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的柏樹在不斷向后倒退,驢車發(fā)出的咯吱聲仿佛都變輕了許多,扭頭看著師姑娘的徐明遠有些發(fā)呆。
徐明遠不過是個年不及二十的年輕人,縱然定力非凡,看著面前的師姑娘還是不禁有些失神。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一陣秋風,讓徐明遠的頭腦清醒了不少,然后他覺得之前似乎真的出了不少汗,連喉嚨都有些發(fā)干了,所以理所當然地接過了師姑娘遞過來的水囊,仰頭灌了兩大口。
這下子輪到師姑娘愣神了,原本捧著水囊的手還保持著抬在身前的姿勢,瞪著眼睛看著齊浩波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真喝了?”
徐明遠拿著水囊,看著師姑娘有些無辜地說道:“不是師姑娘問我要不要喝的嗎?”
師姑娘兩頰躥上了一抹羞紅之色,點了點頭道:“徐公子想喝就喝吧,反正本來就是你的水?!?p> 徐明遠點了點頭,眼眸之中也是有著笑意閃過。
不過還沒等徐明遠得意一會,師姑娘已是歪頭輕聲自語道:“要是用同一個水囊喝了水,算不算親吻了呢?那要不要負責呢?唉,師父沒有教我呢……”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不過兩人靠的太近了,所以徐明遠一字不落地都聽見了,原本還想再喝兩口水的徐明遠被這話嗆得連連咳嗽。
“徐公子慢點喝,別嗆著了?!睅煿媚镉行牡卣f道,眼里卻是有著掩不去的笑意,說著還拿出了一條淡紫色的細紗想要幫徐明遠擦嘴角的水。
徐明遠可不敢再撩撥她了,直接伸手抹了嘴角的水,伸手拿過她手里的塞子塞上,然后把水囊放到了車廂角落里。
雖然他不知道這玉虛宮的當代弟子魁首玉虛玄女,為何會故意攔了他的驢車,還給齊浩波一顆足以救命的玉虛丹。
不過以她能夠殺掉二品小宗師的實力,想來還不用故意下毒耍心機來對付他們一個身受重傷和一個剛入三品的人。
這師姑娘就是當代玉虛宮的玄女,這在徐明遠拿到那顆玉虛丹的時候就已經斷定了,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不過四大門派的事情在江湖上可沒有多少秘密。
徐明遠可以斷定這師姑娘對他們并沒有惡意,至少現(xiàn)在還不想讓他們兩人去死。一顆玉虛丹可比一顆雪蓮珠值錢多了,誰會把這樣一顆丹藥給萍水相逢之人呢。
不過這師姑娘玩性倒是不小,明明有著禍國殃民的美貌,卻還喜歡故意挑逗徐明遠,讓他都有些禁受不住了。
徐明遠沒想到在他心里還有些神秘的四大門派弟子魁首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而接觸之后才明白齊浩波之前所說的話不無道理,其實他們也是人。
不過徐明遠可不會小瞧她,能夠成為一大門派的弟子魁首,特別是玉虛宮那樣的地方,心思單純之人恐怕連活下來都不可能吧。
既然齊浩波手上應該沒有云機令,這師姑娘就算是為了云機令而來,也該知道那東西不在齊浩波手上。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找上門來,但是有了她這玉虛宮玄女的身份,倒是能夠免去一些來自江湖眾人的麻煩。
“師姑娘可是要去何處?”兩人干坐著實在有些尷尬,所以徐明遠先開口道。既然她沒有敵意,如果能夠化作友誼的話,自然更好了。
“我也不知道呢,要不我跟你去長安吧,聽說長安可大,可好玩了呢,而且我沒去過?!睅煿媚锵肓讼?,搖了搖頭,又是眼睛一亮地看著徐明遠說道。
美人相伴同去長安,這一路倒是不必擔心寂寞了,不過徐明遠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且不說這師姑娘本身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玉虛宮在江湖上的名聲可不是很好。
但是人家剛拿出一顆珍貴的玉虛丹,徐明遠也不好拒絕,只能是點了點頭道:“師姑娘到了大劍鎮(zhèn)再雇輛馬車去長安,倒也不成問題,若是乘著我這破驢車去,恐怕一路上要受罪了?!?p> 師姑娘聽此,倒也沒有繼續(xù)說這個話題,嫩白的手指慢慢卷著垂在耳邊的長發(fā),看著徐明遠似笑非笑道:“前幾日在蜀州城,我碰到了一個拿著一把血紅色長劍的姑娘,她那把劍和你這把倒是有些像呢。”
徐明遠聽此目光陡然一凝,拳頭已是不自覺的攥緊了,緊盯著師姑娘。
像是沒有看出徐明遠神情古怪,師姑娘繼續(xù)說道:“我讓她把那劍賣我,可她不肯呢,所以我就和她打了一架?!?p> “然后呢?”徐明遠緩聲問道,聲音卻是有些低沉,眼中還有幾分緊張之色。
“當然是我贏了?!睅煿媚锴稳灰恍?,又是微微蹙眉道:“不過雖然是我贏了,但也拿她沒辦法,她寧愿不要命也要那把劍。”
“你拿了劍?”徐明遠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身體有些緊繃,眼中已是有了幾分狠戾之色。
“我倒是想拿,不過她身邊有個可厲害的馬夫呢?!睅煿媚飺u了搖頭,又是一臉無辜地看著徐明遠,以手護著心口說道:“徐公子,你怎么突然就那么兇了呢,莫非你認識那姑娘?”
