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山關(guān)的關(guān)城很高,雖說不至于讓韓震太驚訝,但是他可沒想到在這個時代還可以把土墻壘得這么高的。韓震撫摸著墻磚上斑駁的痕跡,那是一道劍痕,一邊略淺,應(yīng)該是劍尖,而更長的部分則是被大力劈砍出來的凹槽,還可以想象那挾帶著怒火的一劍,是多么震撼人心,只是在戰(zhàn)場,那都只是小小插曲罷了。
煦千夫長似乎看破韓震心中所想,笑著解釋道:“我們這關(guān)城在幾年前還沒那么高,自從韓將軍成了守將,只要有人進犯,或者城內(nèi)有人犯了事,都會被罰到這里壘土,更得益于韓將軍帶來的技術(shù),否則,這城,斷然不能壘得那么高的!”
城墻是用黃土壘起來的,一層層顯得很顯眼,其間摻雜著很多麻線,植物殘渣,可能是用特殊的方法將之摻雜在泥土中,在讓民夫舂土,才使之成為這副模樣,城垛則是滲出一些松脂,似乎也是在黃土中摻雜了這些山上采回來的樹脂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煦大哥,這松脂很容易著火?。≡趺磿竭@兒來!”韓震有些驚奇,城上加了松脂,不是自己給敵人準備了的燃料么?
“那是由于這段有些老舊了,之前那場大戰(zhàn)俘虜了不少人,現(xiàn)在都在外面采石挖沙呢!就是為了休整城墻!”煦千夫長笑呵呵的,那場大戰(zhàn),最大的功臣就在眼前。
“我覺得覆蓋上一層石子可能會好一些!而且如果人多的話,可以將外面的土坯也加上一層石子,這樣一來,比純粹的土城防御力高太多?!表n震提出自己的建議。
煦千夫長面上露出一絲向往:“我們曾經(jīng)想過,可是這樣做似乎很有難度,需要很大的石塊,可是那些俘虜不怎么可靠,所以動輒死傷,短期之內(nèi),是沒法像小兄弟所說的那樣修葺了!”
韓震默然,他當然又更好的想法,可是在生產(chǎn)力不足的情況下,根本難以實現(xiàn),那就先放放吧!
關(guān)城很高,風(fēng)自然也不小,韓震看著遠處的山巒,心中難以抑制的略過一絲豪氣,禁不住掰過韓宸的身子,然他看著自己,輕聲道:“大丈夫生逢亂世,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宸兒,你要不要隨我一起!”竟是盜了后人的話。
“你……”韓宸看著韓震臉上溫和的笑意,心頭一動,便開口道:“唯君所愿是從,固所愿耳,不敢請耳!”兩人像是情深意切,可此番豪言壯語的見證者煦千夫長,卻覺得不寒而栗,全身都長了雞皮疙瘩。
韓震極目遠眺,關(guān)城之外,便是那夜兩人并肩殺敵的地方,西邊的土地焦黑一片,那就是韓震一把火了,燒出來的余燼,在關(guān)城外的黃沙之間,非常醒目。
“煦大哥,我們下去找大哥吧!”良久,韓震回過神來,見韓宸似乎有些冷,于是向一旁的煦千夫長建議?!班蕖?,咱們?nèi)フ覍④姲?!”煦千夫長難得回過神來,飛也似的跑下城去了,他已經(jīng)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恨不得不要再上來。
韓震知道他誤會了,但是也不想解釋什么,只是拍拍韓宸的肩膀,示意她一起走。
“二弟,你來了,怎么不先來找我了?”韓蠻樂呵呵的,對韓震沒有打擾他很滿意,看了韓宸一眼,又瞥了一旁面色古怪的煦千夫長,示意幾人在氈墊上坐下。
“大哥,我不是怕你收拾我么?”韓震賊笑:“我將父親給你定做的長戈帶來了,在外面,還有順手給你打了一把長刀,以后你會用得到!母親命我知會你,今晚回家里去……”韓震還沒說完就被韓蠻粗魯?shù)卮驍啵骸拔蚁雀銏髠€喜……你猜,王上此次獎勵你什么了?”
