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自持與現(xiàn)任白精靈王是宗親,人類王國和精靈都對他極為禮讓,所以言辭上也沒有普通人那么謹(jǐn)慎。
不過,遇上尤金這位軟硬不吃的邪神使徒,他也不敢太造次。
傳說尤金擁有一雙由邪神賜予的魔眼,能將人詛咒至死。即便沒親眼目睹過,希爾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試這個傳說的真?zhèn)巍?p> “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睕]有真的揭下眼罩,尤金解開身上的披風(fēng),并將它一股腦兒地罩到夏爾身上。
“當(dāng)然是追查三十六年前的那件事。”對于尤金的舉動希爾更加好奇了。
這位半精靈的性格孤僻且手段狠辣,絕對不會給別人當(dāng)監(jiān)護(hù)人。
他的出身原本就是個迷,既無兄弟姐妹,也沒父母。未成年的暗夜精靈少女就算是九大家族中某一支的繼承人,尤金也不會親自帶她游歷,這里面絕對有隱情。
“你晚了一步,龍罰已被終結(jié)?!庇冉鸫致怨浪懔艘幌侣烦蹋瑥囊辽窭椎竭@個村子只是一天不到路程,希爾是不可能聽到消息再從西大陸趕過來。
那么剩下的理由,就是他本身是為了龍罰的事而來。
“我知道,但事情的真相還沒揭露。身為族長,我必須為薩丁家族證明清白?!毕枴ぐ偷峦に_丁的話也證實尤金的猜想。
他確實是為了龍罰而來,早在這個任務(wù)終結(jié)之前。
“隨便你,別妨礙到我就行?!眮G下這句話,尤金拽著還沒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什么事的夏爾離開。
“等等……我還沒問清楚。”想打聽的沒打聽到,夏爾當(dāng)然不樂意就此離開,但她又拗不過尤金,他手勁之大,完全不像精靈。
“你想知道什么,為什么不直接問我?!蓖现臓柗祷亓思乃薜霓r(nóng)戶,尤金帶著不耐的話語讓夏爾一直隱忍的脾氣終于爆發(fā)了。
“我不信任你,尤金。”憋在心里的話終于找到了釋放點。
“為什么?!甭犃讼臓柕脑?,尤金冷寂而無表情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變化。
“為什么?我們之間并不存在信任吧?!奔热辉掝}攤開了,夏爾也不用再顧忌;“你和我,只不過是相互利用。你想利用我知道一些關(guān)于弗洛倫西或是父親的事。而我,想利用你完成我游歷的夢想。
你是個難以駑駕的人物,無論是性格還是身份,我還沒狂妄到認(rèn)為可以借著大總管這個職務(wù)壓制你。我是自由主義者,我也不希望用所謂主人的身份來控制你的行動。
但是……尤金,你給我的感覺就如同夢境一樣虛幻,你從不表示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就像你的眼罩一樣,阻隔了你內(nèi)心所想的一切。
從我們相遇起,你就一直在算計我、在誘導(dǎo)我。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也不知道你究竟為什么接近我。請不要再擺出一副好人的模樣,你本是帶著惡意而來。”
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后,夏爾跌坐在堅硬的木板床上。
“我有一對近乎完美的父母,但他們并不是對稱職的父母。每年有一半的時間,我只能見到他們其中之一,和溫婉平和的母親相比,父親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只會下達(dá)機(jī)械的命令,用他冰冷如晶的雙瞳發(fā)出我無法看懂的目光,我對他們知之甚少,可能還沒有你來的清楚。
如果你只是像普通人類一樣期望可以從我這里得知拉法·弗洛倫西的秘密,或是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請你自己去找他,不要再我身上繼續(xù)浪費時間,因為你從我這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我不過是掛著他們后嗣的響亮名頭。我只想用自己的雙眼去認(rèn)知這個世界,去感受大公府外的事物,請不要破壞我這個小小的愿望?!?p> 等夏爾再抬起頭的時候,尤金的眼罩已經(jīng)撤下,攝人心魄的雙瞳里沒有以往的嘲諷,正定定的看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房間里的氣氛一度凝固,就在夏爾快要忍受不了這種死一般的寂靜時,沉默的尤金開口了。
“我確實是為了一些別的目的才接近你的?!?p> 呼……
聽到他終于承認(rèn)自己的目的,夏爾終于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雖然喪失了一個導(dǎo)游,但至少從今往后可以再不用擔(dān)心身邊隨時會出問題的大總管。
“不過……”
上揚的語調(diào)讓她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現(xiàn)在我對你更感興趣,公主殿下?!甭N起的嘴角讓原本就精致的面孔更加妖冶,尤金的話恍如一柄巨錘,狠狠地砸中她的后腦。
嗡地一聲,“性別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的訊息在大腦里回蕩。
“你怎么……”會知道她的性別,不是一直都掩飾得很好嗎?
從下山起,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從見到第一眼,我就起疑了。雖說成年前性別并不突顯,但像你這樣的少年我卻沒見過。所以我借著離開伊森格雷的機(jī)會做了個小實驗?!庇冉鸬靡獾男ψ屜臓枩喩肀鶝?,母親千叮萬囑要小心的性別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結(jié)果正如我所預(yù)料的那樣,略微改變一下外貌,再穿上女裝,被刻意掩飾的東西完全暴露了。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嗎?你肯定想象不到,正是你同意了我荒誕的換裝建議,才讓我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除了膽小怕死的人,一個正常男性是不會為了一點小麻煩就讓自己裝扮成女人,他們寧可用別的辦法,也不會選擇這種羞辱性的建議。”
乘尤金說話的空隙,夏爾撲向她放置在床頭的精靈雙刀。
為了保守秘密,她也只鋌而走險了。
明知自己不是尤金的對手,也只能一戰(zhàn)。
“所以我才說,你閱歷淺啊?!碑?dāng)尤金這句話出口的時候,夏爾感覺到身體一陣發(fā)麻,手腳也不聽使喚了。
“哐啷”一聲,雙刀掉在地上,發(fā)出好大的聲響。
躺在隔壁的農(nóng)戶老夫婦以及他們的兒女卻沒有起身查看,至此,夏爾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在尤金拿著銀幣和老農(nóng)夫說了幾句話后,他會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晚飯里下了可以讓身體麻痹的拿西粉,你吃的越多,中的麻藥也就越深?!?p> “你……到底想干什么?”跪倒在木質(zhì)地板上,夏爾努力想睜大雙眼,黑暗開始侵襲著她每一根清醒的神經(jīng),讓她的視力越來越模糊。
殘留在眼睛里的最后的影象,是尤金步步逼進(jìn)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