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至不回家
“是嗎?”竺竺感到震驚?!斑€是與肺炎,與呼吸道感染有關(guān)嗎?”
“大概是的?!表n璐璐憂心忡忡的擰緊眉頭,“不知道能不能像當年的非典一樣迅速平息,否則在全國擴散開來,對我們的工作生活都會有重要、深刻的影響?!?p> 助理惴惴不安的告辭離開后,她接到方家的當家人——她名義上的公公方自清的電話,要求她今晚帶著孩子們回老宅去團聚。
“爸爸,有什么事嗎?我手頭的工作還有很多沒完成呢!”
“今天是冬至啊,你忘了嗎?”
韓璐璐適才意識到,這是個傳統(tǒng)的中國人都十分注重的節(jié)日,她必須帶孩子們隆重出席。
可是在外應(yīng)酬客戶回公司的程伯月極力阻撓她參加,被方父要求前來接她們母子的方文山也不知去向,夜幕降臨她只能留下來加班工作,順便傾聽著前夫做思想工作:
“明天中午她下了飛機如果見不到你,我該怎么自圓其說呢?璐璐,媽媽說到就到了呀,這種時候你不能去方家做戲?!?p> “吃頓飯而已,我馬上就回來了?!?p> 他將一杯溫開水擱置在她的手邊說:“游戲該停止了,這不是你有沒有時間玩游戲的問題;方家老爺子遲早也要從睡夢中醒來,當然早醒更好些?!?p> “媽媽專程為了確定我們的關(guān)系才回來的嗎?”
“差不多。當然歲末將至,同心村的總部廠里也需要她回來一趟,爸爸在香港的分公司里又走不開。”
喝著熱水攏著衣襟,璐璐猶疑不決的說:“其實我們?nèi)齻€人的關(guān)系,是否得到老人的認可有什么要緊呢?生活是我們自己的,孩子也是我們自己的,幸福與否都在我們內(nèi)心的感受?!?p> “但老一輩人總是在乎名分,他們操勞一生,總希望子女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們做子女的出于孝道,怎好意思教他們失望呢?你們在方家演戲,一方面不也是出于孝道嗎?”
“但愿這事在老爺子能無疾而終吧!”她嘆息,“感覺近來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差多了?!?p> “他的癌癥不是早就過了五年危險期嗎?現(xiàn)在應(yīng)該平穩(wěn)安全多了吧!還有什么打擊經(jīng)受不起的?”
“話雖如此,到底上了年紀的人,讓人于心不忍啊!”
冬至在自家一如既往的草草而過,隔一日方父又打電話約她到北湖路上的產(chǎn)權(quán)交易中心見面,璐璐不安的推辭道:
“房產(chǎn)或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變更,您要文山過去就行了,我實在不方便參與其中,況且我忙著呢!”
無奈之下他徑直開車來到國勝證券公司,在辦公室的沙發(fā)落座就開門見山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們方家的祖上曾經(jīng)做過江浙一帶的巡鹽御史,家業(yè)好不容易傳承到桐鄉(xiāng)烏鎮(zhèn)的老太太這一輩,她通共生下兩子兩女,兩個女兒出嫁了,剩下我和你大伯經(jīng)營祖產(chǎn)。但是老太太一生精明睿智,她的一雙慧眼看來看去,就覺得只有我適合繼承家業(yè),這才有了今日的的藍鯨公司和清江公司。到了文山這一輩,我對他幾乎絕望了,事實證明他就是個毫無建樹的花花公子。所以璐璐,家業(yè)還得我親手交給你打理??!有你和孩子們在,方家才不至于散伙,我才對得起老太太的在天之靈?!?p> 韓璐璐與程伯月面面相覷,她微笑道:“您的真誠與慷慨讓我很感動,但即便交給我,我也不過代為保管,它們的合法繼承人依然是文山和孩子們。您怎么能直接越過他們,將家產(chǎn)交給我呢?我——我實在當不起這樣的重托!爸爸,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您為什么突然下這種決定?”
