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樹終究會倒
徐明遠在辯論之上舌辯諸生,又是在院試之上獲得榜首,已是讓白墨樓和周斌杰對他的師父清玄道長頗為好奇。
要知道徐明遠才剛?cè)霑阂粋€月,但那廣博的學識,根本不是一般寒門學子可比的。而且這般年紀,武學已入三品,這一切自然是和他師父有關(guān)。
白墨樓出自大世家,自然有其眼力,是不是騙吃騙喝的江湖術(shù)士還是分辨得出來的。這些年因為他的病,白家也是請了不少名醫(yī),對于他還能夠活多久,也無人敢下定論。
清玄雖然有可能之前聽徐明遠說過他這病,但這第一次見面,只是看了幾眼便敢斷定他只能活三年,他竟是絲毫沒有懷疑。
怪醫(yī)秦兆雨之名他也有所耳聞,不過就如清玄所說,此人行蹤不定,性情古怪,便是找到了,也不一定給你醫(yī)治。
白家也是花了不少關(guān)系和金錢打探,幾年下來還是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天下何其大,要找一個又豈是一件簡單的事。
徐明遠和白墨樓問了一些關(guān)于那秦兆雨的消息,也是頗為驚訝,此人醫(yī)術(shù)之高明,堪稱天下第一,據(jù)說只要還有一口氣吊著,他都能給你從鬼門關(guān)前拉回來。
只是他行事隨意,若是心情好,不用銀子也會幫忙醫(yī)治,若是心情不好,便是黃金萬兩擺在面前,也是不為所動。
而且因為早年救了幾個江湖中的頂尖高手,都欠著他人情,所以根本沒人敢強迫他做什么,所以被稱為怪醫(yī)。
徐明遠也不知師父如何會與這怪醫(yī)扯上關(guān)系,不過既然他都說知道了,那應(yīng)該還是有些把握的。雖然師父經(jīng)常不靠譜,但在有些事情上還是值得相信的。
徐明遠招呼他們喝水,雖然只是山下山泉,不過三人倒也不嫌棄,周斌杰更是嫌杯子太小了,直接拿著水壺灌。
喝了水,周斌杰繼續(xù)聽清玄講,聽得那是兩眼放光,像是發(fā)現(xiàn)了金山一般,在書院上課都沒見過他有這表情。
白伶萱喝了一杯水,把杯子輕輕擱在方桌上,左右看了看,然后徐明遠問道:“清怡說你這里有很多好玩的書,藏書閣在哪啊,讓我去看看吧。”知道白墨樓的病有得治,白伶萱也是開心了許多。
“你還喜歡看書啊?!毙烀鬟h故作驚奇道:“我還以為你和曾清怡一樣喜歡舞刀弄劍呢?!?p> 白伶萱磨了磨牙道:“可不是嘛,要是我有清怡那樣厲害,肯定也和她一起拿劍削你了。可惜我就只能看看書,寫寫文章詩賦了?!?p> “原來還是個才女呢,藏書閣沒有,書都在我房間里呢,那邊那個門進去就是了?!毙烀鬟h笑著指了指房間的方向,這白伶萱雖然長相乖巧,性格倒是爽朗,也不知是不是被曾清怡給帶壞了。
“那我可進去了?!卑琢孑嫦蛑烀鬟h的房間走去,這小道觀就這么點地方,還真沒有空間再弄一個藏書閣出來。
看著白伶萱進了房間,徐明遠和白墨樓各自在一張小凳子上坐下,談起了前日的兩名殺手和那日院試之事。
正如那日徐明遠所想的,這事果然牽扯到了幾大世家之間的角力,只是這事沒有直接將曾家和白家牽扯其中,所以白家和曾家也不好說什么。
不過白墨樓也是說了,如果徐明遠還是能夠在鄉(xiāng)試之上奪得榜首之位,那么白家和曾家一定會保證不會讓他再被革名。
這算是白家和曾家的一個承諾,其實也算是兩大家族向他伸出來的橄欖枝。在劍南道有著兩大家族在背后支持,那他就不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窮酸道士了。
徐明遠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且不說他和白墨樓本身關(guān)系不錯,就說白墨樓這病還是得靠他才有希望治好,白家接下來恐怕也得好好護著徐明遠了。
周斌杰和清玄談的十分盡興,最后給忽悠的說要每天給清玄送一壇酒,還開心地找不到邊了。
趁著白墨樓和清玄講話,徐明遠拉過周斌杰,指了指自己的房間,輕聲地問道:“小胖,你不會是對那白伶萱有意思吧,她可是你表妹啊?!?p> 周斌杰小心瞄了白墨樓一眼,見他正認真聽清玄講話,便是湊過頭來,輕聲地說道:“伶萱她和白墨樓不是同個娘?!?p> 徐明遠算是弄明白,笑著踹了他一腳道:“你小子可以啊,不過看樣子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你小子這點心意,人家都沒放心上?!?p> 周斌杰又是扭頭看了白墨樓一眼,生怕白墨樓聽到,故意拉著徐明遠到大殿外,有些苦惱的說道:“可不是嘛,伶萱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而且后來跟著女魔頭學了點拳腳功夫,雖然不像女魔頭那般可怕,卻也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姑娘,眼界可不低呢。”
