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的天氣,城市被濕漉漉的水汽籠罩著。
顧止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手指隨意滑動著手機屏幕,一則新聞驀然闖入眼簾——“各方居民注意,近期雨水頻繁,山上涌現(xiàn)出大量野生蘑菇,看似艷麗誘人,實則暗藏劇毒,切勿采摘食用。已有幾名大學生因誤食毒蘑菇而中毒,目前仍在全力搶救中……”
顧止輕輕皺了皺眉頭,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會有人連毒蘑菇都分辨不清呢?她隨手關(guān)掉新聞,在床上翻了個身,拋之腦后。
就在這時,宿舍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舍友渾身濕漉漉地闖了進來,一副落水狗模樣,大聲嚷嚷道:“孩兒們,瞧瞧媽媽給你們帶什么好東西回來啦!”說著,她小心翼翼地拉開外套,露出藏在懷里的“寶貝”。
“當當當,我給你們帶了野味哦!”她的臉上掛著神秘兮兮的笑容,像個偷了腥的貓。
宿舍里的其他人紛紛從床上探出頭來,坐在最近的宿舍長順手扔過去一件睡衣,關(guān)心的說:“看你這一身濕的,趕緊換,別感冒了?!?p> 舍友接過睡衣,目光轉(zhuǎn)向顧止,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止兒,我去洗澡了,這個野味就交給你啦?!蹦茄凵窭镩W爍著小星星,嘴角似乎都快流出了口水。
顧止無奈地笑了笑,接過舍友懷里的蘑菇。剎那間,剛剛看過的新聞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這蘑菇你從哪兒采的?”
正要走進浴室的舍友探出腦袋,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語氣篤定地說:“我在學校小樹林里采的。”
顧止猶豫了一下,心想小樹林應(yīng)該不會有毒蘑菇吧。
另一個舍友湊過來,拿起一個蘑菇端詳了一番,嫌棄地皺起眉頭:“這東西有點發(fā)綠,能吃嗎?”
“能吃能吃,我媽媽小時候就采過這種蘑菇,可好吃了?!鄙嵊岩贿呎f著,一邊被宿舍長笑著推進了浴室。宿舍長關(guān)上門,說道:“別啰嗦了,趕緊洗澡,洗完再說?!?p> 顧止盯著手中的蘑菇,心里天人交戰(zhàn)了一番,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美食的誘惑。她按照小紅書上的方法,將蘑菇放入鍋中,點火煮了起來。不一會兒,鍋里便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香氣,顧止拿著勺子輕輕攪拌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香味愈發(fā)濃郁。
半小時后,顧止身后已經(jīng)坐滿了眼巴巴等待的舍友。
“止兒,好了沒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個個都像饞嘴的小貓,早就去食堂打好了飯,就盼著這鍋美味的蘑菇。
顧止自己也被這香味引得直咽口水,看著鍋里的蘑菇湯汁慢慢收汁,她終于關(guān)掉了火,開始挨個給舍友們分蘑菇。
她輕輕咬了一口煮好的蘑菇,滾燙的湯汁瞬間濺到舌頭上,燙得她直咧嘴,卻又舍不得吐出來。那蘑菇本身的鮮甜,再加上獨特的烹飪調(diào)味,味道簡直絕了。顧止只覺得整個人都沉浸在這美妙的滋味中,仿佛身體都變得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在云端肆意遨游。
然而,就在她沉醉其中時,突然感覺被一股力量猛地拉住,緊接著,“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
“顧知和!你還有臉回來,我們?nèi)业哪樁急荒憬o丟盡了!”
