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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喜回到自己屋里,心里有些忐忑,好不容易才讓老夫人對她改觀,若是因為今日她不顧身份硬是跟去了偏院而前功盡棄,那實在有點麻煩了。
平靈不知小主子在想什么,“姑娘,奴婢去給您打水梳洗可好?”
“廚房如今哪有時間燒水,一會兒再去吧。”隨喜道,目光落在窗臺上的花盆,蔥翠的葉子在黃昏中依舊充滿了生氣,是青居真人送給她的那株優(yōu)曇花。
她走到窗臺看著那花盆,得找個地方將優(yōu)曇花移種過去才是,這小花盆根本容不下優(yōu)曇花的生長。
“平靈,去找個小鏟子過來?!彪S喜吩咐道,然后走出屋里,來到窗外下面,不如就種在這里,以后優(yōu)曇花開,她在屋里就能看到了。
平靈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小鏟子,“姑娘,不如讓奴婢來吧,免得臟了您的手?!?p> 隨喜大而明澈的眼睛夾著堅決,“這點臟怕什么,是我的花,當(dāng)然要我自己來種下。”說著,從平靈手里接過了小鏟子,笨拙卻認(rèn)真地在地面挖出一個洞。
月夜花放,及晨而萎。這就是優(yōu)曇花短暫而美麗的命運,就如她上輩子剛要綻放美好年華卻轉(zhuǎn)瞬凋零的生命,如果這一生她依舊活不過十五歲,那么她也要在這幾年過得比上輩子精彩,絕不容許任何人再將她和阿娘踩在腳下,任辱任欺……
曾經(jīng)她相信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想來,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一退再退,何時是盡頭?進一步如此艱難,為何還要退步?絕不會讓郭靜君有翻身的機會!
“姑娘?”平靈站在旁邊疑惑地看著隨喜,怎么突然就發(fā)起愣了?
隨喜回過神,眼底的陰冷怨懟轉(zhuǎn)瞬間消失,已經(jīng)是恢復(fù)了明亮的笑意,將優(yōu)曇花苗從花盆里移了出來,植入土地里,“但愿早日開花,讓我一睹你的美麗?!?p> 平靈笑道,“也要到明年才能開花吧?!?p> “是啊,一年……”一年能改變多少事情?能不能改變她和阿娘的命運,也就在這一年了。
將優(yōu)曇花苗種下之后,隨喜便回了屋里,洗了手等著老夫人使人來叫她過去,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打算教訓(xùn)她,她也不怕教訓(xùn),只要別再一次將她冷落起來,她最需要的就是老夫人這個靠山了。
只要有青居真人……老夫人就不會冷落她吧。
想起那個一點都不像道人的青居,隨喜皺起眉心,心里一陣的煩惱,總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很篤定她遲早會去找他的一樣,她又不想當(dāng)?shù)拦茫趺纯赡軙フ宜?p>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上山去學(xué)道,豈不是留著阿娘在家里繼續(xù)被郭靜君算計,那她還怎么改變她們母女倆的命運?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阿娘的!
想著想著,小肚子突然就咕嚕了一聲,隨喜苦笑地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是夜幕降臨,老夫人難道真的又想冷落她了?
心中一陣的挫敗和失落。
平靈正好撩起簾子都了進來,“姑娘,老夫人讓您到屋里去呢?!?p> 隨喜不可抑止地露出了笑容,“老夫人使了誰來的?”
“還能是誰?不就是我嗎?”翠絲笑著走了進來,“姑娘就不覺得肚子餓嗎?”
