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令千霖一時怔愣,前塵往事涌上來,她猶記得當(dāng)時段云臻被她當(dāng)眾扒掉衣服后,看向自己時的震驚與錯愕。
這位尚未及冠的年輕王爺,當(dāng)時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吧?
千霖直直地盯著段云臻,一言不發(fā)。
段云臻的隨侍明朗見她這般,也只是輕輕蹙眉,卻并未覺有何不妥。
無他,他家郎君的容貌實在太盛,別說女子,便是男子見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郎君相貌隨了先皇妃,面如冠玉,灼灼風(fēng)華。
郎君自小身體不好,一年有半年呆在山上修養(yǎng),讀書萬卷,染了一身書卷氣,為這份盛容添了光彩,也壓了妖冶。
阿池亦是看呆,不等千霖回話,她便兀自感嘆:“姑娘,這位公子真真好看,莫不是仙人下凡?”
千霖:“……”
她輕咳兩聲,低聲回阿池句“不認(rèn)識”,遂又對段云臻說:“舉手之勞,無需感謝?!?p> 段云臻幽沉的眸子看著她,目光落在其手上,此時他已然知曉是眼前這位姑娘憑一己之力,拽住下滑的車廂。
這一“舉手”,當(dāng)真出人意料。
“還是要感謝姑娘?!倍卧普槭栈匾暰€,側(cè)首看向明朗。
明朗會意,當(dāng)即上前將一個錢袋遞給千霖。
“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的謝禮。”
千霖看著那錢袋默了默,似在思量。
明朗以為她這是覺得給的太少,回頭看了眼段云臻,見對方點頭,遂又從懷里掏出張百兩銀票,說:“這些也給姑娘?!?p> 千霖:“……”
一旁的阿池:“!”
百百百……百兩銀票?。?!
一聲輕笑忽從千霖嘴角溢出,她伸手接過錢袋,推拒了銀票,道:“這些足以?!?p> 明朗也不扭捏,當(dāng)即收了銀票,轉(zhuǎn)身回去。
恰此時昏厥的車夫蘇醒過來,待看清眼前情形,扭頭便跑,邊跑邊喊:“錢我不要了!你們重新找馬車吧!”
明朗:“哎,你!”
“明朗?!倍卧普檩p輕搖頭,指了指拉著車快要跑走的馬,“把馬牽來?!?p> 明朗應(yīng)是,當(dāng)即去牽馬。
這一幕千霖從頭看到尾,忍不住問:“公子,你們這是?”
段云臻輕笑,渾不在意道:“我們的車出了點狀況,臨時租了輛,半路馬兒突然受驚,之后情形恰好被姑娘看到??瓤??!?p> 千霖聽后點頭,面上了然,內(nèi)心卻擰了起來。
也幸好她看到,否則就段云臻這般嬌弱身軀,怎經(jīng)得起那一摔。
明朗牽著馬車過來,喊道:“公子,上車吧!”
段云臻朝千霖略一頷首,轉(zhuǎn)身欲走。
“那個,公子……”
“在下姓段?!?p> “段公子?!鼻Я貑镜?,“敢問段公子,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一旁的明朗聞言立時瞪圓眼。
怎么個意思?難不成這小娘子也跟那些京城貴女似的,想往他家郎君身上撲?
這可不行!你不能因為救了我家公子就得寸進尺!
千霖只看明朗一眼便明白他心思,當(dāng)即解釋:“別誤會!我們恰好要去京城,眼下只這一條路,若公子方便,可否載我們一程?放心,我們會付車馬錢。”
算算時間,眼下正是段云臻回京的日子。
這位王爺出生帶胎毒,身體孱弱,動不動就咳血,是公認(rèn)的琉璃人。
那次她傷他不輕,若能送他平安入京,也算是,她對他前世所行的彌補吧。
不過說起來這成王膽子也是大,每次出門從不帶儀仗,就這么一人一仆,如此低調(diào)的招搖,倒也自在瀟灑。
只是她與成王也只幾面之緣,話也沒說上兩句,與熟悉的陌生人差不了太多。
所以,她對段云臻是否答應(yīng)自己沒有把握。
果然,在聽了她這番話后,段云臻勾唇輕笑,婉拒道:“抱歉,只怕不便?!?p> “這樣啊?!边@結(jié)果在意料之中,千霖并不堅持,剛想說不方便就算了,冷不丁元寶突然竄出,竟是直撲段云臻。
“元寶!”
“郎君!”
千霖與明朗皆嚇了一跳。
千霖?fù)?dān)心元寶會傷了段云臻,而明朗則恐千霖一計不成,又施一計。
“郎君,您沒事兒吧!”明朗慌道,再看段云臻懷里的東西,不由詫異。
“貓?!”
“嗯,貓?!边€是只貓崽。
段云臻看著不停往自己懷里鉆的小貓崽,異色自那張俊顏上升起又消散,唇角慢慢勾起。
千霖則大松一口氣,還好,還好,貓崽子沒闖大禍。
“抱歉。”千霖愧疚道,“驚擾了段公子?!?p> 說著她伸手欲要將元寶接過來,卻不想那貓崽子爪子一掀,脊背一弓,瞅準(zhǔn)空檔便鉆進了段云臻里衣里!
千霖:“……”
她低頭看看自己幾乎要碰到段云臻胸口的手,恍然想到前世那一幕。
而顯然,想到那一幕的不止千霖,還有明朗。
都不待千霖生出尷尬,明朗似被火燎了尾巴的貓,“噌”地竄來,一把推開千霖,將段云臻擋在身后,厲喝:“你要干什么?。俊?p> 千霖:“……”
她能說,她就是想扯回那只該死的貓嗎?
“我……我就是……”
“就是啥!你就是居心不良!”明朗不想聽千霖解釋,畢竟這些女人解釋來解釋去,就那一個目的!
千霖的尷尬終于溢了出來,然而還不等她說什么,阿池直接站出來,叉著腰沖明朗開吼:“你才居心不良!你全家都居心不良!我家姑娘好心救了你家公子,你不感激便罷,竟還污蔑我家姑娘!”
“我怎么污蔑?分明就是她想對我家公子做什么!”
“屁!你好好看清楚,是你家公子偷了我家姑娘的貓!”
“偷貓”的段云臻:“……”
“想做什么”的千霖:“……”
幾乎同一時間,二人喝止了各自的人。
“是我的錯。”千霖主動承認(rèn)錯誤,對段云臻再次道歉,“抱歉,元寶太淘,讓段公子生了誤會。那個,貓……”
段云臻未開口,明朗便主動將元寶從其懷里掏出來。
但小家伙此時所為正應(yīng)了千霖那句“太淘”,只聽“嘶啦”一聲,段云臻月白色的錦袍,就這樣被元寶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