顧止被這一巴掌打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懵了。她驚恐地環(huán)顧四周,只見周圍的人都穿著古代的衣服,用陌生又憤怒的眼神看著她。極度社恐的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滿心都是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拼命在腦海中搜尋記憶,試圖找到答案,可大腦卻一片空白。等她稍稍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身上穿著一身白色儒裙,手腕上還戴著一對金色雙鐲,她這是魂穿了?這一切讓她感到無比震驚與惶惑。
就在這時,一位老者手持拐杖,“鐺鐺”地敲著地面走過來,看著堂上的所有人。
老者周身威壓驟然釋放,剎那間,原本喧鬧如集市的司堂,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在高堂之上。
只見他身姿筆挺,屹立于高堂,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跪在堂下的孫女,眼神中那股淡淡的威嚴,不怒自威。
“知和,既然你已失了清白,為了你的名聲,只要你在這祠堂自縊我們可讓你入族譜?!边@仿佛這已是莫大的恩賜,他看著這位小女兒留下來唯一的孫女。
顧止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瞬茫然,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只見眾人的目光鎖定在她身上。這時,一個丫鬟低垂著眼,雙手捧著一條白綾,恭敬又冷漠地舉到她面前。剎那間,顧止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nèi)心的驚惶,語氣平靜卻難掩困惑:“不知,我究竟犯了何錯?”
我順著他們的話題,來判斷自己當下的處境。
一位婦人臉上不懷好意指著我,帶著尖銳的嗓音。
“和丫頭啊,你既然已被土匪擄走為何還要回來禍害我們顧家的名聲。”
顧止懂了,原來是她被土匪擄走,丟了清白,怕壞了顧家名聲。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冷笑,目光掃過顧知和的親人們,只見他們臉上無一不寫滿嫌棄,仿佛世間所有過錯都能一股腦兒地推到這個女子身上。她身上還留著原主的余溫,心臟處傳來的疼痛,起初如刀絞般劇烈,隨后漸漸變淺,很快就要消散殆盡。
顧止沒有占據(jù)別人東西的習慣,也沒有心安理得的接受,對于現(xiàn)在這具身體她沒有想要占有,而是想要留住原主,但她好像心死了,比起別人的看法往往沒有親人來得痛苦。
她站起來,惱怒的看著他們。
“我倒是想問一下各位,顧知和是自己想要跟著土匪嗎?她是自愿的嘛?為何所有的過錯都要她一人承擔,你們作為親人不占在她的這邊反而要她死,看來你們這百年的名聲,是靠著逼死女人得的。”
顧止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眼中滿是不屑,輕飄飄幾句話,便讓周圍的人個個怒目圓睜,臉色漲得通紅,仿佛被點燃的火藥桶,就差沒原地爆炸。
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再也按捺不住,暴喝一聲,猛地往前跨出一大步,那蒲扇般的手掌裹挾著呼呼風聲,惡狠狠地朝著顧止的臉扇去。說時遲那時快,顧止眼神一凜,雙手如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牢牢抓住了男子的手腕。
“怎么羞惱成怒了,顧家名聲真是經(jīng)不住風吹草動?!蔽夜室馔崃送犷^,臉上的嘲諷笑意肆意蔓延,毫不掩飾。
“你,你,你,你……”他連說了好幾聲,都快變成一個結(jié)巴了,我勾唇心里的怨念化解了不少。
“顧忌一邊去?!?p> “爹!”
堂上的老者發(fā)話,中年男子不甘的往后退。
他走了過來,看著我的臉,未施粉黛,卻依舊好看,像墻上的薔薇花,滿身的刺,像極了他的女兒,如果沒有這件事她將與她的母親一樣成為他聯(lián)姻的籌碼,真是可惜了,他不由嘆氣。
“顧知和祖父也是為了你好,比起招受白眼不如換一個好名聲?!?p> 顧止嗤笑一聲,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對著顧家也是對著顧知和說。
“名聲?能讓一個活人去死,老頭,去你他媽的?!?p> 顧止吐了個口水在他臉上,把父母與老師口中的沒素質(zhì)發(fā)揮到了極致。
她在眾人還沒回神的時候,快步的跑了,留下后面驚愕的人,老者擦著口水,不敢相信反應(yīng)過來,怒氣的吼聲換醒了眾人。
“快吧她抓??!”
