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英國女友索菲亞
并排坐著候診的三個女人沉默了一陣，會說話的大眼睛自我解嘲的笑道：
“其實我先生也挺忙的，他們單位經(jīng)常加班。要不是我閨蜜的陪伴，通常我也是一個人來做產(chǎn)檢?！?p> ”我也是碰巧了，剛回國沒事可干?！彼砼缘拈|蜜羞澀謙遜的抿嘴一笑。
“哦！”徐一維頓時對素昧平生的兩個女子產(chǎn)生了興趣，扭頭問道：
“你懷孕多久了？一點都看不出來??！”
白凈的臉龐不自覺的泛著幸福喜悅的紅暈，會說話的大眼睛說：
“八周吧！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感覺很不舒服，身困力乏，吃什么都沒胃口，還動不動就惡心嘔吐，所以我會經(jīng)常來看醫(yī)生?！?p> “哦！這是早期的妊娠反應(yīng)，很正常的?！毙煲痪S完全了解的微笑道，“過幾個月自然就好了，我剛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我現(xiàn)在能吃能睡，看起來健康的很呀！你根本不用擔(dān)心。”
“你多年輕呀，才二十出頭吧！嚴(yán)格的說，我已經(jīng)屬于中年婦女的行列了，所以有時候會有些莫名的擔(dān)憂，想著高齡懷孕會不會有什么危險?！?p> 一維頗為驚訝的扭頭望了望她，冒失失禮的問道：“那你到底多大啦？”
“讓我來介紹一下吧！”會說話的大眼睛落落大方的站起來說，“我叫黃秀娟，她的英文名字叫索菲亞，我們一起在英國留學(xué)時認識的。就因為被漫長的學(xué)業(yè)耽誤青春，所以我倆都變成了老姑涼，我差點就嫁不出去，現(xiàn)在好不容易懷孕了，謝天謝地！”
徐一維被她活潑詼諧的語言逗笑了，也自我介紹道：“哦，我叫徐一維，老家是楊林市唐縣的?？上覜]念多少書，因為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婚前我一直無所事事在家里玩，現(xiàn)在更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家庭婦女?！?p> “你也是唐縣人？”溫婉的索菲亞驚喜的對她瞪大眼睛說。
“對啊對啊！”
三個女人一見如故，在醫(yī)院婦產(chǎn)科的診室門口熱烈的交談起來，直到門牌上的就診叫號聲將她們打斷。
黃秀娟率先檢查完畢，在閨蜜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走出醫(yī)院的門診大樓時，忽然接到久違的世交好友程伯月的來電。
“大程哥，你還能想起來聯(lián)系我啊，真是難能可貴！”
“我回國好久了，一直在等你的電話，沒辦法只好主動打給你?！?p> “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
“見面再談吧！你現(xiàn)在哪兒？我過去接你?！?p> 兩人結(jié)束了友好的調(diào)侃戲謔，一刻鐘后在醫(yī)院門口歡天喜地的激情相擁。
身材魁偉氣質(zhì)儒雅的程伯月眼神發(fā)亮的望了望她身旁的溫婉女子，紳士的伸手彬彬有禮道：
“您好！程伯月，自幼和秀娟一起玩鬧長大的。”
“哦，我是她的英國女友索菲亞，請多關(guān)照！”
伯月顯然對這位陌生又優(yōu)雅的女人有點感興趣，開車前進的途中不禁和她攀談道：
“索菲亞，你現(xiàn)在定居英國嗎？”
“不，我和先生離婚了，所以剛剛回國定居，我老家其實距離西川不遠。”
“是嗎？”
黃秀娟笑嘻嘻的插嘴道：“她先生丹尼爾也是我的英國同學(xué)，整個人帥氣的很，風(fēng)度翩翩，可惜他們離婚了，唉！才子佳人的神話終究化為泡影?！?p>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離婚已經(jīng)成為一種時尚?！辈潞敛唤橐獾妮p飄飄說道，“那你們有孩子嗎？”
