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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茯若傳

第十九章

后宮茯若傳 費奇 2613 2016-08-04 00:30:25

  隨后三日,皇后為著選秀一事,每日用過午膳連午睡的時刻都擱下了,便讓嚴尚儀親自去將茯若喚來,同她商議諸事。一時間茯若也是甚感乏累。

  倒是這日,玉璃正送走了去上朝的詢,兀自梳洗打扮,她不過乃是區(qū)區(qū)才人,貼身的宮女不過也是茯若前日所賜的喜兒,便是衣服首飾也最是簡樸不過,詢看不過眼,要賞賜她些,玉璃只推辭道:“嬪妾以戴罪之身承蒙太后恩典饒恕,得以回宮,且如今能再得皇上眷顧,已是萬幸,若是臣妾再不知足,只怕要惹人議論了。前日嬪妾去鳳儀宮,向皇后娘娘請安時,皇后便教導(dǎo)臣妾要恪守本分,嬪妾恐辜負皇后教導(dǎo),皇上的美意是萬萬不可承受?!?p>  詢得知了此事,對皇后愈發(fā)不滿,對玉璃更是憐愛。故入后宮十有八九便是直接來永安宮。

  玉璃通身清簡淡然,一襲月白色如意紋錦衣,發(fā)髻上只一對銀制釵環(huán)。甚是清雅,她扶著喜兒的手煢煢獨行,直到壽安宮門前。

  前去通傳的楊尚儀對于玉璃的到來并未有過絲毫的吃驚,見了她只淡淡道:“久不見張才人了,太后娘娘一直念叨張才人會來拜見太后,卻不怎想今日果真來了?!?p>  玉璃緩步入內(nèi),只見壽安宮比之長樂宮的大氣精雅,顯得幽靜簡樸許多,昭惠太后乃是母后皇太后,且又素喜奢華,故長樂宮內(nèi)的陳設(shè)布置無不極盡奢華,可謂是“白玉為堂金作馬,金堆玉砌繁錦繡”。而壽安宮的布置顯得卻是古樸淡然,但那古樸中卻有種繁華耗盡余下的淡然之感。

  見到仁惠太后笑吟吟瞧著她,玉璃只躬身福了一福,道:“嬪妾張氏,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萬福金安?!?p>  仁惠太后笑道:“你如今倒是比往日沉穩(wěn)了許多,可見冷宮四年的困苦倒是磨煉了你的心性。”

  玉璃心中一沉,只覺得背心涼透,已然情不自禁地跪下:“嬪妾今日得以出冷宮,全然皆是太后之恩,嬪妾雖不懂旁的什么大道理,但至少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所以嬪妾今日要來此拜見太后。”

  仁惠太后端然坐于軟塌之上,一襲翠青色的鳳紋錦衣,那樣深遠的顏色,恰如她幽深的心思一般叫人難以琢磨。只見仁惠太后悠然一笑,道:“哀家覺得懂得知恩圖報倒不如會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來得安心。”

  玉璃聞言,神色頓時冷冽了起來,道:“太后所指,可是昭惠太后?!?p>  仁惠太后含笑點頭,道:“你倒乖覺,哀家當(dāng)年細細查問過太醫(yī),順安貴人難產(chǎn)乃是有人在她的飲食中下了藥物所致,而她生產(chǎn)當(dāng)日與你發(fā)生了口角,只是使得她氣血上涌,所以動了胎氣,便是這樣才讓那些詭計掩飾了過去,你不過是為旁人擔(dān)了虛名而已?!?p>  玉璃神色淡然,道:“所幸嬪妾如今已經(jīng)出了冷宮,而嬪妾自然也不會白白受人誣陷,定要將陷害嬪妾之人查出,也不枉嬪妾這四年困苦?!?p>  仁惠太后瞟她一眼,道:“昭惠太后仰仗出身尊貴,跋扈多年,且她昔年與純獻皇貴妃爭寵之事,已使得她恨毒了司制坊出身宮女,便是這一層關(guān)系,也足夠她將你貶入冷宮了,且不論你一妃子,便是哀家,身為圣母皇太后與她平起平坐,這些年來,還不是受盡了屈辱。”

