在店鋪前面,那些乞丐就擁到柜臺前,大聲嚷著:“讓開,讓開?!笔箘磐衽_前面擠。
這些乞丐的衣服臟兮兮的,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原本擠在柜臺前買布料的女人們紛紛躲開,很快柜臺被這些乞丐占據(jù)了。
這些乞丐趴在柜臺上,別的顧客根本就沒辦法上前買貨,洪天賜馬上就看出來這幾個流氓和這些乞丐是來這家棉布店找麻煩的,不知道這家店鋪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們。
見這些乞丐霸占了柜臺,一個大膽的伙計上前轟趕?!白唛_,走開,你們到這里來干什么?”
“我們要買布?!?p> “對,我們要買布?!?p> “買布?”伙計愣了一下,“你們買什么布?”
“媽的,真是狗眼看人低,以為我們沒有銀子嗎?”一個領(lǐng)頭的乞丐掏出一大塊銀子摔在柜臺上。
這年頭普通百姓人家很少有銀子,有些人除了銀首飾就沒見過大塊的銀子,可是一個乞丐竟一下拿出一大塊銀子,顯得很不平常。
“好吧,你們買什么布?”
“每樣布給我來一寸,要過年了,我要做件新衣服。”
“哪有這樣買布料的?”
“老子是討飯的,就做這樣的新衣服,當(dāng)然就這樣買布料了?!?p> “對,我們都做這樣的新衣服。”別的乞丐也都這樣喊。
“不光我們,一會兒還有其他兄弟也過來,我們都這樣買布料?!绷碛幸粋€乞丐說道。
棉布店的伙計們看出情況不對,有個伙計急忙到后面告訴老板。
老板急忙走出來后,一眼就看到這些乞丐后面站著的幾個流氓,立刻走過來跟這幾個流氓打招呼。“各位好漢,鄙店今天開業(yè),不知各位光臨,請幾位到里面喝茶,有什么事好商量?!?p> 洪天賜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就站著沒走。
一個流氓說:“還是老板有眼光。我們來也沒什么事,就是給老板道個喜?!?p> 棉布店老板馬上明白了,他們是來要錢的,急忙喊過來伙計,跟他交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伙計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大紅紙封,不用說里面裝著錢。
一個流氓拿過紙封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摔,啪地一下把紙封摔破了,從里面撒落出好多銅錢?!皨尩?,你當(dāng)我們是乞丐嗎?”
老板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好漢,你們到底要什么?”
“前幾天有人找你說的那件事,你想好了沒有?”
“這件事啊,容我們再商量一下?!?p> “好哇,你們好好商量吧。我們每天都過來打聽消息,反正我們有的是工夫?!?p> 洪天賜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事,但是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答應(yīng)這家店鋪恐怕就沒法營業(yè)了,有些替這家店鋪擔(dān)心。
洪天賜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沒時間多看,搖了一下頭繼續(xù)趕路了。
走出這片熱鬧的商業(yè)街區(qū),再往前走人就不多了,就在漢正街的最西邊,洪天賜找到了閻久平家,一個很大的宅院。
閻家的大門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的,洪天賜上前敲門,敲了半天才有個中年家人來開門。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嗎?”
“大叔,我是閻大鵬的朋友,來拜訪一下閻老先生?”
“閻大鵬?”
“他是閻老先生的侄子”
中年人想起來了。“真不巧,我們家老爺出門了?!?p> “出門了?請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這就說不準(zhǔn)了,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半年。”
正在洪天賜思考該怎么辦時,大門咣地一聲關(guān)上了,很明顯閻家人不想見客。
見家人把大門關(guān)上了,洪天賜心里有些不快。明明說了自己是閻久平侄子的朋友,對方怎么還是這個態(tài)度。不過既然人家不歡迎也只好走了,可是他走了幾步又站住了,心想,既然已經(jīng)到了漢口鎮(zhèn),又找到了閻先生家,不能就這樣白白來一趟,自己是來了解彈弓的來歷的,閻先生不在家讓其他人看一下總可以吧?想到這里他又回到閻家門前,從包袱里摸出彈弓,然后再次敲門。
很快大門又打開了,還是那個中年家人站在門前。
“又是你,還有什么事嗎?”