徐明遠伸手拍了拍周斌杰的大肚腩,笑著說道:“那你這身肥肉還真要減掉點了,不然以后爬山人家都要嫌棄你了。我這有一套拳法,等過幾天身上的傷勢好了,倒是可以教給你。雖然不是什么厲害招式,不過強身健體倒還是綽綽有余的?!?p> “真的?”周斌杰眼睛一亮,又是有些喪氣道:“小時候我爹也找過幾個拳師教我練拳,不過都說我沒什么資質(zhì),恐怕我也學不會呢?!?p> 徐明遠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拳法不用什么資質(zhì),只要肯堅持就行了,當初我也是在西域從一個胖頭陀那里學來的。那家伙比你還胖的多呢,不過身體靈活地很,那一拳砸出去,可謂是開山裂石。你用不著學到那個地步,只要把自己練得結(jié)實一些,什么時候一口氣上米倉山不用喘氣,那就成了。”
“行,遠哥,那過幾天我就來跟你學了,反正我說了以后每天給道長帶壇酒,以后我就天天來送酒好了,也來爬爬山?!敝鼙蠼苈犃诵烀鬟h這話,也是高興地說道。
“要是靠著這個抱得美人歸,那我可是要大紅包的?!毙烀鬟h拍了拍周斌杰的肩膀,揶揄道。
“一萬兩,遠哥我就把話先放這了,要是這事成了,你和女魔頭要是成婚,我再加一萬兩喜錢?!敝鼙蠼芎俸傩Φ馈?p> 徐明遠伸腳向著周斌杰踹去,笑著說道:“小胖,你還敢調(diào)笑起我來了?!?p> 白墨樓和清玄交談了好一會,快到午飯時間,觀里米倒是還有,可菜是真的一點都不剩了,所以三人也是起身告辭了。
臨走的時候,白伶萱抱著一堆書,還有些依依不舍的看著徐明遠說道:“那我這些看完了再來,你可得再借我呢?!?p> 徐明遠也是有些擔憂地看著白伶萱和白墨樓懷里的古籍、孤本,有些肉痛的說道:“你小心些翻啊,那幾本可都是孤本,我轉(zhuǎn)了那么多地方也就找到了一本。”這丫頭比曾清怡還要貪心,一次就抱走了十幾本,連白墨樓都充當了仆役。
午飯怎么吃,要是沒有客人,這對于徐明遠來說就不是什么問題了。隨便洗了點米熬了一鍋粥,昨天晚上吃剩下的菜拿出來熱一熱,師徒倆的一頓飯就解決了。鍋里還剩著半鍋粥,晚上涼了剛好又是一頓。
原本周斌杰還說讓他和他們下山去蜀州城,好好把身上的傷勢看一看,然后一起去吃飯。不過昨天曾清怡就給他拿過一些藥了,療效還算不錯,所以徐明遠就不打算再去了,畢竟他也還沒那么嬌貴。
午后的天氣愈發(fā)炎熱,不過好在道觀上邊加蓋了半層,所以即使是在山頂,在屋里也不覺得如何炎熱。
徐明遠把昨天的藥拿出來再煎了服下,又換了一次身上的藥,便是躺到了床上看書。
有了白墨樓為白家做出的保證,那接下來的鄉(xiāng)試應(yīng)該就不成問題了,若是成都府的幾大世家不愿意撕破臉皮,有了之前的革名和殺手之事,也該消停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看看書,準備差不多還有一個月就要到了的鄉(xiāng)試。接連發(fā)生的事情已是讓徐明遠明白,在真正的世家眼中,普通人的性命根本不算什么,江湖人也不過是利用的工具罷了。
徐明遠不愿把性命放在別人的手里,也不愿成為別人的工具,那由科舉入仕途,步入大宛朝堂,這無疑是踏入大宛真正權(quán)利之巔的捷徑。
江湖人潛心練武,如沈飛、中年劍客,縱使跨入三品,還是淪為世家走狗,被世家公子呵斥而不敢回應(yīng)。
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如李太白那般白衣御劍行,視那座太明宮如無物,不將世俗之物放在眼里,不必在意前路誰會攔路。
徐明遠沒有這般信心,所以他決定以科舉入仕,去那天下第一雄城看上一看,定有一日要在那太明宮之中占一席之地,看看那些所謂的大世家,是不是真的百年難倒。
再大的樹也會有倒下的一天,這是當年在南詔群山之間見到一顆昂立于萬木之上的巨木時,他師父和他說過的話。
現(xiàn)在看來,那些大世家就如那根深蒂固的大樹,若是以后有機會的話,徐明遠不介意讓那些長得難看的大樹倒掉幾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