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城本應(yīng)該是陳剛負(fù)責(zé),李孝武去年大病一場,就沒有去鳳凰島,鳳凰島現(xiàn)在讓郝戰(zhàn)負(fù)責(zé),李孝武暫時現(xiàn)在吉林城負(fù)責(zé)民政事務(wù)。
李孝武不在,江河行一直等到晚上。李孝武回來了,滿身的塵土,告訴江河行自己去看春耕情況了。等他休息之后,換好衣服,又開上酒席,兩人邊喝邊聊。
李孝武介紹了吉林這邊的春耕情況,有了播種機的使用,效率大大提高,今年的春耕可以比往年提早十天左右,這附近還有很多荒地沒有開墾,下面將集中精力用來開荒。
江河行非常贊同李孝武的工作,頻頻點頭示意。
觥籌交錯之際,江河行也講了今天的見聞。李孝武眉頭一皺,問道:“和王,其實我一直想不通為何你不讓鹽賣到漢地,這個你恐怕不理解大伙的心思。我問過張凱,知道我們的鹽其實便宜的不得了,賣到漢地可以賺很多的錢,而且你不知道窮人吃鹽之苦。我覺得別的事,我都特別贊同你的看法,作法,就這件事,說實話,我心里不太理解?!?p> 江河行端起酒杯先敬了一下李孝武道:“孝武,你能理解民生之難,我敬你一個?!?p> 兩個一起將酒杯喝干。
重新倒上酒,江河行端起酒杯道:“我是知道很多人吃鹽難,而且吃的是很差的鹽,含泥多,又苦又澀,還有一些人,干脆吃不起,頂多能吃點有咸味的鹽堿土而已?!?p> 李孝武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放我們的鹽去漢地呢,又賺錢,又能讓百姓吃上便宜的好鹽?!?p> 江河行將兩個酒杯放在李孝武面前,指著杯子道:“孝武,假如有兩杯酒,一杯苦酒,一杯毒酒,你喝哪個?”
“我嗎,最好是兩個都不喝?!?p> 江河行和李孝武哈哈大笑。
江河行接著說道:“現(xiàn)在漢地,或者說新地吧,他們的鹽政對于百姓就像一杯苦酒;而我們的鹽假如放過去,那恐怕就是毒酒了。苦酒雖苦,但不至于要命,可毒酒不一樣,估計千萬人人頭落地的,你說我怎么選?”
李孝武滿臉困惑道:“和王,我們可是一片好意啊,我們只是想讓百姓吃上鹽而已,怎么能是百姓的毒酒呢,又怎么會導(dǎo)致千萬人人頭落地呢?我們的鹽在平州是好鹽,難道到了漢地就是毒鹽嗎?”
江河行道:“鹽還是那些鹽,鹽在我們這里只是普通的東西,新地卻是不同,它緊緊連著朝廷的錢袋子。朝廷的錢袋子少了會怎么樣?你考慮過嗎?”
李孝武道:“那又如何,無非官員少拿一點就可以了?!?p> 江河行嘆了一口氣道:“如果問題能這么簡單就好了,鹽我早就大賣而特賣了。你想過沒有,官員直接給百姓打交道嗎?”
李孝武說道:“官員指揮吏員,吏員才直接跟百姓打交道。無論是征稅,征發(fā)勞役,還是修河,修路等,都是大小吏員直接跟百姓打交道?!?p> 江河行道:“對了,朝廷錢袋子少,官員的錢卻不少因此而少,少的肯定是那些吏員。那些吏員缺錢會干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吧?”
李孝武哼哼的苦笑兩聲道:“他們就是不缺錢,會干什么我都想的出。如果缺錢,他們肯定想辦法把覺的是自己的直接補齊的?!?p> 江河行道:“這個時候官員不好管吧,他們只能默許這些吏員胡作非為,你讓人干活,總該讓人家得點報酬吧。這個時候這些吏員是不是會大顯神通???”
李孝武點點頭道:“肯定想辦法大肆撈錢,又沒有人能管,征稅肯定該征的多征,不該征的也征,好給自己上下其手的機會。勞役不用說,他們也會想辦法故意刁難一些人,也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這不就天下大亂了嗎?”
江河行道:“若是大亂的話,朝廷的錢就更少了吧,吏員的作惡會加劇,這樣就會造成惡性循環(huán)。亂也會越來越大,朝廷到時候有可能保不住?!?p> 李孝武道:“朝廷保不住,豈不是我們的機會嗎?”
江河行臉色一沉,將杯子向桌子上一摔道:“你可知道,我們這個機會會有多少人死掉嗎?
秦漢之際,從陳勝造反到高祖定鼎天下,你可知死了多少人?”
江河行接著說道:“一半多人都死掉了,這還是劉邦統(tǒng)一天下算比較快的。若是打個幾十年的話,會怎么樣,千里沃野都是荒草,城市,鄉(xiāng)村估計都沒什么人煙了。當(dāng)年漢高祖跟項羽打了四年,若是打八年會怎么樣,你考慮過嗎?”
李孝武聽的冷汗直流,端酒杯的手都有些顫抖,顫聲道:“那和王,那就看著漢地之民一直喝著苦酒了?”
江河行道:“有些事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其實我更擔(dān)心王莽將自己的江山給折騰的大亂。到時候我們想避免民眾喝毒酒都難以避免?!?p> 李孝武道:“和王,那我們該怎么辦呢?”
江河行道:“你沒看我一直在準(zhǔn)備嗎?準(zhǔn)備糧草,準(zhǔn)備兵源,如果有天下大亂的苗頭,我們爭取能盡快底定天下,這樣就能避免很多人無辜死去。”
李孝武道:“我明白了,和王是等待時機,現(xiàn)在先積蓄力量?!?p> 江河行點點頭道:“積蓄力量不假,卻不希望時機真的出現(xiàn),再小的兵災(zāi),都比一般的災(zāi)大多了。哎,到時候不知道多少家庭離散,多少人死于非命?!?p> 江河行端著酒杯,看著桌子上的閃爍的燭光,長久的凝望,最后又長嘆一聲,說道:“我看是難以避免的啦,你好好準(zhǔn)備吧。”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第二天,江河行讓李孝武給準(zhǔn)備一艘快船,他要順河而下,直到夏都去看看。李孝武吩咐下去,不過很不巧,現(xiàn)在人都在忙,要個5天左右才能準(zhǔn)備好。去找陳剛,陳剛帶著水師去訓(xùn)練了。江河行只得將就這個春耕了,然后和李孝武一起,去吉林各處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農(nóng)耕情況,看看城市建設(shè)的情況,還有民兵的練兵場等。
過了三天,一天傍晚,江河行和李孝武乘著兩輛車,從城西過橋到辦公署而去。江河行的車走在前面,剛剛上橋,對面也過來一輛豪華的馬車。江河行只顧想事情,沒注意到,那馬車之上一人高聲叫喊,然后跳下一人,直朝江河行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