徐明遠松了一口氣,看著師姑娘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是點了點頭道:“認識,很熟?!蹦軌蜃寧煿媚镎f很厲害,曾清怡身邊的那個王伯至少是二品小宗師的實力,這倒是讓徐明遠有些訝異了。
難道曾清怡的劍法就是王伯教的?難怪徐明遠一直想找曾清怡的師父卻是找不到,原來就在她身邊。
“不會是青梅竹馬吧?”師姑娘一臉雀躍地問道,又是眉頭微蹙,有些苦惱地自語道:“好不容易看到個喜歡的,怎么又被那倔丫頭搶去了呢?!?p> 徐明遠被師姑娘一針見血的問題和后面有些露骨的話弄得哭笑不得,看來曾清怡應該沒有受什么傷,有王伯護著,想來不會出什么問題。
“其實沒有那車夫我也就比那倔丫頭厲害一點而已,好久沒有碰到這么厲害的小姑娘了呢,所以打完之后我們還喝了幾杯酒,她兩杯就倒了,所以比酒量還是我勝了?!毕袷强闯鲂烀鬟h心里在想什么,師姑娘繼續(xù)說道,倒是有些攀比炫耀的意思。
打完還能喝酒,說明兩人都沒打出火氣來,曾清怡酒量差徐明遠是知道的,當初是一杯倒,現(xiàn)在兩杯才倒,酒量倒還提升了一些呢。
徐明遠笑著點了點頭,沒有繼續(xù)接話,不然他不知道師姑娘還會說出什么話來。
師姑娘伸手向上伸了個懶腰,剪裁得體的紅衣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襯托出來,一伸手衣服緊繃貼身,更顯惹火撩人。
師姑娘放下手,笑盈盈地看著偷偷咽了咽口水徐明遠,聲音酥軟地問道:“徐公子,如果讓你在我和那倔丫頭里選一個,你會選誰呢?”
徐明遠微微仰頭看天,白云遮日,突然覺得這江湖好像和以前走的不太一樣啊。
驢車不疾不徐的向前駛去,師姑娘談性頗高,一路嘰嘰喳喳說了不少話,不時撩撥徐明遠兩句,讓徐明遠都大感受不了。
大劍鎮(zhèn)離劍門關三十里,是出劍門關之后,蜀道之上最近的一座城鎮(zhèn)。徐明遠多次出蜀,自然是清楚的。
齊浩波的傷勢雖然靠著玉虛丹暫時壓制住了,不過玉虛丹也不是什么神丹,還不能讓他的傷勢痊愈,所以必須到大劍鎮(zhèn)幫他弄些藥服下,否則還是撐不了多久。
日頭西斜,大劍鎮(zhèn)也是露出了一角,要不了多久便能到了。
一直昏迷著的齊浩波總算是醒了過來,看著和徐明遠并排坐在車轅上,柔聲細語說著話,還不是撩撥徐明遠的師姑娘,也是有些愣神。
徐明遠給齊浩波簡單介紹了一下那師姑娘,以齊浩波的腦子,很快便是從徐明遠的暗示中知道了師姑娘的身份,訝異之余還不忘給徐明遠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他這是真心佩服。
有師姑娘在身旁,徐明遠也不好多問齊浩波關于云臺司和那個竹筒的事情,而是開始幫齊浩波易容。
師姑娘好奇地看著齊浩波從一個面白無須的瀟灑青年變成了一個畜著胡須,臉色蠟黃的書生,不輕不重地給了“不過如此”的四字評價。
反正她的身份擺在那里,徐明遠也不在乎她看著齊浩波易容。
一路上徐明遠也算是有些想明白了,這師姑娘會這般一路撩撥他,恐怕更多的還是和曾清怡置氣。至于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徐明遠也摸不透這個脾氣和個性都是有些古怪的姑娘。
驢車駛入大劍鎮(zhèn),因為不算什么重鎮(zhèn),所以小鎮(zhèn)四周連像樣的城墻都沒有,地面上的泥土被夯實,沒下雨的時候倒還好,一旦下雨那可是落腳之處盡是泥濘。
已經易容完成的齊浩波還是坐在車廂中,得知自己服了一顆玉虛丹后,他也對師姑娘表達了謝意。
不過師姑娘卻不接受,讓齊浩波謝徐明遠去,她要的是徐明遠的感謝。
這讓齊浩波一路上沒少對徐明遠擠眉弄眼的,就差問他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