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姜心頭一震,抬眸看著崔云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二叔莫不是失血過多,開始說胡話了?”
崔云舟嘴角勾了勾,沒有再說話,二人默契的不再言語。
裴姜替他上好藥后便離開了房間。
史那在門外候著,此時史那連忙上前說道,“姜娘,那些刺客說不定不止這一批...”
裴姜頷首,帶著史那回到自己的廂房。
“二公子受傷厲害嗎?”史那問道。
“還好,應(yīng)該不會耽誤,你讓希羅去把路上的暗衛(wèi)安排好,接下來的路怕是更多兇險?!迸峤闹杏袛?shù)個猜測,這些刺客的目標(biāo)或許是她,也或許是崔云舟。
眼下崔云舟辭官,成為雁來堂的新東家,可誰都知道,他雙腿已廢,不再是昔日武藝高強的京城留守。
而裴姜自己,雖說現(xiàn)在與燕帝安祿山交了底,可她始終覺得安祿山這個人,信不過。
至于東宮,太子李豐前段日子才中毒,應(yīng)該沒這個心情來管她才是。
除了太子,老三現(xiàn)在也沒有對她下手的必要,因為老三現(xiàn)在只是茍延殘喘,實則手中一張牌都沒有。
裴姜想著想著,突然想起方才崔云舟說的最后那句話,不免心中一顫。
自己與崔云山假成親的事,被隱藏得極好。
崔云山每回在她房里都是半夜離開,快天亮?xí)r回來,她只知道密道通向西園竹林。
不過既然被崔云舟知道了,也無妨,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眼下只想查出當(dāng)年祈王府血案的幕后主使還有養(yǎng)父托斯的死因。
翌日。
龍二與八名影衛(wèi)整裝待發(fā),似乎昨夜未曾遭遇過刺殺一般。
客棧的掌柜老吳和幾名伙計被人綁著關(guān)在柴房,此時也已被解救出來。
掌柜老吳呼著白氣,對坐在輪椅上的崔云舟賠禮道,“昨夜真是對不住,讓歹人差點傷了郎君一行人?!?p> 崔云舟沒有看他,目光盯著剛從二樓下來的裴姜與阿酒,“無妨,意外而已?!?p> 龍二也不知道將那些刺客怎么處理了,他與掌柜結(jié)賬以后,便讓八名影衛(wèi)將糧食備好,準(zhǔn)備出發(fā)。
裴姜故意不去看他,牽著阿酒上了馬車,史那跟在她后頭,只是覺得二公子今日有點奇怪。
深秋的蒲州城外,霜色染黃了蘆葦蕩,河風(fēng)卷起枯葉,簌簌落在裴姜的車轅上。
裴姜正閉目養(yǎng)神,昨夜她一直沒有睡著,腦海里居然總是想起崔云舟受傷的肩膀和線條分明的肌肉。
“史那,下一站到了晉州,我想買些書在路上看?!卑⒕频吐曊f道,他昨夜被保護得極好,也讓他知道崔云舟手下那八名影衛(wèi)非常厲害,比皇宮的侍衛(wèi)厲害許多。
史那點頭答應(yīng),她倒不稀罕那些影衛(wèi)的身手,只是好奇龍二審問了些什么。
車隊沿汾河向北,兩岸山巒層林盡染,紅葉如火。
偶爾還有雁群掠過天際,嗚聲凄清,引得裴姜掀簾遠(yuǎn)眺。
暮色降臨時,車隊抵達晉州城郊。遠(yuǎn)處城郭隱在薄霧中,炊煙裊裊升起。
......
早在一天前,蔣昊之便已抵達晉州,此時正在一間青樓里聽曲喝酒。
他身旁瘸腿的隨從,替他倒?jié)M了酒,和伙計吩咐了幾句。
“九郎啊,這回派去那十幾名兄弟,怎的就全軍覆沒了?”蔣昊之喝了口酒,搖頭晃腦的跟著歌伎口中的唱詞低吟。
“回稟主上,崔云舟帶的是八影衛(wèi),據(jù)說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們的人,差遠(yuǎn)了?!泵芯爬傻娜惩入S從低聲道。
“八影衛(wèi)?那是打不過,崔云舟還是厲害的,可惜廢了,這么說了,九郎,你比他強,你才瘸了一條腿,哈哈哈~”蔣昊之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九郎低下頭不再言語,眼睛死死盯著自己那條被廢的右腿。
“說笑說笑,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見見姜娘?!笔Y昊之繼續(xù)說道,隨后他倒了杯酒,遞給九郎。
九郎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應(yīng)聲答應(yīng)。
裴姜與崔云舟等人進城后,并沒有去客棧,出于安全的考慮,昨夜遇襲后,裴姜便派希羅先行一步來晉州安排住所。
他們一行人來到晉州城南一處偏僻院落,這個二進院落是希羅提前租下的。
崔云舟當(dāng)然不會反對她的這個建議,一行人將行李搬下來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冬影和史那負(fù)責(zé)煮食,食材已在廚房里備好,希羅辦事效率高,此時他已經(jīng)在馬廄喂馬了。
阿酒住在裴姜隔壁房間,他看著桌上那些書,希羅居然如此默契提前替他買了些書,這么貼心的下屬,他還沒遇到過。
裴姜剛坐下不久,冬影便來奉茶,說飯菜準(zhǔn)備好了,請裴姜去偏廳吃飯。
冬影前腳剛走,希羅便出現(xiàn)在裴姜面前。
“你不是喂馬嗎?有事?”裴姜看到希羅出現(xiàn),不免有些奇怪。
希羅壓低音量說道,“奴今日提前來打點之時,遇到蔣君的人,說他今夜子時想與你見面?!?p> 裴姜眉頭一皺,蔣狗什么時候跟來的,那昨夜的刺客,她斷定,便是蔣昊之所為,直覺!
“有沒說在哪見面?”
“與我們院子相隔三間屋子的一間米鋪?!?p> “好,那今夜你陪我去?!迸峤恢朗Y昊之是奉何人的命令來見她,但是這事不能讓崔云舟知道,不然雙方肯定要開打。
到了夜晚子時,希羅和裴姜從角門離開,兩人一路來到約定的米鋪,從米鋪后院翻墻進去。
院里點著油燈,只見身披白狐裘的蔣昊之坐在院中喝酒,一旁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隨從。
“姜娘!多日不見,可好?快坐呀。”蔣昊之笑著起身替裴姜擺凳子。
裴姜看了他一眼,腦海里閃過一只狐貍的模樣,像極了。
“蔣君,長安、洛陽都需要你,怎么就來晉州了?”裴姜不敢喝他遞來的酒,盯著眼前這個清俊的白狐貍問道。
“呵呵,江山哪有美人重要,我得知你要去太原,深知這一路定有兇險,特意來護送你的?!笔Y昊之說完,將手中酒杯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