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微微那么一點頭,將身上那些個塵土拍了拍,便走出了這屋子。
屋子簡陋,就只有一個院子,四周落葉蓋了一層又一層,昨晚那個小孩,拿著個撥浪鼓站在那枯老的樹下,一臉暖暖的笑意看著孟凡,撥浪鼓來回的發(fā)出小小的鼓聲,他那個稚嫩的聲音甜甜的回蕩在孟凡的耳邊——“姐姐是能救我爹爹的嗎?君兒許久未見爹爹了。”
“我是哥哥!”孟凡聽此言,便急忙看了自己的胸部,沒有變化呀!這孩子……,可是此時,孩子卻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孩子你別哭,別哭,哎呀……別哭了。”孟凡這輩子最沒有辦法的事情就是安慰一個正在哭泣的孩子,她學的都是一些大道理,總不能讓她此時拉著孩子講,生死無常,節(jié)哀順便吧?那這孩子怕是一輩子都怨恨自己了!
她實在勸不動,最后還是紅玉哄了哄才好的。
“大人勿怪,實在是您長得的確有那么一點女氣?!奔t玉說著,那孩子始終死死的看著孟凡。
孟凡在孩子的矚目下,慌張的離開了這個院子。
這出門走不到三里,就看見在城里猶如炸了鍋的里玉肩上扛著吃的足足大了許多的小九,一路的喊著她的名字。
“我家主子這是去哪里了?小九你說你,平時讓主子吃點你的花生瓜子的不行嗎?現(xiàn)在好了,她一夜未歸,又是這樣的緊張時刻,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不測……?!闭f著就開始抹起眼淚,相反肩上的小九卻興奮的開始抖動一身的毛,一個激動徑直往前飛去,似乎看見什么很是感興趣的物件一般。
里玉見狀連忙追上前去,自以為這小九憂傷過度要離家了那,也是緊張的不得了。
而那邊噗通的一聲,小九砸在了前方那人的肩上,嘰嘰喳喳的叫著,那人回頭笑道:“怎是你……小九?”看了看那抖動小毛的小不點,笑了笑,而小九就那樣自在的懶懶的趴在了她的肩上。
“小九!”這時里玉追上前來,仔細那么一看,大聲喊道:“是主子呀!您一晚上去哪里了?您不知道您被刺殺的機率很大嗎?為什么不回府上。”他這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吼的一旁的人不由看上這邊一眼。
孟凡默默的拍了拍里玉小聲說道:“噓!里玉我告訴你,今天竟有一個孩子管我叫姐姐?!?p> 里玉一聽,立刻小聲道:“不對呀!主子,胸很平呀!”
孟凡啪的一個巴掌,拍在了里玉的頭上,帶著小九頭也不回的走了,說是給小九買吃食去了。
里玉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倒是辛苦的很。
這回到丞相府時已經(jīng)夕陽西下,孟凡帶著小九先行而進,這剛剛一進來就看見火急火燎的孟伯父,捧著一大堆的賬本,在院子里面來回渡步。
這一回頭看見還是如此悠閑的孟凡心中那叫一個焦急。
“凡兒!”他走到孟凡面前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是一片陰霾。
孟凡本以為孟伯父是為自己一晚未歸之事,誰知這伯父一開口就說道:“凡兒,你趕快回到朝堂去,你不知道,你這不去那戶部多么的欺負我們孟家人。”
說著那孟伯父遞上來了一個冊子,上面赫然寫著重收賦稅一事。
孟家因為是世族,因此孟伯父的一切產(chǎn)業(yè)倒是并未交稅,一直如此,從未改變過。
但是,孟凡仔細那么一看這戶部倒是挺認真的,寫的頭頭是道。孟凡小聲道:“好一個戶部尚書,這個主意甚好呀!”
“你……,是不是傻了!”
孟伯父那兩個小胡子上下紛飛了那么一下,哼了一聲,就進了屋。
這時孟母才從屋外走了進來,那三寸金蓮的小腳倒持了一下到了孟凡的身邊,左右看了一下,拉了拉孟凡輕聲問道:“一晚去哪里了?你為何不派人傳話,不知道母親我擔憂了一個晚上嗎?”