“大叔,我這次來拜訪閻老先生是要打聽一下這個彈弓的來歷,能不能請其他人幫我看一下?!?p> “抱歉,這些事只有我們家老爺知道,別人都不知道。沒別的事就請回吧?!?p> 沒辦法了,洪天賜只能對家人說聲:“謝謝!”然后轉(zhuǎn)身要離開,但是被家人叫住了。
“等一下,小伙子,你的東西掉了。”
洪天賜順著家人的手指往地上看,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躺在剛才自己站過的地方,像是一塊玉石,洪天賜俯身把那個東西撿起來一看,原來是個白色的玉佛。
“這是我掉下的嗎?”洪天賜有些疑惑,因為自己身上并沒有這個東西。
“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的還能是我的嗎?”說完話大門咣的一聲又關(guān)上了。
洪天賜看這個玉佛,有半個拳頭大,白白的沒有一絲瑕疵,雕工也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個價值不菲的東西。這時看見遠(yuǎn)處有人走過來,急忙把玉佛揣進(jìn)懷里,一邊往回走一邊心里納悶,這個東西是哪來的?想來想去想起了吳有福,洪天賜忽然恍然大悟,一定是吳有福要感謝自己,給銀子自己沒要,才偷偷把這個玉佛塞到自己的包袱里。哎呀,這個有福兄,這件東西可比二兩銀子值錢多了,以后一定要找機(jī)會把這個玉佛還給他。
就在洪天賜一邊走一邊想事的時候,忽然聽見身邊有人說話。
“小伙子,你是來找閻久平的吧?”
洪天賜轉(zhuǎn)身一看,是一個身穿破爛衣服的老頭,正坐在路邊的一棵大柳樹下看著他。因為并不認(rèn)識這人,洪天賜左右看了一下,見附近并沒有其他人,知道是跟他說話,就問:“老伯,你是跟我說話嗎?”
“這里就咱們倆,當(dāng)然是跟你說話了?!?p> 洪天賜回答說:“不錯,我是來找閻久平前輩的?!?p> “閻久平不在家?”
“家人說他出遠(yuǎn)門了?!?p> “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洪天賜心里立刻警惕起來,心想這個老頭沒準(zhǔn)也是個騙人的,漢口鎮(zhèn)的騙子可真多,因此回答說:“沒什么事?!比缓筠D(zhuǎn)身就走。
“別走哇,小伙子,我知道閻久平去哪兒了。”老頭在后面說道。
老頭的這句話很有作用,洪天賜把腳步停下了,回身問:“你知道閻久平前輩去哪兒了?”
老頭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知道是知道,不過看樣子你找閻久平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就算了吧。”
洪天賜馬上回來了。“老伯,我找閻久平前輩有事要問,你能告訴我閻久平在哪兒嗎?”
“告訴你可以,不過我還沒有吃晚飯,我這人有個毛病,一餓就什么都想不起來,等我回家吃完晚飯再回來告訴你?!?p> 洪天賜明白了,這個老頭是想要一些報酬,馬上從口袋里拿出兩個銅錢,想了一下又拿出兩個,一共是四個銅錢,遞給老頭說:“老伯,這里有四個銅錢,你拿去買吃的吧?!?p> “怎么,你把我當(dāng)成討飯的嗎?”