索菲亞嘆息道：“幸虧沒有孩子！讓我們彼此可以輕松的解脫?！?p> 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之際，秀娟不滿意的撒嬌撅嘴道：
“好不容易見面了，咱們能不能聊點愉快的話題？大程哥，你還回美國嗎？”
“沒幾天就要動身啟程了，所以我才約你聚一聚。咱們?nèi)ツ睦锍詵|西呢？”
“隨便吧！”秀娟大大咧咧的吩咐著話鋒一轉(zhuǎn)道：“大程哥，你知道我家有喜事嗎？”
伯月愣了愣道：“我去你家登門拜訪的時候，聽說你懷孕了，這就是喜事吧！所以我不敢冒然打擾，直到今天才約你?！?p> “呵呵，算你是個謹(jǐn)慎的人！“談笑間她又煩悶的擰緊了眉頭：”不過懷孕確實是件辛苦的事，咱們?nèi)コ渣c什么才好呢？”
因為黃秀娟身體不便，此后程伯月便再沒約會她，但卻撇下兒子在家而單獨邀請了她的閨蜜索菲亞去附近的影院看賀歲片。
這是遭受離婚的創(chuàng)傷后，他第一次對前妻以外的陌生女人發(fā)生淡淡的興趣，共同的情感遭遇使他們惺惺相惜而有不少共鳴的話題，而索菲亞溫柔恬靜的性格和良好的教養(yǎng)也令他稍微心動。
要不是他必須馬上離開西川回到美國，要不是他必須帶著兒子奔赴前程，他或許會為了這一絲的心動神搖而選擇留下來。他知道唯有留下來，才有一切的可能。
當(dāng)晚程伯月送別優(yōu)雅迷人的索菲亞回家時，興奮又帶點疲倦的走進歐式玄關(guān)，發(fā)現(xiàn)地上和櫥柜里多了一些女人的物件，愣怔之際韓璐璐向他姍姍走來說：
“我會在這里陪兒子過年，你不介意吧？”
對他來說，幸福來的太突然，而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又將十分短促。
程伯月百感交集的望著她說不出話，這時他們身體茁壯的兒子程玨跌跌撞撞的跑來說：
“爸爸媽媽，臘腸已經(jīng)烤好了，香噴噴的，可以開飯啦！”
“哦，哪來的臘腸？你帶來的嗎？”伯月俯身牽起兒子的小手問她道。
“是，我娘家嬸嬸特地從德山給我拿來的土特產(chǎn)，我?guī)斫o你們嘗一嘗?！?p> “謝謝你！過幾日我們?nèi)ッ绹?，再也吃不到這么好的東西了?！?p> 他的由衷感嘆不覺令韓璐璐陷入深深的惆悵，陪同兒子津津有味的用餐時，她漫不經(jīng)心似的探詢道：
“聽說你晚上外出會友了，是什么重要的朋友，竟使你能狠心舍下兒子一個人在家呢？”
他支支吾吾道：“哦，一個老朋友，不方便帶孩子過去?！?p> “我認識嗎？”韓璐璐目光炯炯的直視著他問。以她對這個男人深刻的了解，她覺得他在撒謊。
程伯月有些不安的夾了一塊面包放進她面前的餐盤里說：“我在外面吃過了，一點不餓，你們多吃點兒吧！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去煎牛排?！?p> 當(dāng)著兒子的面，璐璐竭力壓抑著逐漸沸騰的情緒，忍耐良久終于驀然放下手里的刀叉，低聲說：
“對不起，我飽了！”
一直埋頭干飯的程玨驚愕的抬起頭來，望著貌似突然有些不高興的母親說：“還有好多臘腸呢！媽媽，我一個人吃不了。”
“吃不了就剩下明天吃吧！寶貝，沒關(guān)系的?！彼葠鄣男χ鴦裎績鹤?，一邊伸手撫摸著他頭發(fā)烏黑濃密的小腦袋。
程伯月緊緊的咬住嘴唇起身走到他的臥室里去，呆愣了半晌才開始寬衣解帶的洗漱，預(yù)備就寢。
外面的母子倆繼續(xù)平靜的用餐，然后有條不紊的收拾餐桌；渾身濕漉漉的走出衛(wèi)生間時，程伯月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向前妻解釋他今晚的行蹤；他拿浴巾慢條斯理磨磨蹭蹭的擦拭著自己的身體，而韓璐璐在外間安排著兒子和她自己的臥室，終于他鼓起勇氣站在她的面前說：
“璐璐，今晚你睡哪兒？”
此刻程玨正在對面的衛(wèi)生間里水聲嘩嘩的淋浴，她轉(zhuǎn)過身來凝視著他的目光是鎮(zhèn)定自若的，語氣卻透著冷淡：