孟凡剛要開口解釋,孟母卻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說起這樣的事情,在孟凡的二十余年的生命里,倒是很少發(fā)生,因為十歲那年第一次她走丟回來之后,孟母就曾跟她說過,不容許她夜宿家外,除了去鳳樓那里之外。甚至有一次她參加一個大官的誕辰宴會,回來的晚了些都被孟母罰跪了祠堂一宿。
“娘!”
她臉上的淡然一下都消失了,像個孩子一樣的無助。這許是她最為為難的時候,因為有的時候她和自己的母親似乎總是隔著什么。
孟母將門掩的緊緊的,孟凡在屋外跪了許久,只聽見屋內(nèi)時不時的傳來自己母親的哭訴聲。
她聽的不是很清楚,只聽見最后一句——“凡兒,你起來吧!”
孟凡應(yīng)了聲,那門才緩緩打開。
孟母仔細的看著孟凡的面龐,不由的說道:“娘,是擔心你,擔心你又跟小時候一樣,丟了,幾年之后才回來,娘怕?!?p> 孟凡點著頭,說著自己以后必定早晚都早些歸來的諾言。
一旁的孟伯父倒是有些不解道:“她都多大了,你還這么不放心?!?p> “多大那也是我的孩子?!泵夏刚f出我的孩子的時候,格外的用力。
孟伯父滋了滋嘴笑道:“吃飯吧!都涼了?!?p> 而第二日,孟凡穿著官服上了堂。
這時的朝堂早已經(jīng)今非昔比,除了那朝圣殿外跪著的顧之御外,還有那一言不發(fā)的孟家言官,和被排到了末后的孟魚。
孟凡深知這是那剛剛走出監(jiān)牢的顧之炎故意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她眼睛始終淡然的看著面上的一切,似乎沒有一絲被激怒的樣子。她手里的玉牌依舊那樣溫潤,她仔細的看了看,然后微微抬頭,看向了那在人群簇擁下緩緩而來的皇帝。
今日的早朝倒是沒什么新鮮事,幾個當今的紅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恭維著當今的皇帝和那被人稱之為驕子的顧之炎,
這打眼看過去就屬兩人格外耀眼,這說道了最后,皇帝淡淡的問了句,“可還有事啟奏?”
眾人皆是一片沉默,眼看那太監(jiān)的散朝兩字就要說出口,孟凡卻緩緩的走了出去,朗聲道:“臣有本奏?!?p> 皇帝看了她一眼,不屑的仰著頭,聲音極淡的說道:“不知孟相有何家國大事?”
孟凡將手中昨日孟伯父交給她的冊子穩(wěn)穩(wěn)的舉了起來,嚴肅的說道:“微臣是來為戶部尚書稱贊的,他推出的世族應(yīng)當收取賦稅的觀點實在是與臣不謀而合,昨日微臣伯父與臣談及時,也夸獎這戶部尚書的能力之高,實在佩服?!?p> 這戶部尚書歐陽長聽見孟凡這么一夸,不由的喜上眉頭,心想著,果然孟相氣數(shù)已盡,竟然還來恭維自己了。
可誰知孟凡立馬就說道:“微臣看上面清晰的寫著已經(jīng)推廣至大淵的所有世族,覺得理應(yīng)身先士卒為這國家做出我孟家的貢獻?!泵戏舱f著將手里的銀票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地上,轉(zhuǎn)而說道:“各位大臣手中有所產(chǎn)業(yè)的也請支持戶部尚書一下,以示同僚之意。”
這句話一出,那孟家的幾個言官立刻符合,孟魚跟著添油加醋,整個朝堂之上又瞬間恢復(fù)了以前的模樣。
官員們騎虎難下,紛紛拿出了手中的錢財,這上朝未帶銀兩的孟凡也鼓動戶部尚書一一記錄名字,最后這一個為難卻活生生變成了戶部的一場不小的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