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征兵令
“讓他進來吧?!必缝癯谅暤?。
李慶從外面走進來,面上顯得有些猶豫:“殿下……”
“李百戶有何事,直接說出來吧,不用吞吞吐吐的?!必缝裾f著拿出紙筆,開始寫著什么東西。
李慶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道:“大人,卑職的這一汛人馬,暫時……離不開齊齊哈爾?!?p> 胤祚一頭都沒抬:“哦,這是為何?”
“因為……卑職手下只剩七十余人了……”
“什么?”胤祚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他,“黑風(fēng)口一戰(zhàn),你的人死傷慘重,這我知道。但不是已經(jīng)在齊齊哈爾補充兵員了嗎?”
看著李慶的樣子,胤祚突然想到了清末的情況,聲音頓時冷了下來:“你們汛總共三百人,兵部的糧餉也是按此發(fā)出的,而你卻遲遲沒有招滿缺員,莫非是為了方便吃空餉嗎?”
說道最后話里已經(jīng)有些殺氣,在清末的時候綠營腐敗糜爛,吃空餉現(xiàn)象十分嚴重,這也是綠營兵兵員嚴重不足,戰(zhàn)斗力低下的主要原因。
如果李慶也是在吃空餉,那胤祚完全不介意拿他開刀,以正軍隊風(fēng)氣。
李慶被胤祚的話嚇到了,連忙跪下來道:“殿下明察,綠營兵的銀餉我沒有貪過一絲一毫,兵部發(fā)下來的多余銀餉,我也分給戰(zhàn)死兄弟的家人了?!?p> “哦,那你為何這么長時間沒有招滿兵員?實在找不到人,提高參軍的餉銀便是。”胤祚語氣一緩。
李慶一愣,有些尷尬的道:“殿下有所不知,綠營兵乃是世兵制,兵員也是從軍戶中產(chǎn)生的,父死子繼。不存在募兵的情況……”
這種世兵制源于漢末,將領(lǐng)為避免士兵逃散,也為了迅速擴充兵員,便將士兵的家人都變成軍戶,既能作為人質(zhì),又能父死子繼,源源不斷的得到補充,往后歷朝歷代也將這種制度延續(xù)下來。
只不過這種制度也有嚴重的弊端,比如兵員容易出現(xiàn)斷層,比如父親死了沒有子嗣或者兒子沒成年,便會面臨病源不足的情況;而且在大清,綠營的身份地位有比較低下,普通百姓們都不愿淪為軍戶。
想了片刻,胤祚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道:“如此倒也好辦,直接采用募兵制就是了,我給你開個征兵令,往城墻上一貼,用不了幾日便能滿員了。”
李慶聽了練練搖頭:“殿下,募兵在我大清沒有先例啊?!?p> “呵呵,難道軍戶們一開始就是軍戶嗎?還不是招募過來的?”胤祚說著就鋪開一張紙,協(xié)商征兵令三個大字,邊寫邊道,“放心好了,我這道征兵令,名義上還是征集軍戶,就和我對那些匠戶所做的一樣,換藥不換湯,也不算有違祖制了?!?p> “殿下,軍戶們的孩子都是從小練習(xí)武藝的,參軍后不用如何操練便可上陣殺敵了。”李慶頭搖的更厲害了,“但若是募一些平頭百姓,光是操練結(jié)陣就要好幾個月,再加上其他的兵器,沒三年五載的,成不了軍啊?!?p> 胤祚聞言,筆尖停了下來,和后世會扣扳機就能殺人的情況不同,冷兵器時代的士兵訓(xùn)練極慢,刀槍弓弩,精通一種就要好多年的練習(xí),更別說陣型的變換了。
所以西方國家才有騎士制度,讓他們自小接受軍事培訓(xùn),壯年的時候便是極強大的戰(zhàn)士。中國也相應(yīng)的有世兵制度,而且雖然存在種種弊端,卻一直都在沿用。
中國歷史上,募兵制度只大規(guī)模存在于東漢、唐宋時期,而歷史結(jié)果無一例外的向天下人揭示了募兵制的弊端。
東漢募兵軍紀奇差,戰(zhàn)斗力極低。唐朝募兵,導(dǎo)致了軍閥割據(jù)。宋朝募兵……不忍直視。
所以綜合兩種制度的利弊,統(tǒng)治者和將領(lǐng)們?nèi)純A心于世兵制。
不過胤祚卻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dān)憂,他下筆稍停之后,運筆如飛,一張征兵令就寫成了,再蓋上齊齊哈爾副都統(tǒng)的印章,這征兵令就算成了。
胤祚看著自己寫就的征兵令,微笑不語,像是欣賞名家字跡似的欣賞自己的作品。李慶看勸不動了,便在下面低聲嘆息,愁眉不展。
就在胤祚和李慶為了募兵制爭論不休的時候,家住齊齊哈爾城的呂康實,正望著地里的莊家暗自嘆氣,他家有一個老娘和一串弟弟妹妹,他們一家住在剪刀胡同,離著景陽街不遠。
難民來之前,他們家就在齊齊哈爾了,算是齊齊哈爾的原住民。
他們家里有五畝田,就在城外嫩江邊上,上好的黑土田,現(xiàn)在長著一片綠油油的高大作物。呂康實長得比一般人已經(jīng)高出一頭了,但那作物比他還要高上不少。
朝廷散發(fā)種子的小吏告訴他,這種作物名叫玉米,畝產(chǎn)能達到小麥的一兩倍,他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老實的把地里全都種上了玉米,至于小吏說能超出麥子產(chǎn)量兩三倍的紅薯和土豆,他也零散的種了些。
聽朝廷的小吏講,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玉米就可以收獲了,看著那高大玉米上,結(jié)出來的沉甸甸的青色果子,呂康實對收成也有了些底氣。
雖然收成應(yīng)該很好,但是呂康實的依舊愁眉不展,因為他家現(xiàn)在正急需銀子,大筆的銀子,而呂康實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人又老實,自然沒什么賺錢的法子。
出來了一天,就找到了一個替百事行扛大包的活計,他身高力強,一天下來,足足扛了上百個麻袋,讓百事行的活計看的嘖嘖稱奇,相應(yīng)的他也賺到了別人兩倍的工錢,足足一百個銅板。
這些銅板放在平時已經(jīng)是不菲的收入了,但是對他來講依然是九牛一毛。
干完了活后,他連晚飯都沒舍得吃,拿著一百文錢也不好意思回家,溜達著也就走到這了,看著地里的莊稼,安心不少。
正怔怔的看著玉米地發(fā)呆,身后一群半大小子跑過,便跑還邊叫道:“快看,是呂老實?”
“啥呂老實啊,明明是傻大憨?!?p> “你們別看他憨,可不傻,遇到漂亮姑娘還會臉紅呢!上回碰到棉紡行的王寡婦,臉都紅成大煤球了!”
“啥啊!煤球是黑的,你騙人……”
呂康實臉上一紅,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辯解:“你們……不要瞎說……俺……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