“沒什么。”方自清有些疲憊的揮手掩飾道,“這是我早晚要做的事。只是前兒冬至你們都沒回家,讓我的心里有些觸動,才想要盡快了結(jié)這件事。”
“那天我忙……我一直等著文山來接我,給他打過好幾個電話,但是都沒回應(yīng)。對不起!爸爸。”璐璐歉疚的低下頭。
“罷了,他也是不成器,在外面應(yīng)酬到很晚才回去,據(jù)說喝的爛醉如泥?!?p> “哦!”她咬了咬嘴唇想要繼續(xù)說什么,冷不防程伯月在一旁插嘴道:
“伯父,我媽去府上看望您了嗎?”
方自清微微一驚道:“哦,她從香港回來啦!我倒沒見過她呢!”
意味深長的含笑點頭,伯月沒再說什么。
送走方父,韓璐璐嚴密的叮囑他別再擅自做主,對方家人透露什么她與方家再無瓜葛的信息。
“做人還是厚道些吧!伯月,是你的總歸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但你別讓老爺子的心里受刺激。”
他溫馴寬容的微笑著捉握住她的纖手,開始轉(zhuǎn)移話題與她閑扯。
一天傍晚,韓璐璐心懷疑慮的獨自回荷花廣場附近的方家去找方文山談心,卻在小區(qū)門口意外的邂逅他與沈珍珠柔情蜜意的糾纏在一起。
遠遠的望著他們,韓璐璐忽然明白了冬至那天他到底在跟誰過,老爺子為何會突然要將方家的祖業(yè)家產(chǎn)過戶到她的名下。
一定是他發(fā)現(xiàn)了兒子與沈珍珠藕斷絲連的不堪事,想著兒媳婦如今又身懷有孕,要穩(wěn)定他的家庭才做此決策吧!可憐天下父母心。
璐璐百感交集的望著旁若無人的膩歪在一起的那對男女,鼓足勇氣向他們走去。
他們最終發(fā)現(xiàn)了她的強勢靠近,不約而同的收起臉龐甜蜜的笑意。
方文山轉(zhuǎn)過身來盯著前妻訥訥道:“你……你怎么來啦?”
沈珍珠依然畏怯的對她微笑致意道:“姐姐——”剛剛開口還沒說話,她白皙豐滿的圓臉便著了韓璐璐兩個惡狠狠的耳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在小區(qū)門口勾引我的丈夫,真當我是死人嗎?!”
珍珠羞愧的伸手捂住自己被抽痛發(fā)紅的臉頰,眼含淚花說不出話。
見前妻發(fā)威動怒,內(nèi)心竊喜的方文山解釋道:“璐璐,你可能誤會了,我們有個高中同學才從武漢偷跑回來,你知道武漢的疫情全面爆發(fā)了嗎?我們好幾個同學一起在江邊的酒樓給他接風洗塵,然后因為回家順路,她才送我的,所以……”
“哦,送到家了還戀戀不舍,不如直接進家門坐坐再走吧!”
“不用了,我這就走的,馬上就走?!鄙蛘渲檗D(zhuǎn)身落荒而逃。
“方總,你真的忍心不開車送她一程嗎?”璐璐望著她狼狽的身影冷笑道,“對這樣的美女,你怎么一點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呢?”
方文山正色道:“到了前面的大街上,她自己會打車回家的?!?p> “看這情形,你還沒告訴她,我們已經(jīng)離婚的消息吧?”
“為什么要告訴她呢?”他冷淡的回答,“我們離婚,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難道我們離了婚,她就有機可乘嗎?”
韓璐璐嗤鼻冷笑一聲。
兩人相伴回到家中,他們的兒子方勝寒尚未放學回家,韓璐璐順便好奇的詢問道:
“武漢的疫情真有那么嚴重嗎?”
“對,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嚴重,來勢洶洶,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封城呢!”
