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風很大,在一月間還是刮的東北季風,這讓陳水帶著的船隊往南邊走的時候倒是順當許多。
過了正月十五,他就領(lǐng)著船隊從北島出發(fā)了,二十條船,裝的貨物多是棉織品、玻璃制品,其他北島工廠出產(chǎn)的奢侈品,諸如懷表、香水等等,則是要留著下次陳輝回來再次販賣到美洲。這些貨運到那邊利潤反倒要比運到南洋還大。
除了這些貨外,陳水還帶了一營的保安軍,這是為了到水洲去輪換的。除了保安軍,還有新雇傭的一批倭國武士。當然他也沒有往南邊去,而是先去了一趟朝鮮,在那邊可以裝上一些高麗參、貂皮什么的。
因為是順風,所以船跑的也是快,正月二十就已經(jīng)到了舟山外海了。這個時候的海上,還是很冷的,除了輪值的水手,大部分水手都進了艙里邊。
陳水自己想透透氣,便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看看船的航向。遠遠的,他就能看到舟山那邊的島子。
跟著他出來的仍舊是他的手下阿猛,他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正看向右邊的舟山,便有些疑惑的問到:“頭,你說咱們家為什么要把舟山那邊的島子空出來啊,原來那邊不是還有兩千人嗎,怎么現(xiàn)下我聽說就只剩下一個連的人在那里駐守了?”
“嘿嘿,你這小子,知道的還不少。哎,還不是因為上??h那邊的事情,既然上海縣那邊的工廠都沒有人了,老爺?shù)睦险冀o朝廷抄了,舟山那邊也就沒有意義在放那么多人了。本是為了保護松江老宅的,結(jié)果卻是沒用上?!?p> “頭,其實我上一陣還真是挺納悶的,你說咱們家現(xiàn)下這實力,朝廷的那些官軍咱們還要怕他們干什么。當初松江老家這邊出事的時候,少爺就應(yīng)該馬上到這舟山這邊來,調(diào)人直接到松江那邊把朝廷的官軍和官員都給掃平了才對,干嘛還要跑到運河上,繞了這么大的一個彎子。”這叫阿猛的是少數(shù)知道陳家老宅出事的人之一。因為就他和陳水在一起,所以便也斗膽問了起來。
“你問我,我也說不上來。我當時也不在場。不過據(jù)我所知,當時朝廷的官軍來的也是突然,老爺是一股火,加上原來就有病,這才去的。少爺當時沒有直接領(lǐng)著人去平了松江府,大概也是有原因的吧。到運河那邊還真是防住了阿威那小子的造反,另外也給運河上的老畢送去了消息,讓他不要在往上海這邊運人了。其實我當時也是想不明白,可是后來想了想,大概少爺是為了將來考慮吧。少爺這個人,一向比較低調(diào),喜歡暗中發(fā)展力量,和咱們混江湖的有些不一樣。若真是平了松江府,估計會招惹來跟多的麻煩。這松江地界可不是大明別的地方,在朝中為官的就是太多了,門生故吏,都和這地面上的人物有關(guān)聯(lián)。不說別人,但是松江徐家的勢力就是極大。若是按照保安軍現(xiàn)下的戰(zhàn)力,推過去也就推過去了。但是打完之后呢,你有沒有想到打完之后?!?p> “打完之后,那就占了唄,就和那李自成一樣,咱們挑桿子造反。誰不服就殺誰,不是我說,就江南這些衛(wèi)所的軍兵,還真沒有幾個是咱們保安軍的對手?!?p> “是啊,你到痛快了,可知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陳水回身一看,卻是保安軍的營長顧勇。他的那一個營最近在山東地面上打了一個大勝仗,所以說話也是很硬氣的。這次輪到他的這個營到水州輪值,而這雇傭正好就在他的旗艦上。
“我到是誰,原來是顧營長啊。怎么,可有高見?!标愃皇切χf了一下,但擺出的姿態(tài)卻是上級對下級的。
在陳家的這個系統(tǒng)內(nèi),除了少爺和老管家陳祿,剩下來就應(yīng)該是他陳水了。陳家內(nèi)部成立的這海軍和陸軍,雖說屬于兩個系統(tǒng),但是在顧勇面前,陳水仍舊可以指揮他們。
“也不是什么高見,我也是最近才琢磨出來的,這一點水哥說的倒是在理,江南不比河南河北山東,這里可是那些文人士子們的老巢,我現(xiàn)在想,既然江南如此膏腴之地,那李自成為什么不過來打江南呢。若是少爺如同這位兄弟一樣撐一時之痛快,那以后雖說也能發(fā)展起來,但是面臨的困難恐怕就要比現(xiàn)在還多了?,F(xiàn)下咱們家還是在暗處的,這大明的天下,有許多人在盯著,先出手,未必就是好事。我記得本朝太祖起事的時候,曾經(jīng)從一位高人那里得到過一條策略,叫什么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我想,少爺大概是這個用意吧?!?p> “不管怎么樣,我總覺的少爺還是有些小心過頭了?!蹦前⒚瓦€是不解,搖著頭說道。
