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如今家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福敏修和福敏勛這兩位剛成親的新郎官身上,沒有人發(fā)覺雙至這幾天的情緒變化,這對(duì)雙至而言,是急需的安靜。
她需要自己一個(gè)人慢慢過渡這份感情,還有記憶。
她利用了三天的時(shí)候,自己一個(gè)人在屋里沉淀著她的心情,她不會(huì)竭斯底里去質(zhì)問秦子絢,那并不是她的性格會(huì)做的事情,但是她必須讓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接下來該怎么做。
前世的經(jīng)歷讓她太過刻骨銘心,也明白委屈自己假裝不在乎被背叛,甚至去愛一個(gè)不愛自己的人會(huì)有多辛苦,同樣的錯(cuò)誤她不會(huì)再來第二次的。
到了第四天,她推門而出,仰頭看著碧藍(lán)的天空,長長地嘆了一聲,終于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
“容蘭,幫我把這信送去給秦子絢?!彼龔膽牙锶〕鲆环庑殴{,淺笑安然,仿佛這三天她沒有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消沉落淚一般。
容蘭接過信箋,憂心看著自家姑娘,別人或許不知雙至心情如何,但容蘭卻是一清二楚的,這幾天姑娘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好像與世隔絕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
“姑娘,那巧兒說的話也不能盡信,說不定……”容蘭咬著唇,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如果那巧兒沒有挺著肚子,或許就不一樣了。
雙至淡笑道,“我知道,去吧,我沒事。”
容蘭拿著信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其實(shí)她很想勸勸姑娘,如今哪個(gè)少爺屋里沒有通房丫頭,只要秦公子待姑娘是真心實(shí)意的,就算那巧兒有身孕了又如何呢?最后成為秦家大少奶奶的,還是姑娘啊。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知道姑娘自小就有些和別家姑娘不一樣,姑娘大概是不會(huì)原諒秦公子的了吧,哎。
就在容蘭出去送信之后,雙至坐在廳上的太師椅,神游太空,想起許多關(guān)于以前的事情,約是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穆清瑩便來了。
雙至回過神,笑盈盈地看著她,果然成親了的女人就是不一樣,舉止投足之間多了幾分成熟嫵媚之態(tài),“大嫂,今日不必陪大哥了么?”
穆清瑩嗔了雙至一眼,雙頰飛紅。“他今日要去忙了?!?p> 雙至挽著穆清瑩的手臂,“所以大嫂才終于想起我這個(gè)小姑子了?”
穆清瑩笑了出來,轉(zhuǎn)頭深深看了雙至一眼,覺得她似乎有些和以前不同了,好像有什么改變了,可是她卻又說不出個(gè)所以然,只是覺得雙至的眼底沉淀著一種她看不懂的距離。
“是你大哥交代我,今日一定要來看看你,雙至,你這幾天是怎么了?”穆清瑩拉住雙至的手,柔聲問道。
“我怎么了?不是好好的么?”雙至失笑,她還以為這三天來無人發(fā)覺她的異樣。
“你若是好好的,這三天怎會(huì)連你大哥都不去找了?你大哥天天問著你呢。”穆清瑩道。
“我這不是怕打攪了你們蜜月么?大嫂,別多想了,我真的沒事兒?!彪p至突然鼻子有些酸,在她以為沒有人發(fā)覺她的低落時(shí),原來還有大哥默默關(guān)心著。
“什么蜜月?”穆清瑩愣了愣,問道。
雙至干笑幾聲,“大嫂,別盡是說我,還是說說你吧,怎樣,我大哥待你可好?”
穆清瑩聞言,眼底一片嬌羞,“小蹄子,就懂得避開話題?!?p> 雙至看她這模樣,也知道大哥應(yīng)該是待穆清瑩不錯(cuò)的,心里也感到欣慰,幸好劉妙如沒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疙瘩。
“看你這得意樣,聽你大哥說,秦公子就要來提親了,再過不久,你也要嫁作人婦,看你到時(shí)候還怎么取笑我?!蹦虑瀣撘婋p至臉上的笑意,知道她肯定是在笑話自己,便瞪了她一眼,取笑回去。
雙至表情一滯,笑容僵在她嘴角,側(cè)過身,不想讓穆清瑩看到她快撐不下去的歡笑,“我不會(huì)嫁給他的?!?p> 穆清瑩一愣,抬頭看去,陽光透過窗欞,被切割成一束一束的落在雙至面上,令她的表情看起來恍惚得不真實(shí),“雙至,你說什么?”
雙至回過頭,對(duì)著穆清瑩綻開絢爛無比的笑容,“我說,我不會(huì)和秦子絢成親的,我已讓容蘭帶信給他,不必來提親,我不會(huì)答應(yīng)的?!?p> 絢爛如春花的笑容,在無數(shù)陽光下光彩四溢的眼睛,那聲音說得毫不留戀,可是穆清瑩卻感到……一股揪心的悲傷從那雙微微彎起燦亮的眼眸流露出來。
“雙至,發(fā)生什么事了?”穆清瑩問,她無法和雙至一樣,笑得那么燦爛。
“哦,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突然覺得……”雙至的聲音停了下來,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視線停在門外那抹清雋的身影上。
穆清瑩站了起來,“原來是秦公子來了?!?p> 秦子絢臉色微白,一雙黑亮的眼睛充滿了驚愕和不確定,直直盯著雙至。
穆清瑩看了看雙至,又看看秦子絢,滿是疑惑,但還是開口道,“看來秦公子是有話要與雙至說,雙至,我先回去了,晚些再來找你?!?p> 花廳上,只剩下門外依舊僵立著的秦子絢,和低斂眼睫,唇邊淺笑的雙至了。
再見到他,雙至突然知道當(dāng)初心中的痛是怎么回事了,前生今世的面孔在眼前交錯(cuò),融合在一起,即使知道秦子絢和記憶中的那人并不是同一個(gè),只是相貌相似,但……那么熟悉的同樣的痛還是讓她幾乎窒息。
洶涌卷襲而來的悲傷在她心里蔓延著,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抓住,說不出一句話。
他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眼底有受傷的怒意,“雙至,這是什么意思?”
