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燈籠債（上）
沈延附耳低語，掌心順著她脊骨滑落，“牙牙聰慧，自然分得清輕重。“
女子含淚顫聲：“郎君當(dāng)真愿踐舊誓？“
“扳倒沈硯舟之日，便是你我洞房花燭之時?！?p> 沈延指尖掠過她腰間絲絳，“去吧?！?p> 錢牙牙推門剎那，銀蟾光里見榻上公子玉山傾頹，要說樣貌倒是比沈延更甚一籌，但若說品性那是差了沈延十萬八千里，就單單上次家宴一樣。
她指尖方觸其襟口玉扣，褪去外衫。
錢牙牙去解榻上人的衣衫，卻忽被鐵鉗般的手掌扼住咽喉。
“若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錢牙牙含淚點頭。
未料榻上人竟清醒如斯，錢牙牙抖若篩糠。
沈硯舟踉蹌至香爐前，冷水澆滅猩紅星火，額角冷汗與情潮并涌。
他瞳仁赤紅如修羅，反手扯落茜紗帳縛其手足，青瓷茶盞碎作利刃抵著她的脖頸：”沈延與趙家郎君，要將沈某置于何地？“
“快說，我沒有那么多耐心?！?p> “他們...要妾污郎君清名...“
錢牙牙泣不成聲，“事成后接我入府作你的平妻，從中奪...奪郎君掌事之權(quán)...“
“我那好兄長倒舍得將新婦送來——“
他突然俯身捏起她腰間佩飾，“那日我和柳娘在別苑后山可是看的真真切切?！?p> 錢牙牙霎時面如金紙。
那日別苑后山交頸纏綿，竟被這對夫婦盡收眼底。
“若想活命...你就按照我說的辦?！?p> 沈硯舟抵在她脖頸間的瓷片，劃破錢牙牙的脖頸，滲出點點血色，“不然--小爺我不介意讓你的延郎提前當(dāng)回鰥夫。“
酉時末刻，沈硯舟踉蹌摸進綢緞莊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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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煙正對賬本忽聞門樞輕響，抬眼便見那人倚在雕花門邊。燭火搖曳間但見其眼尾飛紅，蟒紋錦袍領(lǐng)口松垮，素日凌厲的喉結(jié)此刻正隨著喘息上下滾動。
“你飲了鴆酒不成？“柳含煙擲了狼毫疾步上前。
沈硯舟順勢栽進她懷中，鼻尖蹭過羅襦繡著的并蒂蓮：“我那好兄長...往酒里添了料...“
尾音化作熱浪撲在她鎖骨，“偏要逼我與那錢牙牙茍合，我綁了她，來找你?！?p> 柳含煙扶他落座春凳，卻被他反扣住皓腕。
沈硯舟眼波瀲滟如春江，帶著她指尖滑過自己突突跳動的頸脈。
暖閣倏然蒸騰起海棠腥甜。
沈硯舟仰頸銜住她鬢邊步搖墜子，玄色大氅與月白襦裙迤邐交疊在青磚地上。
他引著柔荑向腰封下滑，喉間溢出的嗚咽似幼獸乞憐。
“你這癥候須得尋郎中施針?！?p> 柳含煙攥著帕子要扶人，卻見沈硯舟倔強的背抵雕花門，玉面潮紅如染晚霞。
“此刻出不得門...“
沈硯舟啞聲苦笑，踉蹌間將人逼至黃花梨書案，“我偷偷從樊樓逃出來的，我還指望給錢牙牙和沈延作一局‘反將一軍，此刻尋郎中，我只怕前功盡棄?！?p> “那你怎么辦?！?p> 沈硯舟帶著些許炙熱的酒氣的吐息，饒人醉。
“求，娘子幫幫我....”
他將腦袋擱在柳含煙的肩窩，帶著讓人不能拒絕的語氣，似受傷幼獸。
還有帶著壓制的喘息。
柳含煙霞飛雙頰，指尖陷進他錦衣云紋：“要如何...相幫？“
沈硯舟炙熱的吐息噴發(fā)在柳含煙順著她的脖頸，慢慢游走到耳朵：“我教你......”