洪天賜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安皇?,我......這樣吧,我請老伯吃頓飯吧?!?p> “還是算了吧。別看我老頭子穿的衣服破,我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一般的飯菜我還真不稀罕?!?p> 洪天賜真想馬上走開??墒窍氲阶约菏沁h(yuǎn)道來的,就這樣回去了真是心有不甘,因此咬了一下牙說:“好吧,就請老伯吃你想吃的。不過我身上只有一些碎銀子,你就找個差不多的吧。”
洪天賜本來身上還有一些銀子,可是他前些天在青江上都留給向雅俾了,所以身上的銀子確實不多。
“小伙子,別勉強(qiáng)啊?!?p> 洪天賜真想踢他一腳,不過嘴上卻說:“不勉強(qiáng),我愿意請老伯吃一頓?!?p> “唉,真沒辦法,要是這樣的話,我老頭子可就不客氣了。那咱們就快走吧,去晚了老張家的紅燒鳊魚就賣光了?!?p> 老頭說著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洪天賜忽然有種上當(dāng)?shù)母杏X,可是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就默默地跟在老頭后面。
老頭領(lǐng)著洪天賜往漢正街里走,冬天天黑的早,雖然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但天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了,街上的一些店鋪已經(jīng)開始掌燈了,把街道照的很亮,讓漢口鎮(zhèn)顯得更繁華。
很快洪天賜跟老頭來到一間門上掛著“張記鮮魚館”招牌的酒樓前。酒樓迎賓的小伙計正在門前招呼來吃飯的賓客,見老頭來了就立刻露出笑臉上前相迎?!伴惱喜@人真是不禁念叨,正想著有些日子沒見你了,今天你就來了。是來喝酒的吧?”
“當(dāng)然了,今天是這個小兄弟請客。給我找個單間,我要跟這個小兄弟說說話?!?p> “你看,正好二樓還有個小單間。知道你要來連單間都給你留好了。”
“這嘴巴甜的跟吃了蜜似的。鳊魚還有吧?”
“你老來了,怎么能沒有鳊魚,都給你留著哪。”
“得了,別貧嘴了,走吧?!?p> “兩位,這邊請?!被镉嬵I(lǐng)著老頭和洪天賜上了二樓,找了拐角處的一個四人小包間。
這時跑堂的伙計也進(jìn)來了,跟老頭打招呼:“閻老伯,你來了。今天你老想吃點什么?”
老頭也不看菜單,張口就開始點菜?!皝硪粭l紅燒鳊魚,要八兩左右的,多放姜蒜和花椒。還有爆炒芙蓉鴨絲,水晶鴨掌,爆炒兩樣,還有茶樹菇炒青蒜,老湯豆腐羹,再來四樣干果,一壇老酒?!?p> 伙計剛要走又被他叫住了。
“天涼了,先來個三鮮開胃湯?!?p> 伙計答應(yīng)一聲出去了。
等伙計出去了,老頭對洪天賜說:“小兄弟,咱們是初次見面,就不讓你太破費了?!?p> “沒什么?!焙樘熨n咬著牙說了一句,心里暗暗叫苦。心想一下子點了七八道菜,還說沒讓自己太破費,這要花多少錢???可是后悔也來不及了,只要自己身上的錢夠結(jié)賬就好。
伙計給送來一壺?zé)岵?,老頭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上菜,還跟洪天賜說:“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p> 洪天賜想起剛才伙計叫他閻老伯,心里有些疑問,就問道:“老伯,你也姓閻嗎?”
“是啊,不過我是威嚴(yán)的嚴(yán)。”
“哦,是嚴(yán)老伯?!?p> 很快湯上來了,滿滿一小盆,伙計要給兩人盛湯被嚴(yán)老伯?dāng)r下了?!安挥媚愎芰耍覀冏约簛?。”
嚴(yán)老伯親自動手,先給洪天賜乘上一大碗湯。“來,先喝一碗熱湯開開胃?!?p> 洪天賜伸手把湯碗接過來,感覺有些燙,就沒有馬上喝。
因為這些天遇到的怪事太多,洪天賜的警惕性非常高,進(jìn)屋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但是他的包袱還背在身上,嚴(yán)老伯一看就樂了?!靶』镒?,包袱里是不是有什么寶貝?”