  玉璃越發(fā)低眉順眼,道:“太后娘娘對嬪妾有再造之恩,嬪妾愿拼盡全力使太后娘娘心安,使得這后宮的名位真正平起平坐起來?!?p>  仁惠太后藹然一笑,伸手扶玉璃起來,冷冷道:“你若是感激哀家救你之恩,你便替哀家做一件事,若是事成,哀家與宋昭儀都會對你感激的?!?p>  玉璃立在仁惠太后身旁,只瞧著殿中青煙裊裊,恭謹?shù)溃骸疤笥忻瑡彐援?dāng)竭盡全力,還望太后只管吩咐便是?!?p>  仁惠太后微微頷首,森然道:“哀家的兄弟前些日子在前朝受了旁人的彈劾,丟了禮部尚書的官,被貶為了小小的通判,不但如此,便是哀家的家門也險遭抄家之禍,朝中的言官數(shù)次上奏應(yīng)削去哀家弟媳的二品誥命夫人的官位,若不是皇帝念著哀家的面子,只怕宋氏早已被人夷為平地了?!?p>  玉璃是何等聰慧之人,怎會不知太后之意,忙屈膝道:“太后所言,可是希望嬪妾向皇上進言復(fù)宋大人禮部尚書的官職,且重罰那些上奏的言官?!?p>  仁惠太后聞得此言,仿佛觸動心腸,淡淡道:“你果真是個聰明人,論起資質(zhì)你比茯若要強許多,其實若不是你的出身的緣故,你早已是貴妃,皇貴妃的身份了?!?p>  玉璃淡然道:“太后既然示下,嬪妾自會盡力,還望太后安心便是?!?p>  仁惠太后冷眼瞧著玉璃的嫣然嫵媚的面容,道:“你怎的不問問哀家為何不將此事交與茯若去做,而是交與了你?!?p>  玉璃聞言,只淺笑道:“因為茯若乃是太后的侄女,若是由茯若去說必會讓皇上疑心茯若是在包庇家門,而嬪妾與宋氏素?zé)o來往,若由嬪妾去說,一來不會使皇上多心,二來也可使宮中的人去疑,以免有人閑話議論太后與茯若干預(yù)朝政?!?p>  仁惠太后面容登時和藹了不少,她只捋了捋玉璃的頭發(fā),和藹道:“你在這宮里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哀家日后會保你一個昭儀的位分?!?p>  玉璃聞言,亦放心不少,才起身告辭。

  回到永安宮,卻見宮中的太監(jiān)夏蟠向她報喜道:“方才乾元宮的人來報,皇上今夜又要來咱們永安宮留宿,自小主回宮以來,皇上已是接連來了咱們這里五日。可見皇上對小主那是當(dāng)真沒得說的?!?p>  玉璃一笑,也不多說,只正色道:“慣會說嘴的,還不快去做事?!?p>  過不多久,詢來了,玉璃與他言語了片刻,二人便去歇息了,深夜,玉璃睡在詢的身旁,只見詢的手臂緊緊摟著她,她夢見了昔日在冷宮時的凄慘處境,以及昭惠太后冷漠的面容,皇后面容上那一絲詭異的微笑,以及齊貴人,玉貴嬪在一旁的嬉笑怒罵。她兀自驚醒,看著身邊的詢沉沉入睡的清俊面容??粗o緊摟著自己的手臂,才稍稍覺得心安。

  或許這個男人對她的愛慕與恩寵才是她得以逃離昔日那種屈辱,且能保全自身的唯一了。

  夜色漆黑如墨,茯若穿著寢衣,披散著頭發(fā),望著殿中的紅燭悠然出神,王尚儀見茯若仍未安寢,為她捧了一杯茶過來,勸道:“昭儀娘娘,如今都已是二更天了,怎的還不入睡,現(xiàn)下皇后娘娘為著選秀的事務(wù),每日的午時都讓娘娘去鳳儀宮商議,娘娘連午睡的時刻都沒了,若是再不多歇息片刻,奴婢只恐娘娘的身子吃不消啊?!?p>  茯若出神道:“皇上上回來永和宮是什么時候。”

  王尚儀有些訥訥道:“回稟昭儀,上回皇上駕臨還是五日之前?!?p>  茯若已然明白,只無奈道:“這幾日皇上都在永安宮是么?”

  王尚儀不言,茯若心中已然明白。半晌道:“算了算了,本宮現(xiàn)膝下有了仁元與澄兒,也算是足夠了。還去求那些個做什么。”

  茯若這般凄婉的言語,王尚儀聞了,只道:“原先皇上即便不來永和宮過夜,好歹也會來瞧瞧仁元帝姬,如今連咱們的大門也不進了,奴婢只為娘娘抱不平啊?!?p>  茯若淡然道:“你已是宮中做事做老了的,怎的還說這些言語,若是被旁人聽了還以為是本宮在嫉妒玉璃,背地里發(fā)牢騷呢。往后這些渾話切不可再說了?!?p>  王尚儀聽了,連連稱是,緩步退下。茯若躺在軟枕上,良久未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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