暖閣陡然靜得能聽見更漏聲。
他旋身摟著柳含煙的腰身往前一帶，旋身斜坐案頭，蟒紋下擺如墨蓮綻開，大咧咧跨開。
暖閣的溫度瞬間升高。
柳含煙要退開半步，卻被他擒住手腕引向腰間：“《玉房秘訣》載有奇方...需借娘子柔荑為引...“
沈硯舟牽引著她的纖指探入云紋錦緞，眼尾緋色愈艷：“此處藏著把鑰匙...柳娘可摸到了？“
掌心灼若握紅炭，沈硯舟引著那柔荑游走于丘壑之間。
春溪乍破冰凌響，雪嶺漸融玉壺傾。
另一手掐住柳腰軟肉，齒關(guān)叼住她石榴衫衣領(lǐng)，含糊哼鳴似幼鹿哀鳴。
酉時將盡，柳含煙甩著手腕子要躲。
這廝眼尾還泛著桃花紅，指節(jié)如鎖扣住她欲退的腰肢，嗓音裹著三更雨的潮意：“好娘子...這才哪到哪...“
燭火在屏風(fēng)上投出交頸鶴影，沉香與女子鬢間茉莉釀作琥珀光，漫過青瓷盞沿?zé)o聲傾瀉。
蟬翼紗簌簌拂過銅雀燈臺，將滿地碎金晃成粼粼春水。
待戌時梆響裂開夜色。
沈硯舟殘紅未褪的眼尾已凝作冰棱，眸中清輝恰似寒潭折月：“明日請娘子看出好戲?！?p> 他指尖掠過她鬢邊榴花簪，驚起一縷暗香逶迤入更漏。
次日，沈延大搖大擺來到樊樓雅間想捉沈硯舟和錢牙牙的現(xiàn)行。
剛推開門，后腦勺突然挨了一記悶棍，還沒看清是誰在暗處下的黑手，就癱倒在地沒了意識。
錢牙牙攥著帕子遲疑：“這樣...真的行得通？“
“好鳥都知道挑高枝兒落，你既然想當(dāng)正房夫人，這會子倒裝起菩薩心腸了？“
沈硯舟斜倚雕花窗冷笑。
錢牙牙把帕子絞成一團麻花：“行！“
沈硯舟拿迷煙仔細(xì)把人熏透，掐著時辰等錢桃乘馬車出門買綢緞時，兩人把昏迷的沈延裹進蜀錦駝絨毯，穿過后巷悄悄抬進沈延臥房，還特意多點了一整爐催情香。
見錢牙牙盯著鴛鴦帳頂發(fā)愣，沈硯舟往香爐里添了把龍涎香。
“這后宅爭寵比戰(zhàn)場還險，你當(dāng)那些盯著主母位子的狐媚子都吃素的？我可聽說，他最近在和大理寺少卿的侄女議親?！?p> 錢牙牙眼底竄起火星，哐當(dāng)一聲甩上鎏金門環(huán)。
沈硯舟早早就扯著柳含煙躲在自己屋里等待開戲。
剛過戌時，外頭就跟炸了鍋似的。
沈家正堂里烏泱泱跪著兩個人——沈延的衣帶還松著半截，錢牙牙臉上頂著個鮮紅的巴掌印，看尺寸準(zhǔn)是錢桃的杰作。
錢桃這會兒氣得發(fā)髻都歪了。
她原想著兒子房里藏了丫鬟，抄著雞毛撣子要去整治狐貍精，哪想到掀開錦被竟看見自己塞給沈硯舟的瘦馬。
這就像把繡春刀捅進自己心窩，偏還扯出半截染血的腸子——痛得她當(dāng)場甩了錢牙牙一耳光。
本來趁著這件事情影響不大，就私底下了事，沒想到不知道誰稟告老夫人，把老夫人弄過來看到這一幕。
“我這老眼倒不知錢姨娘還藏著個親侄女？“
沈老夫人拄著沉香砸向青磚，犀照眸光掃過地上鴛鴦。
“咱們沈府怕不是要被揚州瘦馬踏成跑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