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與日間巡邏的禁軍交接完畢,余生和韋平一同回京院。
走在路上,韋平說:“余生,你應(yīng)該學(xué)套劍法。”
余生一路沉默想著事情,聞言愣了一下,看著韋平說:“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怎么我才剛想這事你就知道了?”
韋平拍拍他的肩膀,“總覺著前世我倆之間有點孽緣。這樣吧,正好你在藏書閣里守門,待會順便去挑一套劍法看看,以后每天下午,我們就在你那小院里練練?!?p> 前世的孽緣有龍兒一個就夠了,可不敢再跟你作什么孽……余生腹誹一句,略想了片刻,點頭道:“也好。話說,為何建議我只學(xué)一套?”
韋平偏頭看他,問道:“你喜歡用劍?”
喜歡用劍嗎?余生在心里自問一句,答案是還行,可以確定的是,他喜歡用刀,長柄刀。
按理說,他這種小身板的人應(yīng)該會比較喜歡百兵之君的劍,但文青是用長柄刀的,余生不過是從小受到他的影響。而且,那套刀法他練了那么多年,過去一直都只是練練架勢,只能在心里揣摩著過過癮,如今終于能修行了,當(dāng)然舍不得讓多年的苦練付諸東流。
只是,余生現(xiàn)在不敢用刀,那么練劍就是必須的。
而韋平只憑一招雙月破就看出了他的兵器喜好,眼光真真毒辣到了極致。但兩人是交心的朋友,余生便不瞞他:“我更喜歡刀。”
“所以一套就夠了,貪多也嚼不爛?!表f平說到這,笑了笑說:“但愿,將來我們能刀劍合璧,天下無敵!”
說完這句話,韋平的目光變得有點迷離,仿佛看見了刀光劍影閃爍中,強敵紛紛倒下的景象。
雖然龍兒說余生前世是入圣境的大能,可他不是愛幻想的人,他只想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下去,至于將來能否爬上最高處,他想過,但沒細想。此時韋平說到天下無敵這種豪言壯語,余生只回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認準(zhǔn)方向,或許有一天能到達那種境界。”
“夠理性?!?p> 韋平對余生的認識更深了一層,暗想這個朋友沒有交錯。朝余生抱拳道:“以后,就請多多指教了?!?p> 余生翻了個白眼,心想又來了,這人的招牌說話方式。
“你這明顯是損我,我都還沒想好要學(xué)什么劍法呢,該說請指教的是我吧?”
韋平輕笑一聲,沒再答話。
回到京院,兩人分別。韋平去上早課,余生看著時間還早,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龍兒坐在小閣樓二樓欄桿上,無聊地晃著小腿,看見余生回來,眼神一亮。
“停!”
余生豎起手掌制止了她要撲下來的動作。
安念念的眼光很不錯,那套棕色短衫直褲穿在龍兒身上,整個人看上去很有靈氣。她的兩條小辮子已經(jīng)解開了,用方巾在頭頂上扎起一個小包,襯著那張粉嫩小圓臉,可愛無敵。
余生有點后悔沒讓她撲下來,他很想抱抱她。
龍兒還是撲了下來,只不過是跳到地上,跑過來扯著余生的袖子問:“余生,你累嗎?”
“不累?!?p> 余生說完就怔了一下,龍兒倒是不再叫相公了,改為直接叫他的名字。
無奈搖搖頭,算了,總比叫相公好。余生隨口問道:“要去吃早飯嗎?”
“有紅靈果嗎?”
“紅靈果是什么?”
“沒有啊……”龍兒有點失望,搖搖頭說:“不要?!?p> “嗯,去藏書閣吧。”
當(dāng)后來余生得知了紅靈果是什么東西時,吃了一大驚,龍兒竟把它當(dāng)早飯吃,這是何等暴殄天物……
……
午時未至,藏書閣擠滿了人。
余生坐在小桌子后面,臉黑黑的,才一個上午,他的身邊多了個小書童的事就傳遍了整個京院。本來帶書童這事很常見,畢竟這里是京院,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占了半數(shù)以上,身邊大多帶著小廝丫鬟,余生帶書童也沒啥好奇怪的。
不常見的是,余生這書童太過可愛了。
只聽此時藏書閣里不時響起的贊嘆聲就知道,龍兒這家伙究竟有多惹人愛。
某個姑娘一跺腳,像趕赴戰(zhàn)場似的走過來。
看來,那天余生一招重傷劉鴻之后,不但讓京院學(xué)生刮目相看,也讓許多人對他產(chǎn)生了敬畏。
姑娘來到余生跟前,怯怯開口問道:“那個……余生啊,我能抱一下你的書童嗎?”
余生裝作認真看書的模樣,指了指坐在旁邊緊靠著他的龍兒,淡淡地說:“你問他?!?p> 那姑娘驚訝地問:“他不是你的書童嗎?你……不能做主?”
做主?……余生臉上淡然,心里卻忍不住鬧騰起來,見過修為比主人高兩個大境界的書童嗎?怎么做主?!
當(dāng)然,外人無法得知龍兒的修為,余生也不可能跟人提這件事,只好說:“他……其實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我平時都使不動他?!?p> 姑娘恍然大悟,轉(zhuǎn)向龍兒問:“小家伙,我能抱一下你嗎?”
龍兒粲然一笑。
姑娘面露喜色,向龍兒伸出雙手。
龍兒搖頭,“抱歉姐姐,我不想和你抱抱。”
姑娘僵在半途,愣了好久,離開時臉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跟著又有幾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姑娘跑過來問,然而龍兒全都拒絕了。
后來甚至有人開起了賭局,只接受買“抱不到那個小書童”的下注,賠率高得嚇人。毫無疑問,最后贏的當(dāng)然是莊家,因為除了余生,沒有別的人能抱到龍兒,哦不,安念念現(xiàn)在跟龍兒的關(guān)系也不錯,龍兒愿意讓她背,應(yīng)該也愿意讓她抱。
余生受不了如菜市場一般嘈雜的氣氛,讓龍兒在一樓看著,一個人跑上二樓去了,為了躲開吵鬧,同時也是想在二樓找找,看是否有適合他修習(xí)的劍法。呂諍言說了是出遠門,沒那么快回來,余生沒辦法詢問他的意見,只能靠自己挑。
二樓的樓梯口旁邊同樣有一張小桌子,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在桌后閉目靜坐,聽見登梯聲,睜眼望來,微瞇的雙眼精光閃爍。
余生與他對視了一眼,身體輕輕震了一下,拿出呂諍言給的那塊木牌,雙手捏著牌子邊緣遞到老人跟前,神態(tài)十分恭謹(jǐn)。
老人掃了一眼牌子,又看了一眼余生,微微點了下頭。
余生點頭致謝,繞過小桌子走向二樓空間里僅有的一個書架。
背對著老人,余生輕輕舒了口氣。剛才與老人對視的一剎那,他無法動彈,有種周身被無數(shù)柄利劍貼膚抵住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
余生知道那不是錯覺,因為,老人告訴了他一件事情。
南秦路人皆知的那幾位融神境強者,并不是這個國家里最強的人。雖不知老人為何要故意在余生面前顯露出來,但可以確定的是,眼前這位老人,能調(diào)用體外靈力,是洞覺境的修行者!
呂諍言曾說,他說的話,京院里的人都得聽。
難道,這位老人也聽?
需要這樣一位高人鎮(zhèn)守的藏書閣二樓,到底藏著什么樣的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