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潑天富貴
轎內(nèi)昏暗,一對粗布廉衣的男女擁擠在一處,發(fā)絲皆凌亂披在面龐上,顯得又臟又黑。
轎子里頭還隱隱傳出惡臭,令人作嘔。
那男子身上還沁出血印,恐怕是這些人販教訓(xùn)用的。
思及要尋之人的身份,守將斂下神情,畫上之人斷不會淪落至此。
加上前日頭兒的確絞盡腦汁要尋些嬌色美人兒,守將便撇開了目光,“既是貴人所要,那便緊著送去?!?p> “哎哎哎,是!”
店主忙不迭應(yīng)著,合上了轎簾,吩咐人趕緊往前,莫妨礙了官爺?shù)牟钍聝骸?p> 轎簾合上那瞬,轎內(nèi)兩人面色皆是驟變。
那畫像上之人,是崔洵!
春意閣與鎮(zhèn)街上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
外頭凋敝、荒涼,春意閣之中卻是香風(fēng)陣陣,嬌笑聲同歡呼聲此起彼伏,往來賓客皆是富家子弟,左擁右抱享快意人生。
崔洵與妙妙被扔給了春意閣中的兩個龜公,藥鋪店主喜滋滋地墊了墊錢袋的分量,又湊近道:“女的絕色,男的是孝敬給媽媽的,絕對仙品!”
兩人身上還沾著轎子中的臭氣,龜公捂住鼻子欲湊近瞧,卻也是囫圇兩眼,便被臭氣熏得不再細(xì)看,皺眉道:“你那轎子趕緊去洗洗,這氣味回回都令人作嘔?!?p> 店主連連應(yīng)好。
又道:“那男的身上有傷,須得養(yǎng)一養(yǎng)?!闭f著從懷中抱出一摞藥來,“這是我特意拿來的,只是這銀錢……”
龜公大力將崔洵的衣衫往下扯,腹背皆有深淺的劃傷,有些甚至已然有潰爛跡象。
龜公一臉不耐,扔了幾顆碎銀過去,“下次這種貨色,別往這里送。”
店主接了碎銀,一臉喜色,辯解道,“長得可不賴?!?p> 龜公的目光從崔洵的腹胸前收回。
那腹胸結(jié)實(shí),傷痕下的薄肌令他一個男人尚且都看癡了幾分,何況是女人。
這男人,他家媽媽必然是喜歡。
龜公接過了藥,面色稍霽,應(yīng)付著“嗯”了一聲,便推著兩人往里走了。
崔洵與妙妙分置兩間。
龜公待丫鬟說:“將她清洗干凈,拉去給媽媽過目?!?p> 丫鬟行了禮,點(diǎn)了頭。
和之前被拐進(jìn)春意閣的女人不同,妙妙竟是半點(diǎn)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任由人為她渾身清洗,又任由丫鬟拿著素紗羅裙對著比劃,最后分外乖巧地?fù)Q上了丫鬟擇好的半暴露蘿衣。
丫鬟動作非常利索,迅速就將她往后院領(lǐng)去。
“與我同來的人呢?”路過方才崔洵進(jìn)的水房,妙妙往里看了看,問道。
可這丫鬟并不言語,只是領(lǐng)著她繼續(xù)走。
春意閣主樓之中姑娘們千嬌百媚,侍奉的丫鬟也是年輕美貌。一路走去,竟未見一位年長之人。
后院是另一方天地了。
竹林幽幽,曲水流觴,管弦絲樂聲隱約傳來,正如上京四公子時常相聚之地,高雅、清靜。
丫鬟領(lǐng)著她在一處精雕花木門前站定,隨后扣了木門五下。
先二下、再三下。
“吱呀”一聲,門開了。
入目的便是這座春意閣的媽媽了。
妙妙面含驚詫。
同尋常的鴇母不同,這位春意閣的媽媽似乎與妙妙年紀(jì)相當(dāng),膚白貌美,亦崇隱士之風(fēng),渾身上下只著黛色裙衫,發(fā)髻上亦是只簪青玉步搖。
青黛兩色相得益彰,自成盛世妙人。
望向妙妙那瞬,她眼中浮現(xiàn)出驚異之色,毫不吝嗇地夸贊道:“真美的妙人,可當(dāng)絕色。”
領(lǐng)著兩人進(jìn)了屋,下一句卻是直白:“可有過男人?”
妙妙愣了愣,緩緩搖頭:“不曾。”
方才聽藥鋪店主說,要將人送去平宣縣城中,獻(xiàn)給貴人。
若非處子之身,怎能入得行宮?
何等貴人須得勞煩平宣縣令如此大動干戈,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媽媽坐在主位之上,看著她面不露怯,亦不如其他女子一般好奇地打量四周隱士名畫,嘴角的笑意斂了幾分,“平素是做什么的?”
妙妙直視她似能洞悉人心的目光,答道:“曾在菰城做過樂姬。”
“哪家場館?”
“瀟湘小館?!?p> “唔?!眿寢屇貌枭w撇了撇茶面的浮沫,若有所思道,“我記得,似乎隔壁是酒水鋪?zhàn)???p> “是香鋪。”妙妙對答如流,卻并不多答一個字。
“哦哦對。”媽媽恍然,又驚疑怒視她,“我亦曾在王媽媽手下做過事,為何不見過你?”
妙妙眼中浮現(xiàn)疑惑,誠惶誠恐道:“敏敏在瀟湘小館三年有余,倘若見過如媽媽這等風(fēng)姿清麗之人,必定牢牢記住,不敢忘卻?!?p> 媽媽的臉色晴了幾分,沉吟著點(diǎn)點(diǎn)頭,“或許,時間錯開了罷。”
再起身,待妙妙的情緒已然不同,“乖孩子,我說你如何不怕,原就是這等地方出來的?!?p> 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再入了這等地方,可心中有怨?”
妙妙屈身一躬,“既是又回到老行當(dāng),想來此生便是注定了,敏敏不敢多想?!?p> 媽媽笑起來,嘴角兩顆酒窩深深的,明明同妙妙年歲相當(dāng),卻一口一個“傻孩子”。
“你可知道,你的福氣在后頭呢?!眿寢屝χ鴰谧约荷磉?,左看右看,滿意道,“你喚敏敏?”
“是。”
“你可曾學(xué)過禮儀?”
“小館內(nèi)曾學(xué)過一些?!?p> “嗯嗯,明日再差人教你學(xué)些,后日一早就送入行宮。”
“行宮?”妙妙不解。
媽媽卻是不再多說,打啞謎:“到時你便知道了?”
妙妙垂眸,乖巧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又拉著說了會兒話,一人問一人答,媽媽不問的,妙妙一律不答。
待午時,媽媽滿意地將她送出門口,道,“潑天富貴,可得把握住了?!?p> 妙妙懵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有一件?!眿寢屝Φ?,拉住她的手,緩緩說道,“你雖是清倌,但例行檢查還是必須的,今日午膳過后,你的丫鬟竹映會為你檢查?!?p> 妙妙神色不改,溫恭謙良道:“是?!?p> 午膳之時,青映在旁侍奉著,并不說一句話。
妙妙問她什么,一概不答。
待午膳之后,在龜公的陪同下,竹映領(lǐng)著妙妙前去驗(yàn)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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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煙
誰懂啊,本來想趁著今天周六碼個萬字的,結(jié)果上午保養(yǎng)車子去了,下午燙了個一言難盡的頭發(fā),晚上寫論文修改到了這個點(diǎn),存稿一下子清零了!我人沒了……好艱辛的生活啊…… 寶寶們,我等著你們的追讀、評論、月票、打賞……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