顧止跑得很快,躲過了家丁的圍攻,也難怪顧知和能逃過土匪,身體素質(zhì)比她這個大學生強太多了。
遠處,一座酒樓內(nèi),身著金絲竹紋圓領(lǐng)袍的少年,手執(zhí)一把折扇,氣定神閑地將周遭一切盡收眼底,饒有興致地靜賞這場好戲上演。
一名黑衣男子筆挺地站在少年身后,周身透著一股冷峻之氣,宛如一塊堅冰,目光緊緊跟隨著自家主子的身影。
“要幫忙嗎?”黑衣男子沉聲問道。
少年伸出纖纖玉手,輕輕端起一旁的茶杯,悠悠開口:“不急?!贝浇俏⑽⑸蠐P,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她如今倒是比平日里討喜了些?!?p> 黑衣男子將視線投向那個在庭院中慌不擇路、形如瘋子般的顧止,見她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心中竟莫名涌起一絲擔憂。
被逼至山角的顧止對這府中的路線極為陌生,如同迷失在迷宮中的羔羊,無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顧府的每一條小徑,每一處轉(zhuǎn)角,都像是故意與她作對,將她的去路一一堵死。聽著身后追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慌亂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目光急切地四處掃視。爬墻?墻太高了,還沒等她爬到頂端,就會被追兵抓住,此路不通;爬樹?可樹離墻太遠,根本跳不過去。
就在顧止陷入絕望之時,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片清澈的池水上,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光亮。這池水是流動的!來不及多想,她縱身一躍,跳入水中。下人們見狀,趕忙伸手想要將她撈起,可眨眼間,顧止的身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池水看似不深,實則暗藏玄機,水流復雜難測。無奈之下,下人們只好回去向老者稟告。老者聽聞此事,絲毫沒有理會顧止的死活,直接下令對外宣稱顧知和失足落水身亡。
樓上,少年緊緊抓住柱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沉思。黑衣男子看向自家主子,猶豫著開口:“主子……這……我們該如何向陸姑娘交代?”
少年微微勾唇,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折扇,語氣冷淡:“她自己尋死,與我們何干?到時就對陸姑娘說,我們盡力救了,可她為了保全清名,執(zhí)意跳水求死。”他的目光望向那片池水,水面平靜,看不清是否有漂浮的人影,說出的話卻透著幾分狠厲。“要不是容兒讓我來,這種人我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不過是容兒心善,忘了從前的過往,我可記得清清楚楚。”說罷,少年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顧止順著水池的密道一路游去,終于看到了前方透出的光亮。當她游出水面,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雜草叢生的景象。
她緊緊抱著濕漉漉的衣服,拖著疲憊的身軀,艱難地尋找著可以休息的地方。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她在心中暗自咒罵,這都叫什么事兒??!她只想回家。走著走著,衣服漸漸干了,可眼前依舊是看不到盡頭的路。
顧止放下卷起來的裙擺,累得癱倒在路邊的草叢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突然,她的腳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東西,抬頭一看,“媽呀!”她驚恐地尖叫起來,眼前竟是一具人骨!她嚇得連滾帶爬地往后退,一頭撞到了一棵樹上。她頭暈目眩地摸著頭,緩緩抬起頭,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出一身冷汗——一堆死人被隨意丟棄在這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亂葬崗?她強忍著恐懼,扶著樹站了起來,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姑娘……救……救命……”顧止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尖叫,差點暈過去。好在她并沒有暈倒,她拼命踢著那只手,可對方卻死死抓住不放。她顫抖著扒開那人的臉,發(fā)現(xiàn)他還有氣息,只好苦著臉說道:“救!救!救!你先給我松開!”
在顧止的掙扎下,那人漸漸沒了力氣,或許是暈過去,手終于松開。
顧止本能地想要獨自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可跑著跑著,她又停下了腳步。對于年僅20歲、還未踏入社會的小姑娘來說,她還不懂得人心的復雜和碰瓷的危險,心中只想著不能見死不救。
她咬咬牙,背起了那個少年。少年年紀不大,滿臉是血,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背著他,顧止覺得十分吃力,但好在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座破廟。他們勉強在破廟中安頓下來。顧止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獨和思念。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對著身體里的原主人說道:“顧知和,你還能回來嗎?”
夜晚了冷風吹來,幸兒是夏季,成了她們安撫睡意的唯一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