“餓!好餓了?!彪S喜咧嘴笑著,眸子燦亮如明星。
翠絲笑著道,“大爺這會兒剛走,老夫人立刻就讓人過來傳您了。”
隨喜低頭看了看身上是否沾上塵土,老夫人最重視衣著的整潔了,可不能臟兮兮地去她屋里。
翠絲見了輕笑起來,“姑娘干凈漂亮得很,趕緊過去吧?!?p> 隨喜重重地點頭,牽著翠絲的手來到老夫人屋里。
紫檀木梅花雕圓桌上已經(jīng)擺這著熱騰騰的飯菜,老夫人端坐在桌旁,并沒有動筷吃飯。
“祖母?!彪S喜低聲地叫了一句,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面容平靜的老夫人,好像沒有特別的變化。
老夫人睜開雙眸,沉靜的目光落在隨喜柔怯的臉龐,嘴角擠出一絲看似慈祥的笑意,“先吃飯吧。”
還愿意和她同桌吃飯,那就是沒有討厭她!隨喜的心里總算沒那么忐忑不安了,“是,祖母。”
食不言寢不語,是老夫人定下的規(guī)矩。
隨喜靜默地進食,目光一直盯著桌腳,雕刻成鹿嘴的模樣,鹿唇觸地,這套紫檀桌椅是去年別人給阿爹送的,聽說很名貴。
“多吃些肉,別總是發(fā)愣,身子板本來就不健壯,也不知道多吃些?!崩戏蛉税櫭加?xùn)著隨喜,見她像數(shù)米粒一樣趴著飯,眉心蹙了起來。
隨喜挺直了腰,認(rèn)真地答了一聲,“是,祖母。”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
老夫人見她這天真純稚的模樣,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嚴(yán)厲的面孔因為這笑容而顯得柔和了不少。
在隨喜吃到肚子發(fā)脹,快要吃不下的時候,老夫人終于放下了筷子,隨喜心中吁了口氣,也跟著把筷子放下。
翠絲托著填漆茶盤走來,上面放著兩杯溫茶,隨喜看了老夫人一眼,也跟著拿起熱茶漱口。
這有樣學(xué)樣的天真模樣,也實在逗趣!老夫人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陪我到炕上坐坐。”她淡聲對隨喜道。
隨喜眨了眨眼,低聲應(yīng)喏,是要教訓(xùn)她了吧。
翠絲和翠碧把炕桌搬開,老夫人歪在龍鳳吉祥掐絲大迎枕上,目光有些嚴(yán)厲地看著隨喜。
隨喜討好地坐在錦杌上,“祖母,我給您捶腿吧。”
老夫人好笑地道,“坐到炕上來?!?p> 隨喜悻悻地坐在老夫人身邊。
“知錯了嗎?”老夫人看著孫女白皙嬌嫩的臉蛋,聲音不疾不徐地問著,沒有特別嚴(yán)厲,也不像生氣的責(zé)問,輕輕的語氣,難得的溫和。
隨喜聽著,略覺疑惑地看了過去,對上一雙深沉幽靜的眼睛……以前她看不見,想象中祖母的眼睛應(yīng)該是銳利的不可直視的,如今看著,便覺得這是一雙歷盡滄??赐甘狼榈难劬Γ劢且呀?jīng)生出深刻的皺褶,看著自己的目光充滿探究和……一種她看不明白的神情。
祖母已經(jīng)不年輕了。
隨喜低下頭,壓住心中的感慨,“隨喜知錯了?!?p> 老夫人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紋,“錯在哪里?”
“隨喜不該沒得祖母的同意就跟去了偏院?!彪S喜絞著手指道。
老夫人輕哼了一聲,“就這些?”
“祖母?”隨喜略作嬌憨地看著她。
“這是你一錯,你最錯是不該明知那場面不適合你聽你看,還在那里聽了不該聽的話,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言行舉止要嚴(yán)謹(jǐn)端莊,自幼更要注意名聲,女子最重要的也就是名聲了,如果品行不端,自己甘愿墮落,將來誰還能尊敬你?你阿娘便是一個惠心紈質(zhì)的女子?!崩戏蛉顺谅曊f著,雖說是在訓(xùn)話,語氣卻很溫和。
隨喜乖巧地點頭,“我以后會改過的。”
老夫人滿意地點頭,“你還小,更需要端正自己的言行舉止。”
“是?!彪S喜應(yīng)著,她當(dāng)然知道品德是否端正對一個女子的重要性,今日她也實在是沒辦法,不然也不會冒著被祖母厭惡的危險去了偏院。
認(rèn)錯態(tài)度誠懇,老夫人露出滿意的微笑,“念在你還年幼,這次就罷了,再有下一次,就要懲罰你了。”
隨喜咧嘴天真地笑了起來,是逃脫了懲罰的僥幸和高興。
真是個小孩子。老夫人笑了笑,“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開始,我會親自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大家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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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加班我恨加班……已經(jīng)兩三個周末沒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