洪天賜急忙回答:“沒有,沒有,就是些隨身的東西?!?p> “沒有寶貝你吃飯還背著它干啥?把它放下吧,在這里丟不了。”
洪天賜紅著臉把包袱解下來,挨著自己的大腿放下。有了宜都碼頭的經(jīng)驗,洪天賜萬分小心。
“喝湯吧,小伙子,很好喝的?!眹?yán)老伯先喝了一大口,洪天賜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果然感覺味道很鮮美,一口喝下去心都感覺暖了。心想反正是自己花錢,不吃不喝就太窩囊了?,F(xiàn)在也有些口渴了,一口氣把一碗熱湯喝干了。嚴(yán)老伯又熱心地給洪天賜盛了一碗,洪天賜很快又喝了,感覺非常舒服。
喝完湯酒菜也上來了,嚴(yán)老伯拿起酒壇先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后給洪天賜倒酒,洪天賜忙說自己不會喝酒,嚴(yán)老伯不高興了?!靶』镒?,哪有請別人吃飯主人不陪酒的,這酒還叫我還怎么喝?”
洪天賜也覺得一點不喝有些說不過去,就把杯子遞過去說:“好吧,我就陪你喝一點?!?p> “哎,這還差不多。小伙子你放心,喝完酒我親自領(lǐng)你去找閻久平?!?p> 洪天賜感覺喜出望外?!罢娴膯??”
“當(dāng)然了,要不然敢讓你請我喝酒嗎?閻久平現(xiàn)在待的地方很隱蔽,如果沒人帶著根本找不到。”
“太好了。”洪天賜心想,這頓飯算沒白請。
“來,咱們先喝一杯?!?p> 這個嚴(yán)老伯像是很久沒來這家飯店了,一邊吃一邊品評起來?!靶⌒值芸靽L嘗,這紅燒鳊魚是他家的招牌菜,魚要選擇當(dāng)天打出來的才行,最好是剛出水的,份量是八兩重的為最好。魚要煎的兩面金黃,還不能有一點掉皮,吃起來要外焦里嫩。這湯汁的芡要恰到好處,既要鮮亮透明,盤底還不能有太多湯汁。漢口鎮(zhèn)每家酒樓都會做這道菜,但只有老張做的最地道?!?p> 嚴(yán)老伯說完了紅燒鳊魚又說芙蓉鴨絲,一個菜一個菜的品評下去,還不停地勸洪天賜一起喝酒,等一壇酒快喝光了,才把菜講完。
嚴(yán)老伯是個美食家,把各道菜品評的頭頭是道,一開始洪天賜還有些謹(jǐn)慎,可是他現(xiàn)在心情不錯,也聽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間也喝了好幾杯酒。
嚴(yán)老伯見酒喝光了,喊來伙計讓再來一壇。
洪天賜急忙勸阻?!皣?yán)老伯,別喝了,一會兒咱們還有事?!?p> “沒關(guān)系,小伙子,你不就是想找閻久平學(xué)暗器嗎?包在我身上了?!?p> “學(xué)暗器?”
“找八臂閻羅當(dāng)然是學(xué)暗器了。”
“嚴(yán)老伯,我找閻久平前輩不是要學(xué)暗器,我是要打聽一件事?!?p> “打聽事,你想打聽什么事?”
“我這里有一個江湖人士用的彈弓,想問他知不知道這個彈弓的來歷?!?p> “是這樣啊。閻久平是暗器大家,這個東西他一定知道,咱們吃完就去找他?!?p> 洪天賜見嚴(yán)老伯這樣說話,心里也十分高興,又陪著他喝了一杯。
先喝了兩碗湯,又喝了幾杯酒,洪天賜感到有些肚子脹。
“嚴(yán)老伯,我去趟茅房?!?p> 嚴(yán)老伯好像知道洪天賜不放心自己的包袱,就說:“去吧,包袱我?guī)湍憧粗??!?p> 洪天賜急忙找茅房去撒尿了。
撒完尿趕快回來了,因為他惦記著自己的包袱??墒腔貋硪豢磭?yán)老伯并沒在單間里,洪天賜心里一驚,急忙往自己的座位上看,看見自己的包袱還在,把包袱打開一看,里面的東西一件不少,這才放下心來。心想嚴(yán)老伯可能也去茅房了,只是納悶為什么沒有碰到。
洪天賜一個人坐著等嚴(yán)老伯,能聽到隔壁房間行酒令的聲音??墒沁^了很長時間,嚴(yán)老伯還是沒有回來,洪天賜有些坐不住了,馬上喊伙計過來,伙計聽到喊聲馬上過來了。
“伙計,知不知道剛才跟我一起吃飯的嚴(yán)老伯去哪兒了?