他修長白皙如玉的手指張開,是她讓容蘭給他送去的信。
她低著頭,努力地讓自己微笑,一次不行,便再來一次,直到她覺得自己能笑得從容,才抬起頭,淡漠看著秦子絢,“秦公子看不明白么?我以為信上所說,已經(jīng)足夠清楚了?!?p> “為什么?”秦子絢眼睛發(fā)紅,手中的信已經(jīng)被他揉成一團(tuán)。
雙至輕聲道,“沒有為什么?!?p> “雙至!”秦子絢痛苦地低吼,“你是不是因?yàn)槟莻€(gè)巧兒?雙至,我不是有心的,那日我從千燈湖回去,以為你生我的氣,便喝多了酒,以為她是你,所以才……雙至,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在來福家路上,容蘭已將雙至為何拒絕他提親的事跟他說了,他真的忽略了那個(gè)巧兒的心機(jī)了。
分明是兩個(gè)人,為何說的話卻如此相似?雙至自嘲地想著,她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還能將秦子絢和前世那位比較。
“所以你打算將巧兒趕出秦府嗎?”雙至淡聲問。
秦子絢一時(shí)無語,良久才道,“雙至,她有了我的骨肉……至少也要她把孩子生下來?!?p> 她輕笑,“然后呢,你再納她為妾?將來呢?是不是你身邊還會(huì)有更多的妾室?”
秦子絢怔怔地看著她,“你……不愿意我納妾,是不是?”
雙至搖頭,她怎么能將在現(xiàn)代的思想放在古代來看呢,在古代任何人眼中,三妻四妾實(shí)屬平常,如果她不是因?yàn)橄肫鹆岁P(guān)于前世記憶,或許她也能將心愛之人與其他女子分享,可是她終究是辦不到。
“如果你不愿意,我以后不納妾,好不好?”秦子絢痛苦地說著。
“即使你一開始不納妾,那么以后呢?你的母親也會(huì)要你納妾,秦子絢,我們……還是算了吧?!彪p至低語,堅(jiān)決地道。
“雙至,你怎么能……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說算了,難道你對(duì)我,一點(diǎn)感情都沒有?”秦子絢臉色蒼白如死,不敢置信地瞪著雙至,為什么她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不,我……喜歡你,所以無法忍受你心里還有別的女子,秦子絢,我不愿將來承受一個(gè)善妒之名,不愿將來與你相對(duì)生怨,你懂嗎?”她比誰都清楚一夫一妻的思想在古代根本行不通,她不敢奢求將來的丈夫只有她一個(gè),可是秦子絢不同,他是她這一世甚至上輩子唯一動(dòng)心且愛上的男人,這份真摯的初戀對(duì)她而言無比珍貴,所以她情愿將他深藏心中,也不愿在將來親手破壞這份美好。
說她自私也好,膽小也罷,她對(duì)承諾二字,真的不抱任何信心,時(shí)間能改變的事情太多了,包括能改變愛情。
“你不愿我納妾,我便不納妾,雙至,你還想如何?”秦子絢抓住雙至的肩膀,低啞叫著。
“你如今能給我承諾保證,但是以后呢?我……并不是介意丈夫納妾之人?!敝灰粣勰侨?,不管他納多少妾,她都能淡然待之,可是秦子絢……這個(gè)讓她會(huì)承受兩世傷痛的男子,她不能。
得不到他,她就無需追索美好的背面,不必顧及愛情泯逝。
“你不介意丈夫納妾,如今卻無法原諒我有通房丫頭?”秦子絢受傷地問。
“是的,無法原諒,子絢,因?yàn)槟闶遣煌?。”秦子絢,我希望的是,你能以溫暖而美好的記憶,永遠(yuǎn)定格在我記憶深處,而不是將來有一天,我們之間變得面目全非。
如花美眷,敵不過似水流年,她想要成為秦子絢最忘不去的那個(gè)人,想要成為他心里最美好的回憶,上輩子她做不到的事情,這一次,她會(huì)做到的。
“雙至……”秦子絢動(dòng)容地看著她,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何她心中有他,卻又不肯嫁給他。
“就這樣吧,子絢?!?p> 就這樣吧,彼此成為心中最溫暖美好的回憶,不必?fù)?dān)心流年暗換的改變,不必?fù)?dān)心終有天兩人會(huì)生厭,他會(huì)娶別的女子,但她是他心中不可抹滅的記憶,她也會(huì)嫁給別的男子,會(huì)守著自己的心,不愛,就不會(huì)介意他納多少的妾,不會(huì)在意他心中有沒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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