“今晚直到你們回美國之前，我都會和兒子一起睡。要不然，我怕以后都沒這樣的機會了，我怕人生會留下遺憾！”
贊許的頻頻頷首，他在她忙碌著鋪床的身后椅子里坐下來，像個犯錯的孩童般，低頭磕磕巴巴的說道：
“晚上我去見的，其實是個女人，……是秀娟在英國留學(xué)時結(jié)交的女友，我們一起看了場電影?！?p> 韓璐璐手里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挺直了身板對他說：“你不必向我解釋，我們現(xiàn)在不是合法夫妻，你干什么都跟我沒關(guān)系。”
“可是，我怕見你生氣的樣子！”
“我也怕我自己生氣，”她竭力壓抑著聲音里的震顫說，“但我生氣有什么用呢？我又有什么權(quán)利生氣？”
程伯月眼里噙著淚深深凝望著她，終于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自背后將她攔腰抱住說：
“只要你肯，只要你稍微示意，我就會留下來不走了，我不會再看其他任何的女人一眼！”
顫抖著使勁掰扯他的手臂，她聲音低沉的回答：“你還是走吧！我不能給你任何的承諾?！?p> 但是程伯月無法壓抑內(nèi)心奔騰的痛苦愛情，不顧一切的將她壓倒在床上親吻起來。
事后雖然和前妻分居兩室，程伯月卻孤枕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整晚直到天明都在思索一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既然璐璐還深愛著他，卻為何要壓抑內(nèi)心的感情，而不肯接受他？更進一步的想，既然她深愛他，為何當(dāng)初要逼迫他離婚？
除夕夜之前的每一天，韓璐璐都在皇城相府的這套四百平的住宅里打掃衛(wèi)生，像專業(yè)的家政工一樣，跪著將每一寸的墻地磚搽拭得光潔錚亮；徹底的清洗中西兩套廚房里的油煙機，拆洗幾間臥室里的風(fēng)格各異的床上用品，熨燙大人孩子的每一件襯衣……
程伯月覺得這種辛苦忙碌實在徒勞無功，因為年后這里就會變成無人居住的空屋子，誰會在意里面是否干凈整潔呢？
璐璐卻表示，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爺倆過個邋里邋遢的年節(jié)，因為中國人的傳統(tǒng)習(xí)慣是除舊迎新。
女人在屋里收拾忙碌，程伯月便自覺自愿的外出采辦年貨。
在人頭攢動的超市商場里，他意外的邂逅前妻的大學(xué)同學(xué)兼閨蜜老二。
“你不是帶孩子去美國了嗎？”她驚訝的問道。
“我回來過個年呀！好久沒見你了，現(xiàn)在你們很少搞同學(xué)聚會吧！”
“是啊，都各忙各的事情。我們幾個大學(xué)的結(jié)拜姐妹還時常聚一聚，只是璐璐不跟我們一起了，叫她都不出來，和我們越來越疏遠了?！?p> “為什么呢？”
老二豐滿的臉龐掠過失落的神情道：“她開公司當(dāng)老板了唄！和我們已經(jīng)不是一個社會階層的人，她處于金字塔頂端了，和我們這幫人哪還有共同語言？我早看出來了，再則她也實在忙，……”
“我覺得你大概是想多了，同學(xué)之情應(yīng)該是世界上最純凈的感情，璐璐不會這樣的?！?p> 老二笑了笑，顯然并不在意也不相信他的說辭。
他們雙雙推著超市的購物車，一邊簡潔直白的熱烈交談著，一邊緩慢沉穩(wěn)的向陳列著大米食用油的檔口走去。
程伯月忽然說：”璐璐為什么要和我離婚，你知道嗎？”
她受驚的驀然頓住腳步道：“這是你們之間的感情問題，你應(yīng)該問她呀！我一個局外人，知道什么呢？”
“我知道你們結(jié)拜姐妹的那些同學(xué)里，她和你的關(guān)系最親近，曾經(jīng)你們是可以推心置腹無話不談的真摯朋友，我想她當(dāng)初如果有什么苦衷，一定會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