“封城?!非典時期好像也沒封城吧?我們還是謹小慎微的繼續(xù)過日子?!?p> “這次不是非典,親愛的,所以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我們那個同學逃回來算是撿了一條小命,僥幸生還?!?p> 韓璐璐狡黠的微笑道:“他就這么逃回來了,安全嗎?他本人做過相關(guān)的病毒檢測嗎?”
“安全!他在住家附近的醫(yī)院查過核酸的,沒問題。斷不會傳染給我們,你放心吧!否則我怎么敢靠近他呢?不為別的,我總得為你和孩子們著想吧!”
韓璐璐笑了笑,轉(zhuǎn)而仔細盤問他道:“冬至那晚你去哪兒了?爸爸等我們一家子回去吃飯,結(jié)果一個人影都不見,他老人家傷心了。”
方文山低頭不言。
“你和沈珍珠在一起,對嗎?”她高聲質(zhì)問,“這幾天你們都在一起,以同學聚會為由對嗎?”
他不禁動情的扭住她的胳膊道:“璐璐你看,你還是在意我的,你的心里依然有我,所以我們干嘛要離婚?離婚對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有什么好處?”
“我是為你的老爺子感到心疼和不值!”璐璐悲愴的眼泛淚花,“他一心盼望你成家立業(yè),能夠安分守常的過日子。但你偏偏賊心不死,要和形形色色的野女人搞在一起,弄的妻離子散家宅不寧,他一輩子為你操碎了心!可憐他年近古稀的人了,對方家披肝瀝膽嘔心瀝血,也換不來你絲毫的體恤之情,你可真是方家的好兒郎??!你這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我哪里敗家了?”他不服氣的犟嘴道,“我不過就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但你死都不肯原諒我,我有什么辦法?在外面玩歸玩鬧歸鬧,我又不是不回家了!”
“是啊,老父親的敦敦教誨和妻子的百般忍讓,都擋不住你下半身的沖動,男人不過如此吧!”
“你所謂的男人應(yīng)該也包括程伯月吧!”
激動感慨之下的璐璐不由愣了愣,轉(zhuǎn)身走出家門去。
雙休日帶著兒子程玨來望江國際小區(qū)與她團聚的程伯月,發(fā)現(xiàn)她的態(tài)度呈現(xiàn)出少有的敷衍冷淡,面對孩子們竟然不經(jīng)意的流露出淡淡的感傷。
于是情敵之間又在一家靜謐的茶餐廳,爆發(fā)了一場激烈的口角之爭。
首先出擊的是冷靜沉著的程伯月:“你們最近又見面了吧?”
“在世人看來,我們依然是合法夫妻,為什么不能見面呢?”方文山的態(tài)度顯然囂張。
伯月竭力按捺著聲音里的憤恨之情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世人看清你們真實的關(guān)系!”
“請便吧!只要璐璐允許你這么干,我是無所謂的。”
“別以為她顧惜你家老爺子的身體,顧念你們多年的情分和方家的聲譽,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呵呵!隨便你怎么想!反正我這輩子不可能愛上別人,也不會娶別人進家門!”
“那是你的事,跟我們說不著。不過你別離她太近,別影響我們的幸福生活!”
“程總,你在她面前又遭冷遇了吧!所以才向我撒氣。她還愛著我,見我和沈珍珠在一起說話還要爭風吃醋,對你忽冷忽熱是正常的。當然這是你無法接受的殘酷事實,有時候我真的可憐你!”
惱羞成怒的程伯月驀然對他揮拳。
后來韓璐璐知道他們見面打架的事,似乎習以為常的她并不勸解什么,反被內(nèi)心受傷的伯月扭住逼問道:
“璐璐,你對他是否余情未了?”
見她沉默不語,他心痛的責備道:“身為女人,你怎可以如此多情呢?你永遠都無法專情的對一個男人嗎?”
忍無可忍的她怒懟道:“那你們男人呢?你們就能對一個女人一心一意嗎?你能保證這輩子不會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嗎?你做到了嗎?”
他無言以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干嘛要求別人?我是欠你們的嗎?實話告訴你,我不欠你們?nèi)魏稳说?!這輩子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哪天我心情不好了,還要做掉肚子里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