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離著灤河有十公里遠(yuǎn)的東北邊，相隔五里，駐扎著兩支人馬，要確切點說，應(yīng)該是三支。保安軍、關(guān)寧軍以及滿清韃子的兵馬。
關(guān)寧軍白天沖了幾次，都是對對面的人沒有辦法，反而死傷頗多。原來還有三萬人的騎兵，現(xiàn)下只剩下兩萬了，一萬多的騎兵徹底的報銷了。這樣的損失是吳三桂不曾經(jīng)歷過的，便是當(dāng)初守著寧遠(yuǎn)，和韃子對峙，他也沒有折損過這么多。那日在山海關(guān)下，雖然和大順軍馬大的異常慘烈，但是死的更多的是步卒。步卒和騎軍比起來，花費還是很小的，何況這些騎兵可都是他的家丁親兵，這樣的損失讓他覺著格外的肉痛。
“大帥，這伙人到底是哪里來的，還真是邪門了，這火銃打的怎么就這樣猛烈呢，原來咱們這邊也是有火銃的，也沒見的打到這樣的結(jié)果啊?！?p> 吳三桂大營中，他手下那些將帥此時都聚集在這大帳中。那叫胡守亮的，看到眾人都是悶不作聲，便說出這樣一句來。
“你問我，我問誰，不過可以確定一點，那些人拿的火銃絕不是我們大明軍中那種常見的火銃?！?p> “大帥，興許是從番人那里買來的吧?！庇袀€軍將倒是有些見識。
“嗯，也有可能，不過現(xiàn)下看來，咱們要是硬沖，那肯定是要折損人馬的。若是有步卒，頂著墻車蒙皮什么的，倒是可以對付這些人一下，可惜，現(xiàn)下步卒都是在后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上來。另外那些韃子竟然根本就不幫著咱們，愣是讓咱們自己往上沖，這不是存心想要消耗咱們嗎。這些韃子真他媽的不是玩意?！狈将I(xiàn)廷在一旁聽到后跟著說道。
“獻(xiàn)廷說的對，現(xiàn)下只有等步卒上來了，只要大軍上來，對面這一萬多的人，應(yīng)該不是問題。我生氣的就是這些韃子，這真是想那我當(dāng)槍使了?？墒乾F(xiàn)下卻是沒有辦法，只能忍了。這口氣，早晚要出的?！?p> “大帥莫急，屬下已經(jīng)往后邊的大軍報信了。相信后軍聽到消息后應(yīng)該很快就會上來，等到后軍上來了，這眼前的這伙人就好解決了?！币粋€軍將跟著說道。
和吳三桂這里一樣，那邊楊德功的大帳里，也是燈火通明，幾個人也正在商議著這白日里的戰(zhàn)斗。
“我說，老楊，要不咱們明天天一亮直接用炮轟那吳三桂的了。省的像今天這樣費勁。說實在的，我今天剛開始還以為這就是小菜一碟，卻是沒有想到那些關(guān)寧軍的騎兵竟然還這樣悍勇，被步槍打成那樣還能往前沖。好在下邊的弟兄們神經(jīng)都大條一些，沒被他們嚇到。要不然，這要是一慌亂，今天晚上咱們能不能在這里坐著說話可就兩說了?！崩吓窒倪h(yuǎn)達(dá)慢悠悠的說道。
“怎么，你怕了，老胖，這可不像你啊。呵呵，以往在北島那邊打那些倭國的武士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你這樣啊?！崩钤骑w和這老胖關(guān)系也是頗為熟悉，所以也不管不顧的就問其來。
“此一時彼一時啊，倭國的武士一共才多少人啊，騎兵也沒有多少，雖說悍勇，但是和這些關(guān)寧軍的騎兵還是沒有辦法比的。下邊的弟兄們也是那樣的仗打得多了，有些驕傲了，這才有現(xiàn)下這種表現(xiàn)。不過經(jīng)過今天白天這一仗，我估計弟兄們應(yīng)該適應(yīng)了。好歹咱們這些弟兄們訓(xùn)練的時候可是都能跟著炮火前進(jìn)的，那些騎兵再怎么厲害，還能厲害過炮火的轟擊。要不我說等明天天亮的時候就用炮轟他娘的，轟完了咱們直接上去接收俘虜，然后在快點趕到山海關(guān)那里，過了那里去往錦州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那頓大餐。”老胖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胖，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這些人是管寧軍，那他們?yōu)槭裁催€要往南邊來呢。按說韃子知道了他們老家被抄了，該是趕緊的回援才是。那吳三桂從情報上看已經(jīng)投降了這韃子，怎么的就算不幫著韃子回援，也會緊守山海關(guān)才是。畢竟，李自成被他們打跑了，但是這實力還在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在返回來?？墒乾F(xiàn)下的情況卻恰恰相反，咱們把李自成的人馬打敗了，然后收了俘虜這件事應(yīng)該沒有人知道才對，既然如此，那這吳三桂為什么還會跟著過來，難道是韃子讓他們過來的。即便如此，以吳三桂的精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如李自成呢。要我說，這關(guān)寧軍后邊肯定還有人，還有大隊的人馬。有了這些強(qiáng)援后，他們才敢繼續(xù)往北京這邊來?！闭f到這里，楊德功眼睛里透出了一種堅信的神情。
