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琪華的懊惱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她很快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的來歷跟她差不多,她怕被人燒死,誰說他就不怕啦?
在本質上,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
心里有了底氣,卓琪華也不慌了,氣也順了,吃嘛嘛香,直嘆著世界美好又清新,她怎么可以這樣暴躁呢,這樣不好,不好!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有著良好的光線,呂計將卓琪華眼中的情緒盡收眼底,驚慌、后悔、懊惱、醒悟、欣喜……不一而足。
能從一個女人的眼中看到如此之多的情緒變化,呂計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反而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卓琪華想在他面前扮演一個心無城府的單純女人,道行還是太淺了一點。
前世的他身處后宮之中,論起女人的美貌程度以及女人的種類之多,有后宮佳麗三千的美貌度高嗎?有她們的類型多嗎?
不管是單純的、清秀的、艷麗的、柔弱的、善解人意的、囂張的、跋扈的、穩(wěn)重的、貼心的……都能在后宮找到。
然而這些女人無一不是城府極深之人,往往在她們美麗的臉皮之外掛起另一副面具,遮擋住所有的情緒變化。前一刻她能對你言笑晏晏,費盡心力地討好你,似乎你就是她在這世間的所有,她愛你極深,愛到了骨子里。但一轉身,她卻可以在談笑間取你性命,能想出九九八十一種酷刑來對付你,只有看你匍匐在她的腳底下,她才能有片刻的成就感與滿足感。
這樣的女人讓他感到惡心!
虛偽的假面具戴得太多,他想,連她們自己都弄不清她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吧。
她們愛自己的丈夫嗎?
或許是愛的。
這份愛附帶了太多太多的條件,權勢、地位、財富、能力、外貌,缺一不可。
試問一個外表平凡,無多大能力,沒有一點家底的男人,還會有女人愛他嗎?應該不太可能吧。不然皇帝也不可能坐擁后宮佳麗三千,就連太子東宮的女人也不遑多讓,外頭沒能進宮的女人還一個個削尖了腦子往里頭鉆,不就是因為他們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嗎?
當然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能否認的是,男人所看中的女人,也必須擁有差不多的條件,這樣的感情,在他看來,并不純粹。
世間所謂的情情愛愛,他早已看透了,也厭透了。
女人,他不需要!
但他需要權力,只有握住比太子更多的權力,才能扳倒太子,為自己報仇。
想到太子,呂計忽然心生一計,決定還是留著卓琪華比較好。
他怎么能忘了呢,卓琪華十五歲那年的元宵廟會將會遇到太子,而后被太子看中收入東宮,如果他能提前讓卓琪華聽令于他,讓她成為插入東宮的一顆釘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卓琪華,只要他說她是,那么她就一定會是。
想像著卓琪華學會了一切心機手段,把太子的后院攪成一灘濁水,一刻不得安寧,呂計忽而覺得心情大好,前途也光明了起來。
凡事都有兩面性,他可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不是嗎?
呂計嘴角微勾,雖是很輕很淺,可同樣在暗中觀察他的卓琪華照樣盡收眼底,暗暗防備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不是真正的七歲孩子,呂計看不起她,那帶有諷刺意味的笑聲,她怎么可能聽不出來。不過她并不介意,反正他們彼此是兩看相生厭,最好他能離她遠遠的,越遠越好,遠到這輩子都看不到他,那她的生活一定舒心無比,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所以,老兄,你老人家還是快走吧,別在這里礙她的眼了。
卓琪華在心里默默祈禱著,希望眼前的男人趕緊閃開,不要再在這里消磨時光,浪費無謂的表情了,她的病還沒好,精神不足,沒功夫陪他在這里墨跡。
呂計抬頭看了看天色,知道時間差不多了,慢悠悠站起身,對卓琪華說:“呂計!”
“什么?”卓琪華在呂計站起來時,全神戒備,生怕他突然抽風,繼續(xù)偷襲她。沒想到他說出了兩個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反問。“什么意思?”
“記住我的名字,我很期待咱們的再次會面?!绷粝逻@句話后,他轉身走了出去。
“我可不期待。”卓琪華嘟囔著,以為呂計聽不到。
身為習武之人,本身就比常人更加耳聰目明,呂計聽不到才有鬼了。他把她這句話聽得真真的,站在門外回頭朝她邪魅一笑:“你一定會的,提醒你一句,最近可要注意一下你的吃食?!闭f完,還朝她促狹地擠了擠眼睛。
我靠!
卓琪華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粗話。
他要對她做什么?難道是準備在她的吃食里放毒藥,毒死她?還是放瀉藥,拉死她?又或者是放蒙汗藥,把她擄走?他這么明目張膽地威脅她,真的好么?好么?好么?
氣急敗壞的卓琪華可顧不上什么教養(yǎng)不教養(yǎng)的,直接抄起擺放在床前的一只繡花鞋,朝呂計的后背用力丟過去。
聽到背后傳來的破空之聲,呂計頭也不回,把頭輕輕一歪,輕松躲了過去,任由繡花鞋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
繡花鞋飛到他身前不遠的地方落下,沾到院子里的泥土,臟子,原本粉紅的鞋面變成了灰黑色。
“嘖,真臟!”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只鞋子,又看了看她,才消失在院子里。
卓琪華的臉“刷”的一下,由蒼白變?yōu)橥t,不過她不是羞紅了臉,而是被氣的。
呂計最后那一眼的含義,她居然看懂了。
他的意思是說她還不如一只鞋子?
破鞋?
嗷嗷嗷,呂計,姐跟你不共戴天!
氣狠了的卓琪華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靠在床頭呼呼直喘粗氣。
這時,紅蘿搖搖晃晃從門外進來,嘴里不停地道著歉:“小姐,奴婢錯了,今兒早上竟然睡過頭了,請小姐懲罰奴婢吧?!?p> 卓琪華連眼皮都懶得抬:“無事,我也是剛醒?!辈挥枚嘞耄庥媚_趾頭都能猜得出來,肯定是那個惡劣的家伙用什么辦法把紅蘿和吳媽媽給弄得昏睡過去,到現在才醒過來。
他該不會真的朝她的飲食下手吧?
卓琪華忽然覺得心里又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