“呵呵,我等都是要聽少爺?shù)奶柫畹?,莫要再想那么多了。其實少爺在大明的地面上故意隱忍,在海外卻不是如此,你沒看到咱們家雇傭的那些倭國武士配合著保安軍在南洋地面上是怎么屠那些土著的吧,基本上是雞犬不留。也不知道少爺為何對那些土人這樣的狠辣,不過那些土人也真是太懶了。”陳水跟著說著,好像也算是結(jié)束了這場爭論。
船繼續(xù)順著風南下,很快就到了呂宋。待到靠岸后,陳水領(lǐng)著一干人等下了船。迎著他過來的是陳家在這里的一個管事阿仁,和那管事同來的還有林家的管事林洛。
“水哥,下邊的人在岸上看到咱們家的船來了我就馬上在這里等著了,這都半年了,少爺和老爺還好吧?!?p> “嗯,還好,這里的買賣怎么樣,對了,胡長風那家伙不是在這里嗎,怎么沒見他來?!?p> “水哥不知道吧,現(xiàn)下這呂宋大島上的土人差不多都給攆到深山老林里了,這島子的北邊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土人了。胡營長領(lǐng)著隊伍到南邊的那個大島子上了,一個月他們能回來一次。”
“哦,我想起來了,少爺和我說過。好了,不提這些,咱們家在這邊的生意怎么樣,那些地上種的樹還好吧,少爺可是特意讓我問這些的。”
“都好,都好,只是貨已經(jīng)沒有了,那些樹雇傭來的那些昆侖奴倒是伺弄的挺好。要說起來,那些昆侖奴倒是聽話,給點吃的就能乖乖的干活,就是言語不算太通?!?p> “嗯,這的慢慢來。行了,這次帶來了不少貨,但是少爺嚴令不得讓鄭家的人知道,你可清楚。”
“這個知道了。走吧,水哥,先到莊園里,先洗個澡,那邊都收拾好了,就等著您去呢?!?p> 第二日,卸完了船上的貨,陳水領(lǐng)著船隊又往水洲方向而去,那里,他將把船上載著的一營人馬換下來,同時也要把那里需要的物資給卸下來。而隨船來的倭國武士卻是被安排到了這呂宋的陳家莊園里,等著胡長風下次回來把他們帶走。
一天的功夫,船隊就來到了以前陳水曾俘虜過的那劉香佬的移部海耗子的老巢附近,遠遠的就看到一條快船從那里開了出來,直奔這邊而來。
“那是咱們家的快船,是的,應(yīng)該沒錯,那是北島去年才做出的快速通信船,只能載十來個人的那種。難道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陳水一邊用望遠鏡看著,一邊小聲嘀咕著。
“咱們家的船,水哥,是咱們家的船,他要求靠過來?!辈t望塔上的水手大聲的喊著。
“讓他靠過來,其他人注意!”
不大一會兒,那快船就靠了過來,此時陳家的船上打的都是鄭家的旗號,打著鄭家旗號的船還是西夷的蓋倫船的,這海上也只有陳家一家了。那通信船好像也知道這一點似地,也不怕什么,直接靠了過來。
人被帶上來了,剛一見到陳水,就跪倒地上。陳水一看,是那海狗子,當初他收下的人。
“大頭領(lǐng),不好了,紅毛鬼的船和軍兵打上咱們家那島子了,咱們家那島子上的人好容易派出船來到了我那里,我得到消息正要往西貢那邊趕,這就遇到您了。”
“哦,荷蘭人,他們還真是有膽,那報信的人呢,在哪里?”
“剛下船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有弩箭,他只說是荷蘭人和一些漢人海盜,水洲那邊正在抵抗呢,讓我快速的把這消息送到呂宋。我尋思著這里離西貢更近,先報到西貢咱們家的貨棧那里,讓他們再報給呂宋,我最好回去帶著人馬去抵擋那些紅毛人??涩F(xiàn)下倒是巧了,遇到您了。這就省了一大半的麻煩了?!?p> “嘿嘿,看來那些紅毛鬼把佛朗機人打敗后,便把這目光盯到咱們家那島子上了,還真是趕時間啊,這都不讓人休息一會兒。的虧讓我趕上了,要是趕不上,還不知道這幫兔崽子能打成個什么樣呢。傳令,全體一級戰(zhàn)斗準備,炮兵各就各位?!?p> 他一吩咐修下去,下邊的人就開始準備了,有專門的通信兵用旗語告訴后邊其他的船長,艦隊司令要干什么。
那海狗子卻是又被安排去傳令了,不過這次不是去西貢,而是直接去呂宋。陳水要求他把這消息親自告訴胡長風,若是胡長風還不再那里,那就派人去找??傊欢ㄒ堰@消息告訴胡長風,并讓他領(lǐng)著人手過來,跟陳水匯合。
“怎么樣,老顧,怕不怕,這下子可是有熱鬧了。少爺臨走的時候還讓我想著怎么應(yīng)付這些紅毛鬼,卻是沒想到,咱們不去惹他們,他們卻是要主動惹到咱們頭上,竟連鄭家的旗子都不好用了。看來,他們是要嘗嘗咱們的厲害后才知道咱們和鄭家一樣都不好惹啊?!?p> ps:呵呵,第二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