“老楊，照你這么說，這韃子是瘋了，他們連自己老巢都不顧了，非要去北京那邊，他們怎么就那么肯定能打下北京城呢。”王麻子跟著問道。
“嘿嘿，這不叫瘋，這叫孤注一擲，這叫賭。我若猜得不錯，韃子這是在賭，賭那李自成的大軍已經(jīng)被他們嚇破了膽，賭李自成回到北京后會跟著就撤退。你們不知道，少爺可是跟我說了，李自成在北京城里可是大肆敲詐那些官員的。你想一想，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吳三桂他們跟著到了北京城，你說李自成能收好城嗎。少爺不是說過嗎，堡壘總是從內(nèi)部被攻破，我想，韃子應(yīng)該也明白這個道理的。而這一切，都是韃子在賭。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半路上，由我們這個程咬金在這里等著他們罷了?！?p> “照你這么說，我們師長豈不是判斷錯了，之前少爺和參謀部那些人也是判斷錯了？”
“對，我相信就是少爺他們判斷錯了。所謂兩軍交戰(zhàn)，情況并不會像我們預(yù)想想象的那樣。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少爺雖然這件事情判斷有些失誤，但是少爺同樣給了我們臨戰(zhàn)決斷的權(quán)利，這就說明少爺還是讓我們自己來判斷的。情況變化的這般快，若是事事都依照之前計劃的那樣做，那可就是處處被動了?！睏畹鹿θ粲兴嫉恼f道。
“照你這們說，那我們豈不是要面臨韃子和這吳三桂合起來的十多萬人馬？這可是大餐啊。我們才一萬來人，能吃的下嗎？”老胖不禁皺起眉頭來。
“嘿嘿，管他五萬十萬，那都是一鍋家常飯。怎么，老胖，有些沒膽了。莫要慌，你應(yīng)該對咱們自己有信心，咱們這樣的隊伍，一個打他們是個那都是說少了。那年在山東，咱們也就是一萬人多一點，不一樣把韃子的十萬兵馬給吞了。”
“孫子才沒膽呢，老楊，什么也別說了，咱聽你的，反正現(xiàn)下你這官也比咱大。我和麻子都聽你指揮，老子還真是想一下子把這些韃子給吃掉。老子天生肚子大，能吃，要不也不叫老胖了。麻子，你說是不是?！?p> “嘿嘿，咱沒什么說的，都聽老楊的便是?！蓖趼樽舆@人倒是隨和，他也知道楊德功現(xiàn)下的地位。
“好，既然你們這么說了，那咱們就合力上演一處好戲。嘿嘿，可惜了，老魏那邊這次又趕不上趟了?；仡^你可要好好跟老魏說一說。”
“呵呵呵，師長不會說的，甭管怎么樣，這次我們這兩個團(tuán)不是也在這里嗎。第二師怎么樣也算趕上這頓家常飯了。”老胖笑著說道。
第二天天一亮，保安軍按部就班的開始了修筑陣地的活兒來，但是他們并沒有進(jìn)攻，他們在等著對面的人馬來進(jìn)攻。楊德功雖說有那心思，但是他知道真正行動起來還是要小心謹(jǐn)慎一些的。為將者可是要事事都要自信斟酌的。一個疏忽就可能造成天大的損失。人家是騎兵，自己是步兵，若是要進(jìn)攻的話，對方不跟你打，一味的逃跑的話，你也是沒有辦法。這樣還不如在沒有暴露自己的火力前，先穩(wěn)穩(wěn)的拖住對方，直到把對方耗得差不多了，再一舉殲滅對方。就算不能殲滅，也能把對方擊潰。對方只能往山海關(guān)那邊跑，那樣，保安軍其他部隊就會再次對這些韃子造成合圍。
保安軍如此，對面的吳三桂更是如此。阿濟(jì)格本身就是負(fù)責(zé)監(jiān)視吳三桂的，看到吳三桂不進(jìn)攻了，便派人前來質(zhì)問。
吳三桂倒是光棍起來，說是對方的火銃太厲害，自己這邊損失實在是太大，要打的話，讓武英郡王自己打吧。
阿濟(jì)格一聽這話，也是沒有辦法。他雖然監(jiān)視這吳三桂，可是昨天他也是看了這關(guān)寧軍沖陣的，他心里暗自比較了一下，覺著就是八旗兵馬來沖陣，估計結(jié)果也不會比吳三桂好到哪里。既然已經(jīng)消耗了吳三桂一萬來人的騎兵，那么當(dāng)初多爾袞給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大半了。于是他也只好作罷，反而派出更多的哨探到那伙人的陣地附近去觀察。
這樣戰(zhàn)場上就繼續(xù)沉寂起來，這沉寂中透著一股子憋悶，無論是吳三桂的人馬還是保安軍的人馬，都是覺著憋悶。吳三桂的騎兵是郁悶在自己不能再次上陣殺敵，多斬首幾個首級。而保安軍則是郁悶在明明自己有更好的武器，不過現(xiàn)下卻是不用，僅僅是穩(wěn)扎穩(wěn)打一般在修筑起那壕溝和鐵絲網(wǎng)。
所謂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天空陰沉了起來，風(fēng)起來了，熟悉灤河地界氣候的老人都知道，這天要下雨了。大明朝這些年可是各地旱災(zāi)不斷，也因此才造成各地民變迭起，百姓怨聲載道?，F(xiàn)下這春天已經(jīng)過了許多，但是這春雨還是貴如油的。莊稼的幼苗有了雨水的看護(hù)，自然是能快速的生長起來。而吳三桂看到這雨水，自然也是高興起來了。至于原因嗎，吳三桂知道大明朝官軍用火銃在這雨天可是用不了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一舉殲滅這些人馬了。