“寡人聞隴西有韓震,忠勇過人,又有格物之能,發(fā)明黑火藥,馬鐙等物,壯我大秦軍威,特賞其五大夫爵位,有因黑火藥事關(guān)軍國武備,特召韓震至咸陽,于廷前聽命!”
韓蠻樂呵呵的念完秦王召命,看起來比韓震自己還要開心,去發(fā)現(xiàn)自己弟弟的表情根本沒什么變化,有些奇怪,當下問道:“你才十五歲,這爵位已經(jīng)比我還高,怎么還是這幅表情?”
韓震笑笑,看了一眼煦千夫長,很平淡的說道:“若是國中使者來了,小弟說不得也要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可現(xiàn)在就你我?guī)兹?,又何必做的太假呢??p> “說來也是?!表n蠻點點頭,臉上喜色漸漸斂去,從懷中拿出兩封錦帛書信,遞給韓震:“這是王上密信與呂相密函,使者來此,曾摒退他人,要我將此信親手交給你。你可自行決定是不是打開看看,煦千夫長可以為你作證?!?p> “嗯,我可以為你作證?!膘闱Х蜷L看著韓震,輕輕點頭。
“呵呵,大哥,煦大哥,你們不需要那么緊張,王上的書信,十有八九是空的,他不過是想要驗證,我是否忠心于他罷了,打開看看也無妨。”韓震見兩人有些緊張,只能笑著出言寬慰。
一個做的很精致的錦囊,里面又有一個小袋,韓震將它輕輕打開:“空的”,果然像是前世電視劇里那些皇帝喜歡玩兒的那一套,這是一種試探,對韓震這樣學(xué)習(xí)了很多權(quán)謀之術(shù)的人來說,實在難堪入眼。
韓震捏捏手里的另一個錦囊,:“至于這呂相密函,呵呵,大家都為王上的臣子,就沒必要私下再有太多糾葛了,到了咸陽,少不了要去拜會?!?p> 韓震拿過屋子里的油燈,用油將錦囊浸透,然后點燃扔到窗外。一旁的煦千夫長看的心驚肉跳,這一國之相的書信,眼前的年輕人說燒就燒了,真是好魄力。
“額,這么多彎彎繞,果然是最煩人的?!表n蠻只覺得這兩封信可能給韓震帶來麻煩,但沒想到這小小錦囊,里面會有那么多事情,有些頭疼,干脆轉(zhuǎn)移注意力:“二弟,你說母親有什么事讓我回去來著?”
韓震看著自己大哥遇到問題時候那頭疼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擔(dān)心大哥看出來,也配合著轉(zhuǎn)移注意力:“母親沒有說要做什么,只是說今晚老村長會到家里去,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吧!”
“好,那我們等傍晚一起回去吧,現(xiàn)在,出去看看你給我?guī)У牡?,你小子是不是給我打了把殺~豬~刀?。抗表n蠻幾句話說的韓震直翻白眼,自己有那么傻么?拿殺~豬~刀來忽悠人?但是大哥那有些曖昧的眼神,是不是對晚上的事知道些什么?
煦千夫長也有些好奇,在這個時代,講究禮法倫常,劍是君子常有之物,而刀則顯得殘暴不仁,又只有一面刃口,合適于馬戰(zhàn),但馬戰(zhàn)也沒有被廣泛接受,所以僅適合劈砍的刀并不被歡迎,也難怪煦千夫長會好奇。
韓震帶來的刀被一卷布包著,還有一個算是很合適的刀鞘,是用皮革和竹片制作的,看起來粗狂大氣。
韓蠻一手捏住刀鞘,一手抓緊刀柄,將那唐刀慢慢抽出來,眼睛也越來越亮,刀面和刀鋒很明顯被橫向打磨過,呈現(xiàn)出刺目的亮銀色,還涂了淡黃色的油脂,不知道是什么油,但是那股淡淡的氣味,卻是讓韓震覺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