“他呀,已經(jīng)走了?!?p> 洪天賜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什么,走了?去哪兒了?”
“說是有急事先走一步,去哪兒就不知道了。你還需要什么嗎?”
洪天賜一下傻了,難道自己被嚴(yán)老伯騙了?他要趕快把包袱再檢查一遍,就對伙計說:“什么都不要了,你先出去吧?!?p> 伙計出去后他急忙把包袱打開又檢查了一遍,的確什么也沒少。再往自己的身上掏,那個玉佛還在,洪天賜糊涂了,嚴(yán)老伯怎么不說一聲就走了?會不會是因為這頓飯花費太多,嚴(yán)老伯怕怕自己沒辦法結(jié)就先跑掉了?想到這里他急忙把玉佛放進(jìn)存放重要東西的小布包里,再把小布包放進(jìn)包袱里,然后喊伙計結(jié)賬。他要馬上去找嚴(yán)老伯,因為如果嚴(yán)老伯是怕自己沒錢結(jié)賬才躲出去的,應(yīng)該正在外面等自己。
賬單拿來了,一共是八十個銅錢。雖然多了一些,但洪天賜立刻放心了,因為包袱里的銀子足夠付賬,就從包袱里拿出一小塊碎銀子付了帳,還找回二十個銅錢。
洪天賜把這些銅錢放進(jìn)衣服的口袋里就匆忙往外走。一頓飯用了這么多錢洪天賜當(dāng)然非常心疼,但是他此刻更著急的是必須馬上找到嚴(yán)老伯,否則這些錢就白花了。
洪天賜到外面一看,街道上行人挺多,可就是沒有嚴(yán)老伯的身影。洪天賜急了,趕緊在酒樓周圍轉(zhuǎn)了兩圈,可還是沒有看到嚴(yán)老伯,洪天賜明白了,自己被嚴(yán)老伯騙了,心中非常惱怒。
這時洪天賜覺得有些頭暈,知道是酒勁上來了,就坐在街邊休息一下,思考下面該怎么辦?可是腦袋發(fā)暈,坐了半天也沒想出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忽然想到酒樓的伙計一見嚴(yán)老伯就上前打招呼,他應(yīng)該知道嚴(yán)老伯的情況,應(yīng)該找他問一下,就馬上回到酒樓,正好門前的伙計還在,他急忙過去跟他打聽嚴(yán)老伯。
“怎么,你不認(rèn)識他嗎?”伙計疑惑地問道。
“我是剛剛認(rèn)識他的。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嗎?”
“他喜歡吃我們家的紅燒鳊魚,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過來,不過他住什么地方就說不上了?!?p> 洪天賜知道伙計不會輕易把熟人的情況告訴自己,就從衣服口袋里拿出幾個銅錢塞給伙計?!盎镉?,我是從外地來這里找人的,嚴(yán)老伯說他能幫我找到這人,能不能告訴我怎么能找到嚴(yán)老伯?!?p> 伙計并沒有要錢,而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確實不知道這位嚴(yán)老伯住在哪里,不過我在街上熱鬧的地方經(jīng)常見到他,你可以到街里人多的地方找一下,沒準(zhǔn)可以碰到?!?p> 洪天賜馬上跟伙計告辭,然后往街里人多的地方走去,盼望著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